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以及对强者的敬畏,银鍠黥武自然是将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清楚,本着客观不可以随便抹黑只是“有点”嫌疑的当事人吞佛童子的原则,银鍠黥武并未表达出对现任魔界战神的不满。
“吾听闻邪尊者乃是吞佛童子一同长大的挚友,或许在对他的了解上,邪尊你要远胜吾等。”
银锽黥武说这句话时没有错过对方玩弄乌黑发梢时,那双红蓝异色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显然并不是那么认同。
伯公不是说这两个感情很好吗?怎么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见青年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自己,邪尊者终于放开了发梢,道,“你希望吾能去一见这位挚友,判断他此刻究竟是何想法?”
“黥武还希望邪尊者能亲自监督魔龙之源的转移。”
“银鍠家的血统,难得有你这样……随吾先去见补剑缺。”
“是。”
补剑缺的想法其实是跟九祸还有朱闻挽月一致,吞佛童子会生反心?拜托,那整个异度魔界上下都去给正道送人头好了。
“像他这样的异端,在异度魔界能成为战神,其中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你阿娘当成自家人看待了。这原因嘛,不用我再重复讲,讲来讲去都是那些陈年旧事,口水都要说干了。”
赦生童子沉默着取下了咒封,在面对这位前辈时,还是充满尊敬之心,细眸微睁,他道,“吾愿意如女后一般信任他,但是……”
“但是啥?你哥还是你堂兄?你还在想为什么袭灭天来战死时他就那么凑巧被震飞出去了?小赦生啊,这世上总是难免有那么凑巧倒霉的事,当初鬼族领地下陷的时候,你和螣邪不也是凑巧不在吗?”
“两者不同。”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这个道理,你应该有深刻体会了才对。”
赦生童子冷道,“女后知道我们在怀疑他,所以让你来调解。”
补剑缺无奈道,“哎哎哎,一天让你说句话比什么都难,真的开口了总是让人没话讲。是,你母后希望你们四个能团结一心,不要搞这些互相猜忌的事情,时刻以大局为重。”
赦生童子陷入了长久沉默之中,当年四将同阵,叱咤战场的岁月依然清晰如昨日,莫说九祸希望他们四个能再度联手,他们自己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期望。
“打败强者,寻求力量,是吾之目标。”
补剑缺道,“你都已经想得这么明白了,就不用我再多费口舌。等邪尊者出关后,关于吞佛童子的事……”
他话还未说完,熟悉的魔气忽然笼罩。两人神色一凛,只闻不毛山道外传来一道声音,“关于此事,吾倒是很有兴趣。”
补剑缺与赦生童子不约而同往声音源处望去,只见黑发魔者似笑非笑地站在入口处,他身旁,正是拿着魔元石归来的银鍠黥武。
“咳,邪尊你这么快就醒了啊……”补剑缺有些心虚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刚好挡住身后的鬼族禁地入口,然后看向神情依旧严肃的银鍠黥武,“看来黥武你顺利取得魔元石了。”
银鍠黥武点头道,“是,正好邪尊者出关,吾便与他一同前来。”
“补剑缺,”黑发少年轻撩胸前长发,挑眉道,“吾听银鍠黥武说了一些很有趣的事,吞佛童子在何处?”
补剑缺双手一摊,道,“苍云山魔龙之源的监工,还能在何处?”
邪尊者沙哑的声音骤然压低,暗含几分威势,“吾记得,吾是让螣邪郎前来取魔元石。”
“没办法,螣邪郎刚好去找那个监工的吞佛童子了。”补剑缺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黑发少年走到恶火坑边,目光定在熊熊火焰中,他问道,“摩罗婆娑何处?”
补剑缺推了推鼻梁上的红墨镜,目光变深,道,“担心你要用的时候已经烤成木炭黑漆漆,所以提前取了出来。要用了?”
一阵沉默后,邪尊者负手转身,淡淡道,“不必,纵天裂雪足矣。”
“那可是空空的只有剑壳哟,甘不会不趁手?”
“兵器,无所谓趁手与否。”
虽然很想问纵天裂雪的剑灵是不是被留在了凤遥重身边,但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还是选择了避开不谈。补剑缺故作敬佩状,“不愧是邪尊者。嗯嗯嗯……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保证你这回出门遇不到他啰!”
“你亲自去的?”
“最近事情太多,让别人替我走了一趟,”补剑缺说着,见对方脸色略沉,立刻道,“放心,连带着去说的人都是被瞒着的,绝对是你要的效果。”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黑发魔者朝前走了几步,对银鍠黥武道,“去苍云山。”
说完又对赦生童子道,“告诉九祸,魔龙之源一事,吾会负责到底。”
等那道气势汹汹的黑袍身影走得看不见后,补剑缺才坐下来自言自语,“一只你随手养的宠物而已,居然这么上心,还要造引灵器给它,啧…真搞不懂你。”
天邈峰。
化名为空谷残声的箫中剑来到天邈峰的天崩关后,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传说中的朱皇传人出现。聚集在此的住民们忧心忡忡,而箫中剑则在武痴当年留招的巨木上一站便是三天不说话,思考武痴留招的用意。
直到天崩的前一刻,那位手持折扇,俊逸不凡的朱皇传人才乘舟逆流而上,姗姗来迟地以一掌成功阻止天崩。
只是令箫中剑没有想到的是,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许久未见的凤遥重。
一下还没消化掉与少年重逢的惊喜,就被凤遥重抢白道,“箫大哥,真是好久不见,可还认得障月?”
这一身白纱僧袍与之前在傲峰上朴素男装大相径庭,但浅笑盈光的碧眸却一如当初傲峰雪地中初见,箫中剑当即会意,点头道,“确实好久不见,障月。吾现在是空谷残声。”
凤遥重也很是会意地点点头,毕竟人在江湖走总是会有几个备用化名,好方便做事,却不知为何,旁边朱闻苍日看向自己的目光犹带几分哀怨。
“哎呀,这位空谷兄就能是‘箫大哥’,吾就只能是朱闻兄。”
“这个称呼最初是朱闻兄你提的,不是吗?”
“吾可以再申请换一个吗?”
凤遥重摇头道,“拒绝。”
朱闻苍日不禁捂住心口,哀叹道,“哎呀,你又这样残忍地拒绝吾。”
看他们两人相处这般有趣,箫中剑也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才与这位名为“朱闻苍日”的朱皇传人互相认识。
朱闻苍日摇着他的折扇,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一会儿与凤遥重开玩笑,想要逗一逗少年,一会儿转过来问箫中剑各种各样关于武痴的问题。还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本《朱皇宝典》,郑重其事表明他不是像凤遥重说的那样“不小心迷路了”,关于天崩之刻的事情此书上早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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