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更好的人与正确地认识事物的价值从来都不是人生来的义务,促使人们去做这些的,是对所爱的渴求。希望自己能够变得足够好,打败其他所有待选项,成为所爱的唯一。希望努力与回报是成正比的,在心照不宣的共同意愿下,让正确地认识事物的价值成为标准答案,让人对优秀的判断有章可循。由于是共同意愿,所以也不曾违背自由意志。
这一切规则,都基于自由意志的选择,以喜欢、渴望为前提。而是否足够优秀就能够被回应一份喜欢?不是的,喜欢什么是自由意志的选择。每一句喜欢,无不言之凿凿,心甘情愿,无需理由。
与此同时,不喜欢也是自由意志所拥有的的权力。人们可以因为喜欢而表示赞同,也可以因为不喜欢而发出攻诘。因为是自由的,所以有权去说服去争辩;因为是自由的,所以有权犯错再悔恨。
这一切,都是被允许的,是人生来就被赋予的权力。活下去,去经历,去感受,这是时间对所有人的公平。站在人群中,他觉得自己找到了,这就是真理。
而父亲进入梦中看着他的那一刻,鹿丸顿悟以上所有宏大的想法不过是他心中的世界。神赐予他的,同样赐予了每一个人。他想起从前看的书中写到一花一世界,想法是冲不出这副身躯的,这副身躯也挤不开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
他终于绝望,放弃一切挣扎。他心中的真理,也许是别人心中的谬言。他据此做出的判断,说不定在哪里妨碍了另一个同样手持真理火炬的人。他不敢做,说到底,依然是对做错的惧怕大过了其他。这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变数,他又能去哪里求一个绝对稳妥的立场。即使是不作为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作为?
这些,便是他七岁时前往死地所寻得的,转而又用来质问自己,折磨自己:你说痛苦并不可怕,只要活下去。再泥泞的生活也是活着的人才能拥有的经历,但你抑不住对美好的渴望。你不由自主地靠近眼神清澈的鸣人,你并不愿意去尝试不喜欢的食物,你压不住想要守护身边的伙伴的冲动。你想要的,不仅仅是活着。
明明知道可以做错,你还在渴望做那个对的人。
前后左右都不对,连驻留原地也是错,他还能怎样?唯有让自己处于被动,捉襟见肘地东挡一下,西护一下;唯有让自己手忙脚乱无暇去思索答案任由它不清不楚;唯有得过且过,偷生度日。
他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唯有倾尽所有去避免不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性格的设定来自于鹿丸秘传:是不是像我呢?明明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就用一种仿佛看透世间万物般懒洋洋的声音哭着。放心吧,你早晚会懂得自己其实一无所知。所以到时候要交到能和你一起前进的朋友哦。
以上,说明鹿丸是看透了的,然后也有人和他一起前进,丁次和井野是必然的,十二小强都是,但是我想赋予宁次特殊的地位。(不然我还算什么宁鹿党。)
觉得我见识短浅还瞎BB写不出鹿丸的聪慧的同学们可以直接不看的,这里给大家提炼一下有用的剧情:改良后的转生法完成了,鹿丸提出拿自己当实验体,宁次从中隐隐约约明白了鹿丸一直以来在执着什么。
时间隔得很久,这章其实是对鹿丸七岁时那场梦的完整讲述,请结合第二十八章的内容看,还有其他一些前文中的细节,看漏了就算了。这章很多都是上帝视角,宁次是不知道的,宁次得到的信息只有对话。和鹿久的几次谈话也是,虽然有另外的补充说明,但是宁次作为故事中的当事人是不知道的。
这里的见解是二十来岁的我浅薄的看法,如何写出看透世间的鹿丸,我想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赋予他,尽我全部的力量去写一个聪明的他。想说的话超级多,如何表达通顺让我花了很多心思,还有一些加不进去,以后放在后记中说。
第32章 第 32 章 上
宁次恍然明白几次遇到鹿久大人在远处遥望鹿丸并非巧合,鹿丸一直在坚守着自己的忍道,鹿久作为父亲也从未间断自己的默默守护。这场遥望太持久太坚定,静默地贯彻在所有的事情中,自己不过是窥得一斑。宁次心间绽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所有记忆都是礼炮,一起轰鸣。往昔那些自己看着鹿丸却又觉得他很遥远的时刻,终于找到了原因,他们之间隔着的是鹿丸对生命的超然。所以,从他接这个任务开始,就已经想到今日了吗?
“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好了?”
旁观了这场遥望的人,宁次不是第一个。而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这件事的意义不同。只有当这个人是一直以来与鹿丸互相欣赏的宁次时,才酝酿出了别样的怜惜,摇曳了心神。
“哪会那么决然啊,当初不觉得真的会有办法,奈良这个姓氏教会我的是人死不能复生。又想着就算有办法,也得五六年才有方向。以我的个性,说不定在那之前就拿自己堵了别的篓子,哪里还顾得上它。这样说来,还有什么决定和打算啊,不过是活着所必须承担的风险罢了,只是碰巧呀。”鹿丸往后一仰躺在地板上,避开那双摇曳着水光的白眼。他终究是那个有什么问题遇上了再说的鹿丸,说的话无一字不透露着让人生气的玩世不恭和痞气。
“如果你觉得任务是你接的与我无关,就不要拿我做刀;如果不是,你凭什么揽下所有的风险,未免也双标地太过分了。”宁次生气,这个人指责自己时理直气壮,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固执。
“宁次,我知道自己恶劣。你要是也这样觉得,让我做实验的载体不是刚好?”
宁次瞧着鹿丸破罐子破摔,气到极点反而不想再与他费口舌。
*木叶61年4月20日,火之国大名收到了一封信
写信的人是宁次,信中报告了秽土转生的研究情况,又敷陈了鹿丸坚持拿自己当实验载体的种种因由。在因由之中追忆与鹿丸相识以来的情谊,细数鹿丸性情之真,其中一句写到:仆与鹿君相交甚笃,不愿见其赴险;又思及奈良君执于情真而不忍欺诈于君上,感其赤诚,警示于心,不忍以其鄙夷之物加之。今已知世间有彼岸,逝者有往生。何惧无它法可寻,仆愿以余生之力另求良方,定不负君上重望。唯求鹿君得逍遥,望君上全此微志。
看完之后,大名将信放入火盆中,看着跳蹿的火舌,想起春节前日向宗主来参加祭典。也是在这间屋里,日足行了君臣大礼请求收回对宁次的任命。当初他们还没有身居高位,依旧是少年时,也曾在各种祭典庆典的间隙玩在一起,何曾有过这般正式的对话。那时候,日差也在,因为日差是弟弟,没有接受继任宗家的教育,性格更加温和可亲,是他与日足中间的传话人。再一次私下见面又是因为日差的孩子。他怎么能不答应,送了一盒日差过去喜欢的香,罢了。
今日纸上呈现的,分明还是那个在君主和哥哥之间传话,为两方着想的日差。拳拳之心,何以言拒。
鹿丸收到大名的信时,第一想法就是找宁次问清楚怎么回事。信上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告知他任务终止,叫他如何不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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