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广侧过头来,一脸莫名地疑惑道:“什么?”
巫暝亦转过头看向他,目光却不由被他染雪双鬓所吸引。韩广未至不惑,本应风华正茂,眉宇间却比半年前多了一股浓重的沧桑,深邃眼眸里更添了几分戾气。再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巫暝就知道,这个男人没有从不空关的那场血案里走出来。
不空关血案的始末,巫暝并不十分清楚,那日他在鱼木寨醒来后,身体尚有些不适,后脑勺上被不渡用禅杖敲的大包养了三日才渐渐消散,等到花鹤翎同意他动身去不空关支援时,这事已至尾声——据说韩广与封十七娘一路穷追,总算在金汤崖附近发现了阿娜依的踪迹,阿娜依被他们带兵包围后无路可逃,跳崖自尽,尸体在山崖下被发现。
此事到此算是画下了句点。
后来韩广自请降职,要求调往昆仑驻守,他的上司怕他报仇心切,贸然行事,故不敢答应,方将他派往龙门,这才与雁长风遇上了。
巫暝垂眸,半开玩笑道:“我只是觉得你这种写信能完全避开重点的能力,十分独特。你下次教教我吧。”
巫暝本以为雁长风一行人是栽在了恶人谷的手里,却没想到这伙打秋风的家伙,竟然被马贼打了秋风,白瞎他担心一场。
韩广笑了两声,道:“正常人收到那封信,都会点齐了人马来帮忙,谁知道你会孤身前来?”
巫暝道:“我上哪去给你找人?你难道不知我这个灵蛇长使是虚衔吗?我手底下那清一色的大夫,带过来给你脑子看病?况且他们都在南屏山。”
韩广叹道:“我本来也没指望你,只是听小雁说你也在长安,知道你和小雁的关系,顺道给你写了封信。我以为你再傻也会出门前先去啖杏林打个招呼,没想到你就这么一个人过来了。”
巫暝道:“你消息不通,我看出来了。啖杏林上个月就被恶人谷打下来了,你让我去恶人谷的据点帮你搬救兵?”
韩广傻眼了。
拍腿道:“惨了,难不成这回老子真要等他们从南屏山过来?卧槽,现在怎么办?”
巫暝把玩着手中的缰绳,哼笑了一声,道:“不就是一窝马贼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韩广道:“诶,你还别说,这人多就是了不起。这窝马贼是这孔雀海里人数最多的,光看这炊火,你就该知道,下头至少有两三百人。老子现在手底下只有二三十个,我若是有百来号人,我现在就冲下去把他端了。”
巫暝摇头道:“百来号人是没指望了,百来条蛇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这边有蛇吗?”
韩广面上一喜,道:“有。这沙子里头藏了不少的蛇呢,但这管用么?”
巫暝盯着下头的马贼营寨,笑了,道:“试试。大不了,你再写一封信,让鹤翎来赎我呗。”
话音一落,他将腰间的虫笛抽出,在手里打了个转儿,抵到唇边,一声长鸣,尖锐奇诡的曲调如水倾泻,巫暝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策马下冲,直向那马贼营寨冲去。
但那沙地里并没有被召唤出半条蛇虫,韩广被他远远抛在后面,也不知他这是要玩什么把戏,正要策马追上去,巫暝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跟来。
金乌完全沉入沙海之时,天际留下一道妖娆的红色。
巫暝将雁长风一行人毫发无损的带回了龙门客栈,韩广见了,瞠目结舌,忙问他是怎么办到的?
巫暝笑道:“简单的很。几百条蛇进攻一个马贼营是做不到了,但要围住一个帐篷还是轻而易举的。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是来赎人的,让他们带我去见见他们老大,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巫暝说的轻松,但此计却唯有他可施。
雁长风手脚并用的将自己挂在他背后,两眼放光地道:“暝哥刚才太帅了,方才那个二当家根本不愿意放了我们,还想借暝哥的手除了他们老大,没想到暝哥竟能在百步之外,用一片银饰杀了他。一剑封喉,嗷呜,暝哥,你真是太帅了。那帮马贼全被吓傻了,再不敢玩花招。暝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下次一定要教教我!你刚才那招到底是怎么使出来的?是五毒的功夫吗?”
巫暝道:“不是。运气好而已。”
雁长风扒在他背上,兴奋地大叫:“哪有~你方才明明是胸有成竹,教我啦,教我啦!!!暝哥!!!嗷呜!暝哥好棒!!!”
巫暝被雁长风夸的忍不住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抬手宠溺的摸了摸雁长风刺刺的脑袋,雁长风在他背后蹭了蹭,低头欢喜地笑了。
巫暝道:“招式不是什么高深的招式,你若想学,等闲下来我就教你。不过最重要的是勤加练习,知道吗?”
雁长风爽朗答道:“知道了!”
语罢,立刻从巫暝身上跳下来,拍拍手臂上的灰,道:“我现在就去练功,被他们关了两天,都没机会活动活动。哎,见到暝哥真是太高兴了,什么正事都忘了。”
说着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巫暝道:“不用急,先去洗漱休息。等用过晚饭,我再陪你练会功,今天要早点睡,知道吗?”
雁长风点头如捣蒜。
巫暝道:“好了,现在回房休息。”
雁长风大大咧咧的走了。
沉默着围观了全程的韩广,托着自己的下巴,突然发出一声感慨,道:“我终于发现了,你真是个禽兽。”
平白挨了骂的巫暝一脸莫名,奇道:“我怎么了?”
韩广道:“我以前看着你们俩在一块就觉得不对劲儿,却说不上来哪儿出了问题,我现在才想起来。你TM一直把小雁当儿子养啊!”
巫暝楞了一下,仔细回想了片刻,道:“好像是这样。”
韩广颤抖的指着他,一脸不忍直视地道:“那你还跟他上床!”
巫暝不要脸回了韩广一个大大的笑容,道:“不做禽兽,怎么跟你做兄弟呢!”
晚饭托福于雁长风,巫暝亲自下手给他们煮了一锅丰盛的大锅饭。
临开饭前,韩广到厨房里取酒,进门看见巫暝站在火灶前执大勺翻炒,不由感叹,都是爹生娘养吃粮食长大的,怎么偏生有的人就这样得天独厚,连炒个菜都能炒的如此英俊潇洒。
他倚在门扉上,笑了,打趣道:“哎,小巫暝啊。你这么贤惠,怎么就没有遇到好男人疼疼你呢?”
韩广曾听人私底下说过,巫暝在浩气盟的断袖圈子里是个名人,因为别人都是上下皆宜,只有巫暝只做上面,不做下面。
巫暝斜睨了韩广一眼,邪气的笑了笑,道:“因为我器大活好啊,跟我做过的,都不想再上面了。你要不要今晚就和我试试?”
比脸皮的厚度,韩广远不如巫暝,只是平日里在花鹤翎面前,巫暝要收敛些。
韩广故意呸了他一口吐沫,笑骂道:“美得你呢!”
韩广想了想,又嬉皮笑脸地问道:“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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