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杀!”
战场对面的山坡上,王翦带着数人远望战场。看到在冲杀的冯渊道:“那就是冯亭的后代冯渊,你们观这支军队如何?”
程宜面色凝重,道:“很强!非是前日边城守军能比。若不是他们军中粮草不继,也不至于仅仅被困五天就死战。当日之言,是末将轻骄了。”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何况人乎?”王翦扬眉一笑,“来人,把我的马牵来。我去会会他。”
——
伊阙城内,白亦非站在房顶,手中美酒盈樽。白雪点点飘洒,夜风轻拂,衣袂飘扬,整个人如同惑世妖魔,带着令人心醉的魅惑。
“冯渊驻守妙云峰已经两天了,庆云山防线就快守不住了。”明池跃上房顶,走到他身后。头低着,看不清表情。
白亦非眸光微动,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明池顿了顿,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为什么不发粮草?前线战士在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你做了什么?啊?白亦非,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你不懂。”血色衣袖沾满了酒,白亦非将酒杯扔了出去,神色淡淡,“你常年游走深山,药草为伴,毒物为伍……”
“白亦非!”明池怒喝,打断他的话,眼中满是失望,“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你所看重的,不就是你手上的权利吗?你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白亦非,你不会如愿的。”你这么做,韩国必亡!
白亦非薄唇轻勾:“随你怎么说吧。”
“我真后悔替你消了圣蛊的副作用,你这样的人,就该早点去死。”明池松了衣襟,转而掐上他脖颈,手指收紧。看着白亦非微皱眉头,呼吸急促,他颓然地松了手。
不,不能杀他。父亲临终的愿望是消除圣蛊副作用,让那个女人的后代能平安过完一生。他答应了父亲,不能让父亲在黄泉下也不得瞑目。
明池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到屋顶上。随后,他转过身,背对着白亦非,淡淡道:“家主已经发出讯息,所有明家弟子即刻回谷,再不复出。”
“父亲为了你母亲叛出明家,死后也无法入明家祖陵,这是他老人家一生中第二件遗憾的事。这瓷瓶中你应该知道装的是什么,方法和上次一样。”
“我会回明家,想办法将父亲葬入祖陵。”明池跳下房顶向府外走去,“白亦非,你不会如愿的。”
白亦非站在房顶,就这么淡淡地看着那一袭蓝衫消失。他拾起瓷瓶,默默看了良久,掌心白雾升腾。瓷瓶被冻成了冰块,接着他手一握,细小的冰末纷纷扬扬。
“来人。”
暗处掠出一人,道:“属下在。”
“我吩咐的事情可做好了?”白亦非望着远处。
“还有半个时辰就可完成。”那人看了看地上染了血色的冰末,犹豫道,“侯爷,需要截住明公子吗?”
白亦非睨了他一眼,厉声道:“任何人都不许找他麻烦,本侯要他平平安安地回明家。”
“诺。”那人了然,打了几个手势,暗处有数道黑影消失。他想了想又道,“侯爷,那您未愈的副作用怎么办?”要不要将明公子劝回来?
“没必要。”白亦非脚步轻踏,人已到了数丈外,“随我去城外看看。”一直以来,都是那人在坚持。生与死,其实真的不重要。
第33章 乱世惜缘
“我只是来换命的。拿我的命,换他的命。”
“白凤你看,天空……天空已经在你的头顶!”
“用你最大的力量去飞翔吧!”
漫天鸦羽,那人静静地躺在地上,视线注视着天空,唇角带笑,眼神既欣慰又惆怅。
“墨鸦!”
白凤大惊,脚尖微点,向着那人而去。手指刚触及,眼前画面一换。
四周薄雾缭绕,暮色冥冥,一片虚无。那人停下远去的脚步,回头望来。见到他,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我……”白凤四处看了看,不知身处何处,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人看着他无措的样子,良久唇角含笑,轻叹着走近。抬手覆上他额头,轻揉了揉道:“白凤,当初我说过要护你周全。如今看来,我要食言了。以后的路,只能你独自前行了……”
额上冰凉的触感让白凤心生恐慌,耳边那人的话语带着一贯的温柔,却隐隐含·着哀伤和诀别。那一字一句和先前浮现的画面如同尖锐的冰刃,直刺心底。彻骨的凉,绝望的痛。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把抓向那人。
手掌直直地从那人手臂穿过,白凤愕然,抬头看向墨鸦:“墨鸦,这里我不认识路,你和我一起走。”
墨鸦又是一叹,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不懂事的孩子:“白凤,你知道的啊?我早就走不了了。白凤,天空已经在你的头顶,你该走了。”
不知何时,天幕已经是一片湛蓝澄澈。白凤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眼前的人变得遥不可及。接着,那人的身影如同烈日下的残雪,缓缓消失……
“墨鸦!”
白凤猛然睁开双眼,四周一片寂静,先前的莺歌燕语,丝竹笙歌通通喑哑。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紫蓝色发丝贴着脸颊,更显得容颜苍白。
他怔怔地躺在房顶,半晌没有反应。突然,他翻身而起,跃下房屋。几个拐角,回到了先前他离去的房屋。
屋内悠长的呼吸声持续响起,显然里面的人已然睡着。白凤在门口踌躇了良久,终于还是推门入内。没有亲眼看到他,心中的冰冷惶恐怎么也挥之不去。
几案上香炉盖子被揭开,一旁的瓷杯中有半杯未喝完的茶。白凤撩·开帷帐,见榻上那人安然沉睡,平时醒着总是挑起的唇角淡了笑意,显露出本来的凉薄。
“你说过要护我周全,这次不许食言。”墨鸦,我终于知道我重活一世的目的了。不是向姬无夜复仇,而是看着你长命百岁。
静默的房内,突然响起一道懒懒的声音:“我当初承诺你可是有条件的。”
白凤皱了眉头,淡淡道:“我并没有答应你的条件。”
墨鸦坐起身,手撑着下巴,眼神意味深长:“答应不答应有区别吗?”
白凤默然,半晌忽地一笑,道:“确实没什么分别。”他一开始确实没答应,甚至还找了借口推迟,但是后来墨鸦的做法却让他别无选择。而最终,墨鸦也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如此来看,他答应与否,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然而,今生的这个条件。虽然话语没差,意思却截然不同。他本想出去冷静地想想,谁知突然睡着还做了噩梦。等自己意识真正回归时,已经站在床榻前了。
墨鸦看着榻前的少年,微蹙着眉,睫羽低垂在脸上映出一片阴影,唇角紧抿,神情迟疑踌躇。和当初那个小小孩童一模一样,想着他轻笑出声。这般犹豫不决,可见是真的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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