战场上失血过多,又刚刚失了孩子,萧景琰明显孱弱得多,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唇上的血色却消失殆尽。
夏江啧了一声,缓缓站起来,污了手一般去一旁的净盆里慢条斯理地洗。
“不过是个被人落了印的坤泽,怎的这么抢手。”
一旁的狱守拿来了夏江要的东西,三番四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人……这不是靖王殿下吗?小人记得他可是个中庸……”
“我大梁从古至今只允许乾元称帝,靖王隐瞒自己身份,欺君罔上,惹得陛下龙颜大怒,本想刺死罢了——”夏江从那泛着木漆油光的盒中翻出一粒药丸,幽幽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萧景琰。
“后来……?”狱守见他不答话,小心翼翼地问了下去。
夏江回过神来,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后来?后来被太子殿下拦了下来,免得一死。”
“太子殿下为何要帮靖王说话?”狱守挠了挠脑袋,还是想不明白,“这不是又多了隐患?”
夏江再次蹲下身,将药丸塞进萧景琰口中。那药入口即化,瞬间便融了开来。
“太子殿下……想要的不是靖王萧景琰,而是……一个坤泽性龘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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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这一觉睡了太久太久。
痛,浑身上下的痛一刻都没有停过。尤其是小腹撕裂般的痛楚,简直将他生生劈成了两半。
嘈杂的人声潮水一般涌动在四周,恍恍惚惚听不真切。他听到有人在呼唤他,急切的,哀求的,悲伤的,一浪一浪拍打着,却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在说什么?
他胡思乱想着,从身体身处蔓延开来的疼痛逼得他几欲发狂。他想嘶吼,想睁眼,想摆脱着如影随形的痛苦,却只能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浑身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自他体内彻底脱离开来,那如鼓点般节奏精准的疼痛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本应该高兴的,但是心里却缠绕了一片阴翳,愈发隐隐不安起来。
就好像……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少了什么呢?
萧景琰站立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恍惚地环视四周。太安静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缭绕的云雾涌动着。
不对呀……应该还有的……
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安静而平坦,正常到有些诡异。
萧景琰突然回过神来。
为什么……我方才为什么如此动作?
我的腹中,有什么东西吗?
……孩子……
萧景琰的脑海中突然便冒出了这两个字。
孩子……我有个孩子吗?
回忆骤然从四面八方涌进拥挤不堪的头脑,搅得他头痛欲裂。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扎根进了他的心底,疯狂地汲取养料生根发芽,痛到他瞬间落下泪来,捂着心口颓然倒在了地上。
我和……我和蔺晨的孩子!
萧景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猛然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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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写楼诚,今天带出来遛遛(。
好久不更,几乎忘了剧情,我都忘了鸽主有几个情敌来着了……
所以,你们知道用了什么药了吧?
嘿嘿嘿,我可是亲妈,出不了事的……大概吧?
第22章
苏宅。
飞流百无聊赖地在院里掐着草叶,时不时担忧地看看那间药香缭绕的里屋。自从自己把蔺晨架了回来,大夫进进出出未曾停过,苏哥哥也一直待在屋中没有出来。
飞流把叼在嘴里的草茎吐了出来,揉了揉脸,重重叹了口气。
“苏哥哥……”
屋内,蔺晨面无表情地卧在榻上,手中死死攥着一角被褥,力气之大,骨节都泛着青白色。梅长苏在一旁静静坐着,脸色也十分难看。
僵持许久,梅长苏终于先服了软。
“蔺晨……你起码把伤养养。”
这下点着了火药桶,蔺晨猛然发力,狠狠锤了一下床板,眉宇间尽是阴戾狂躁之气。
“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景琰他被那皇帝老头带走,你却叫我在这里——!”
“蔺晨!”
梅长苏一把抓住他的小臂,只见那崭新的绷带上又泛起了血色。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没救出景琰——你就先死在宫里了!”
梅长苏吼的急了,扶着一旁的梁柱上气不接下气地咳起来。
蔺晨被他吼的唤回了些许神智,怔愣地看着自己手掌泛青的纹路,喃喃低语。
“你说的对……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我保护不了景琰……我甚至保不住我们的孩子……”
想及那个尚未成型便早夭的孩子,梅长苏不由也黯然神伤起来。
“我却不该怀疑你……早该想到你忍辱负重——必有苦衷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蔺晨垂下头,把脸深深埋进掌中,嗓音中掺杂着喑哑的哭腔,“我只求景琰还让我对他好……”
梅长苏定了定神,缓缓坐在榻边。他犹豫再三,伸手搭上了蔺晨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
“即便你我都要赎罪……那也得先把景琰救出来再说。”
“你不能出面,”纵使思绪一团乱麻,蔺晨仍旧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渝琛盯着江左盟很久了,不能让他抓了把柄。”
“我也这般考虑过,”梅长苏听见敲门声,起身接了一碗汤药进来,“琅琊阁有奸细,江左盟未必没有,稍有不慎,皇帝便有了斩草除根的理由。”
“皇帝心思倒是最简单的,”蔺晨皱了眉,一仰脖把泛着腥臭的汤药一饮而尽,“他只是气景琰隐瞒了身份,但是我怕太子和渝琛趁火打劫——噫,你的药怎么这么苦——”
“良药苦口,好得快,好得快,”梅长苏见他还有心情打趣,也忍不住淡淡笑起来,“那你——”
话还没说完,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谁?”梅长苏皱眉。
“宗主,属下甄平。”门外人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一丝急切。
门内两人心下一凛,连忙开门把人迎进来。
“可得了什么消息?”梅长苏站起身。
“宗主,”甄平显然是刚得了消息奔回来,连气都没有喘匀,“那——渝琛,他向皇帝提亲了!”
“提亲?!”梅长苏失手摔碎了手上的药碗,“难道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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