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蔺靖ABO同人)料青山_涉皑【完结+番外】(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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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北少雪,但是一下起来就是又骤又急。浓云压得极低,逼仄地贴上戈壁和城池外烈烈招摇的旗帜。涩风夹杂着盐粒似的急雪,铺天盖地地砸在脸上,擦出细碎的血痕来。

  萧景桓裹着一袭狐裘的锦袍,揣着双手瑟瑟发抖地立在戈壁滩的高处。霜雪很快在他身上堆了薄薄一层,连眼睫都挂上了晶莹剔透的冰碴。

  “真他娘的冷!”

  他恨恨啐了一口,原地来回踱了两圈,对着冻得红肿生疮的双手连连哈气。

  “萧景桓,瞧你这副样子。”

  身后有人嗤笑一声,语调三分阴柔五分狠戾,还夹杂着两分不易觉察的虚弱。

  萧景桓转过身去,看着渝琛迎着风雪缓缓踱过来。

  或许是因为塞外严寒,渝琛的眼角泛着奇异的红,衬着一双薄情狭长的桃花眼,恍然间真有灼灼其华的烈焰燃烧。他在外披了件白狐领的大氅,更衬得他肤白盛雪,眉目妖娆。

  “说得好听,”萧景桓自嘲地笑起来,抖了抖锦袍上的雪,“你倒好,裹着大氅逍遥自在,霜雪不侵,我不过是陛下您一个小小的性龘奴,当然是没有这等优待的。”

  “你——!”被戳到心底最为丑陋的痛楚,渝琛似乎是气得站都站不稳了。他在萧景桓面前站定,稳了稳身形,一巴掌直直朝萧景桓面皮扇过去。

  “陛下息怒,”萧景桓一个反手,稳稳擒住了渝琛枯瘦的手腕,嬉皮笑脸地贴上前去,“若没了我,陛下要如何满足那瘙痒难耐的小穴呢?”

  “你——你——!”渝琛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地怒视着吊儿郎当的萧景桓,“朕——朕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

  话虽这样说,那一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去。渝琛猛地挥开萧景桓鹰爪般扣死自己的手,扯开大氅,一把摔在萧景桓脚下。

  “朕赏你的。”

  说罢渝琛转身便走,未束的三千青丝扫过面颊,萧景桓竟然体味出雪粒擦过的刺痛感。

  渝琛在大氅下也不过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锦袍,照旧是他喜欢的月牙白。单薄瘦削的背影在骤雪中渐行渐远,似乎也变成了那漫天飞雪的其中一片。

  萧景桓眯起眼,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忧虑。

  “这般单薄,只怕风一刮就被卷跑了罢——”

  话音未落,就仿佛印证萧景桓的乌鸦嘴一般,那个摇摇欲坠的单薄背影猛地晃了两下,之后软软栽倒在雪地中。

  萧景桓皱死了眉,一手抄起大氅,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

  “渝琛,渝琛!”

  他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却发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间已是面色泛青,气若游丝,再一探鼻息,却是连气都没有了。

  萧景桓骤然间窜起一片白毛汗,铺天盖地的恐慌甚至盖过了肆虐的风雪,压得他心口发痛。

  “大夫,大夫呢?!”他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用大氅把人牢牢裹紧,抱着失去意识的渝琛上了马车。

  战战兢兢地的夫把了一遍脉,之后噗通一声跪下,话都没说就开始磕起头来。

  “大人——大人饶命呐!”

  “你他娘的先说清楚!”萧景桓一把扯住大夫的领口,双眼因疲惫和愤怒泛起血丝,“他这身子究竟是怎么搞的!”

  “大人啊——还是之前的原由呐!”老大夫有苦说不出,只得拼命地往后躲,“您也知道——这位公子身体里的蛊毒是情蛊,可是自古以来只有乾元同坤泽卦爻调和的道理,这位公子却是乾元,您这般逆天道而行之,势必会让他阳阳相克,最后体虚而终——”

  “这我都知道!”萧景桓扣住大夫的脖颈,将他死死压在车壁上,“你不是按照方子替他调养着吗?为什么今日突然恶化了?”

  “哎呦我的大人啊——这病者将就除七情克六欲,最忌讳的就是怒极攻心,心神具损——这位公子却是个烈性子,三天两头动怒,自然就加速了病情的恶化啊!”

  萧景桓低咒一声,将那大夫扔出车厢。老大夫如临大赦,连滚带爬地跑远。

  车里生了几个火盆,还依着渝琛的喜好,点了他最爱的安神香,在这冰天雪地中划出一方温暖而舒适的极乐净土。萧景桓将昏迷不醒的渝琛轻轻放在榻上,出神地看着他被火光映出血色的面颊。

  “是我的错,我不该气你……”

  等萧景桓回过神来,却猛然间发觉自己的双手已经抚上了渝琛的面颊。他像被火烫了似地缩回手来,心里一片乱麻。

  自己……不是一直期望将他碎尸万段的吗?

  他低下头,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眼角桃花的温度。

  却是要开败了……

  他垂下眼眸,低低地叹了口气。

  ————

  等到渝琛再度醒来,风雪已经停了。他撑开艰涩的眼帘,双手摸索着试图起身。不过稍微一动弹,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重重地跌回枕上,无声地喘着气,抬头望着客栈简陋的房梁。

  这已经是他同萧景桓外出求医的第二个年头了。自从发现蛊毒与身体乾元天性相克之后,他便将朝堂之事都推给了臣下,同萧景桓踏上了四处求医的漫漫长路。

  照理说,渝琛这满身伤病自然全是拜萧景桓所赐,他简直恨不得把这该死的萧景桓千刀万剐个十数次才罢休。谁知访遍大渝名医,皆无一例外表示此蛊只有下蛊人可缓,是绝无彻底根治的方法的。

  渝琛贵为一国之尊,自然是不信这个邪。普天之大,难道还没有能解开这区区蛊毒的方法?他尝试过蛊毒发作时刻骨铭心的痛苦,不得已之下才留了萧景桓一条命。渝琛又天性高傲,如此淫邪下贱的蛊自是不愿为外人所知,于是便仅仅带了萧景桓一人,轻车简从地上路。

  二人从西南边陲北上,一路蹚过沼泽穿越密林,攀过雪山走过沙漠,凡是坊间流传着神医名号的大夫,二人无不登门拜访,却也无不以失望告终。

  他们此番前往塞北,便是听说西北边陲小镇上有个名医,唤作瞿阎王。传说他鹤发童颜,脾性古怪,有一身能逆生死医白骨的高超医术,却只为看得上的病人医治。倘若他看不上的,便是皇帝老子来了,连门都进不去。

  这次倒真是皇帝老子来了……

  渝琛苦涩笑起来,喉头却霎时间泛起一阵腥甜。他侧过身捂住口鼻,撕心裂肺地咳了个天昏地暗。等到好容易略微停歇,展开手帕,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此时萧景桓恰好端着食盘进门,一眼便看到床上失魂落魄的惨白人儿嘴角那抹诡异的血痕。

  “怎么咳血了——?”他急忙将食盘放下,坐在榻边,将浑身无力的渝琛搀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原来可没这症状……”

  “命不久矣罢了。”渝琛冷哼一声,垂下眼帘,将手帕丢在地上。从萧景桓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怀中人眼角那抹愈发妖艳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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