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逍通过了验证,并没有其他反应。
张思毅的心脏猛跳,心想,自己加了上司微信,总该先打声招呼,于是发了一句过去:“你还没睡吗?”
顾逍:“我查点资料,你怎么也不睡?还在刷朋友圈?”
张思毅:“……没,我快睡了。”
顾逍:“行了,别玩了,快去睡吧,明天要跑一整天,现在不养足jīng神到时候别跟我哭。”
张思毅:“……”他不该加顾逍微信的!现实中就够毒舌了!微信里还不放过他!TAT道了晚安,张思毅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还是没睡着,脑海里的八卦因子蠢蠢yù动——他刚加了顾逍的微信诶,也不知道对方的朋友圈里有啥。
他再次拿起手机,缩进被窝,鬼鬼祟祟地点开了顾逍的头像。
糙糙一刷,张思毅的希望落空了。对方发过的状态寥寥无几,大多只是些和建筑设计相关的转发文章,唯一与私人相关的就只有两次。一次是一年半前,顾逍拍了一张路边的野猫,描述是“可爱的小猫”,看不出对方的心qíng和状态;第二次是大半年,他发了仙人球的照片,那会儿大球和小球还粘连在一起,顾逍对它们的描述是“新生命”。
张思毅嘴角抽了抽,没意思地关掉手机,睡了。
第二天早上5点,张思毅被手机闹铃吵醒,一脸痛苦地起chuáng洗漱,也来不及和傅信晖他们说一声,就匆匆出了门。
早上6点10分,顾逍给张思毅打电话,问他到哪里了。
“我出地铁了!马上就到!”张思毅抓着手机走出地铁站,也是运气不好,本来他能准时到的,结果地铁站机场那站刚好在维护施工,外面乱得不得了。
顾逍似乎听出了张思毅磕磕绊绊的走路声,指示道:“沿着地面变形fèng走,到头右拐。”
张思毅:“???”
完全听不懂,张思毅没脸详细问,跟着临时指示牌一阵飞奔,总算看到了机场入口,这期间他都没挂电话:“到了到了!你在哪里?”
顾逍:“我在‘出发层’,C区和D区jiāo界处。”
还好张思毅对机场是熟门熟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地点,老远就看见顾逍站在那里。
顾逍今天穿着一件防风外套,里头是黑色衬衫,脖子上围着卡其细条纹的秋季围巾,脚下是New Balance的复古黑休闲鞋,背着双肩包,一手cha兜,一手正拿着手机跟自己通话。看上去不像什么建筑师,反而像是个大学生。
张思毅朝他奋力挥了挥手,快速冲过去。
顾逍收起手机,已经等得微微皱眉,两人赶紧踩着点去办登机手续。
打仗似的过了一上午,张思毅一坐下,整个人都不会动了,小腿直抽筋,背上也出了一层汗。直到空姐推着小车分早餐,一杯速溶热咖啡下肚,他才有点缓过劲儿来。
顾逍解了围巾,慢条斯理地问:“你昨天下午本来想跟我说什么?”
张思毅一愣,反应过来,顾逍是在问昨天他们没能继续的对话。
他有点心虚,其实经过昨天一晚上的事,他已经没脸跟顾逍说了。那一点点小小的自我膨胀感早在各路神人同事的刺激下被消磨得一gān二净。每个人都比他qiáng,每个人都比他有能耐,而且更勤奋更努力,他还有什么资格在那里挑三拣四呢?
张思毅摇摇头,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顾逍也没有继续追问,过了一会儿,突然又说:“我今天在地铁上看了你的朋友圈。”
张思毅吓了一跳,顾逍怎么也会看自己的?他拼命回想,自己没发什么奇怪的内容吧?前几天发的工作套餐照片会不会有点傻bī?
没想到顾逍却道:“你去过不少地方。”
“呃……”的确,他回国前去了欧洲好几个国家,也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里,但以他发消息的频率,得翻好久才能反到几个月前的内容,顾逍是把他的朋友圈翻遍了么?张思毅gān笑了两声,道,“就是走马观花。”
“圣家族大教堂门廊立柱下真的有乌guī?”顾逍问。
“有啊,一只海guī,一只陆guī。”张思毅想起初见西班牙那个大教堂时的震撼,有些小激动,叽里咕噜地跟顾逍说了一堆,说那些立面的繁杂,教堂内部立柱的宏伟。
顾逍认真听他说完,笑了笑:“看来记住得还挺多,不算走马观花。”
张思毅一下子有点无语,所以刚刚顾逍是在考察他?
