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难解,索性跟素还真等人告别后便回蒿棘居去了。
见前来帮忙的人都各已离开,素还真对着谈无欲和叶小钗还有名战道:“此事既了,我们便回琉璃仙境吧。”
“圣踪伏诛,辉夜雪恨。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谈无欲长舒一口气,终于能好好再与那身体的原主人一谈当年一莲托生旧事。
三人颔首,一同步上回山顶的路。
傲笑红尘回到蒿棘居时,只见那坟墓前摆放着一支沾露蔷薇,八歧薙刀插在旁边,一封信绑在上面。
他展开一读,眉间川字浮现。全是草书的扶桑文,也不知是何意思,但归还薙刀,已经说明了一切。傲笑红尘随手便将八歧再度扔进坟墓之中,随即十三名剑一动,土石崩落,将那八歧掩埋在了地底深处。
空白的墓碑上重新浮现的,是“辉夜姬之墓”五个大字。
凤遥重赶到那里的时候,无端一场寒雨降下,却令他心中数日来的不安感更加强烈。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是眼前一片迷茫中,唯有两道身影清晰可见。
一红一绿,正是吞佛童子与剑雪无名。
白首相知犹按剑,青袍割断往日情,今朝剑锋照肝胆,明日黄花向九泉。
背后朱厌感知到主人的出现,急切想要奔去,不料被凤遥重紧紧抓在手中,不给挣脱。
你不是说好了带我见主人吗?剑灵在内中透过意识怒气冲冲地问道。
说好了是见,没说让你跟他走。凤遥重一改往日温软的态度,意外地强势起来。
凤遥重,你!休想让我配合。
你以为我会征求你的意见?少年握紧剑柄,顿时自身所有业力强行灌入朱厌之中,将朱厌与自身意识彻底融合。
你……被忽然灌入不明业力,剑灵才说一个字便陷入丧失自我控制的状态中,被迫回应了持有者的希望。
战场中,吞佛童子手中的杀诫不仅圣力早已消失,而且剑身越发黯淡起来,似乎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
反观剑雪手中的莲谳却越战越圣光炽盛,配合主人,默契无间。
凤遥重在战场外紧紧地盯着两人的战况发展,不敢放过吞佛的每一个动作,自幼相识的他自然能够明白这位心机若海深沉的魔者,绝非轻易会令自己长时间处于下风之辈。除非,他有了什么计划。
脑海中电光火石只在一瞬之间,少年握住朱厌立刻加入战场之中,挡下的,却是莲谳剑锋。
“瑶重?!”剑雪眼中满是震惊,不敢相信少年会突然出现在此,挡住他要刺进吞佛身体的一剑。
“凤遥重。”魔者邪眼微眯,带着些许惊讶。
战至无我的两人没有料到第三者的加入,战局也在这一刻产生了反转。
凤遥重一招“三千烈雪风不越”将剑雪打退至外围后,便转身对向面无表情的吞佛童子。
“上次匆匆一面,还未来得及好好叙旧一番。”少年如此道。
“待魔界开启,随吾回归,自然能够好好叙旧。”当然前提是那位邪尊者不会有什么别的打算。
少年闻言,不知怎么叹了口气,表情甚是无奈,但似乎早已看透许多,语调轻松道:“哈,异度魔界之中,不是还有一位凤遥重吗?你回去后,与他叙旧想来也是同样。”
“遥重,吾友,此言之意,你也要背弃魔界,背弃同志,”吞佛童子垂眸低语后,忽然抬眼怒视问道,“背弃女后吗?”
从来不敢开口问的,便是最为记挂的骨肉至亲的情况。凤遥重闻言一凛,但剑僧玄莲之言犹在耳边,心性不可动摇,唯有坚定,孤注一掷。
“吞佛,我可以通过你们身上的业力之物读到这数百年来发生何事,但你们,却从来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背弃,从来不是我的选择。”凤遥重摇了摇头,挡住身后欲再上前的剑雪,对着那师尊转世的青年道:“准备好跑路吧,师尊。”
“瑶重?”剑雪被少年忽然改口的称呼给惊住,随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凤遥重拉着要退离。
吞佛童子见状,岂容得两人离开,当即就是极招上手,毫不留情攻向凤遥重。
未曾料到此招一出反而遂了少年心愿,魂体凝化而出的圣魔元胎之形以逆反魔源之招将吞佛童子之力悉数返回,接着见魔者被反震开数丈之远后,无暇顾及重伤与否,便将剑雪强行带离战场。
“三天之后,圆教村再见,我会将魔胎之血带给你。”少年最后抛下一句话,与剑雪化光而去。
缓缓拭去嘴角因真气反冲而导致内伤呕出的朱红,魔者眼中晦暗未明,纵然心机深沉如他,也料不到少年最后会留下这样一句话,还有做出这般难解的举动。
数百年的岁月吗?是啊,我们三个,早就回不到当初,身在无间之中。
既然事已至此,姑且信他,眼下前往黄泉之都,一寻盟友助力。凤遥重,吾倒要看看,你如何下手取出那魔胎之血。魔者冷笑数声后,便转身离开。
再回九峰莲潃之中,剑雪甩开少年之手,只是冷冷问道:“为何打乱战局?”
觉得无论哪里都吃力不讨好,少年干脆坐了下来,道:“我不知道如果是鸠槃神子会做何选择,但是有句话我必须要说,那只红发的火山头,是你前世亲手养大的。”
“那又如何?”既然前尘已去,便不应再追。
凤遥重觉得剑雪对吞佛童子这般咬牙切齿,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想着当初少年时吞佛那一副仰慕的表情,真是一报还一报。道,“虽然我说我与他不合,但是作为魔,我是绝对不会杀同族的。”
“那是你,不是我。”
“是,你有你的选择,而我也曾迷茫过在你和他之间选谁,现在我有了第三个选择。”凤遥重将腰间针囊抛出,碧玉白骨针再现。
不解少年此番举动何意,还未来得及抵挡,数根长针便没入自己周身数大穴锁住功体,无法行动。
“凤、瑶、重。”剑雪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
少年知道他是真的发怒了,但唯有苦笑,道:“或许我意外落到岘匿迷谷,便是为了今天能够使这一切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吧。”
接着,凤遥重从随身药囊中掏出一颗药丸给剑雪服下,在对方陷入最后昏睡之前,低声喃喃道:“师尊,我真的很想,再听你唤我一声遥重。”
玄莲来到九峰莲潃的时候,首先闻到的便是内中浓重的血腥味,心中一惊,立刻冲进去,却见那山洞里只剩下了剑雪无名躺在地上,手腕上被仔细地包扎着,呼吸平稳,不见异样。
俯下身来细细查探,才一触及剑雪脉搏,玄莲手中的羽扇便掉落在地,直摇头道:“这…这…这怎有可能?魔胎之血竟然已被置换,如今在他体内流动的,居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族之血。”
果真,自百年前那异数来到苦境之后,牵涉在这其中的所有人的宿命,早就发生了改变,原本命定的宿命之局,就这样被轻易打破了。那是否意味着,曾经失败的传承,这一次终于有了机会?剑僧玄莲抬头,当年坐化的枯骨上正一片金色圣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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