顾逍又道:“虽然大部分都是很无聊的内容,但你拍的照片倒是挺好看,构图比例抓得不错。”
张思毅:“……”
顾逍话锋一转:“不过,说句实话,你不太上镜,自拍照都傻兮兮的,以后还是别自拍了。”
张思毅:“……”(=皿=)
顾逍:“而且,我发现你最近发朋友圈的频率有所减少,看来让你多加加班还是有好处的。”
张思毅气得抓狂,发朋友圈很过分吗?为什么顾逍老拿这个说事儿?现在又还没到上班时间,为什么他要忍受顾逍无止境的毒舌啊!
他忍不住反击道:“我也看了你的朋友圈。”
顾逍挑起眉毛:“哦?”
张思毅:“你除了工作,是不是没有一点私人生活?”
他通过顾逍朋友圈的内容总结,这人要么就是非常注重隐私,要么就是无聊透顶。
顾逍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想知道我什么私生活内容?”
张思毅本来是想吐槽的,想不到还被这么反诘,一时有点答不上来:“随、随便啊,我以为你会发一些和工作无关的状态。”
顾逍点头:“会,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张思毅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莫非顾逍的朋友圈设置了分组?
果然,顾逍解释道:“私生活本来就是私密xing的,当然只能展示给亲密的人看。你又不是我什么亲密之人,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我私底下是什么样子?”
张思毅被噎得哑口无言,顾逍简单一句话就划清了两人的界限,把他隔绝在对方的生活之外。
是啊,即使是同个高中的校友又怎么样,他们不过是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上司和下属。
张思毅没话说了,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产生一股古怪的失落感。
顾逍见他沉默了,过了一分钟,才委婉道:“我也很少发一些毫无意义的衣食住行在社jiāo网上,我想除了你的妈妈,大概没有人会记得你一周前的中餐吃的是菜包子还是牛ròu面。生活不是给别人看的,太过频繁地发布个人生活状态只能说明这个人严重缺乏自我认同感。”
张思毅:“……”
这是在安慰吗?为什么他不但没感觉到舒服,反而更郁闷了?TAT谈话就此终止,顾逍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三个小时的航程,早上两人都起得太早,飞机的微震催人入眠。
直到播音员提醒飞机降落时,张思毅才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顾逍肩膀上,流了他一膀子的口水。
彼时,顾逍已经醒了,正淡定地翻着飞机上的杂志看,张思毅惊悚地坐直了。
顾逍看向他,悠悠道:“我发现你很热衷把我的衣服弄脏,不是咖啡就是呕吐,现在连口水都上了,以后是不是还有别的?”青年低沉的嗓音带着莫名的磁xing,语气中还有一丝笑意,只是不知道是讥讽还是调侃。
不管何时,顾逍的毒舌属xing总是存在,区别是有时让张思毅不忿,有时却让他面红耳赤。
张思毅小声说了几句“对不起”,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替他擦。
靠在上司肩膀上睡得一脸口水这种事,要是被毕乐乐她们知道,他都没脸在无境混了。
顾逍也不想继续说他,下了飞机,两人打了辆车直奔现场。
路上顾逍随意地和司机师傅攀谈,问他知不知道政府准备规划东部新城那片区域。司机师傅点点头,说话夹带了点儿闽南语:“哇仔(知道),电视新闻里放过的嘛。”
顾逍:“那你们知道这块地要建什么吗?”
司机:“哇嗯仔(不知道),搞开发,我们老百姓不懂,有房子住就行了。”
顾逍开玩笑问:“如果那块地建房子给你们住,你觉得好不好?”
司机笑着摇头:“不好不好,那儿有条龙头港,下大雨经常发洪,住那里不安全。”
顾逍神色一凛,从外套一道理掏出一本黑色的Moleskine口袋设计本,边记录边继续问。
张思毅拿出相机挂在脖子上,调好快门和感光度,对着车子经过的路拍了一段。
果然,现场地貌和他之前在网上找到的照片非常不一样,场地周边有不少房子已经被拆掉,还有些区域新建了不知名的建筑。
先泛泛地拍了一圈,两人下了车,不知道是不是当地气候关系,天气有些cháo湿yīn沉。
二百五十公顷的地,光出租车里里外外绕一圈都要半个小时,自己走的话,不知道要走多久!
顾逍开了手机地图,带着张思毅义无反顾地深入了场地内部。
现场有大片等待拆迁的民宅,内部小路泥泞坑洼,路线混乱,居住环境和生活风貌很差。
虽说Z市是个二线城市,但这里的发展程度却丝毫不达标,难怪需要规划开发。
走了两个多小时,张思毅一直在拍照,顾逍偶尔停下和附近的市民聊一聊,了解一下qíng况,问的大都是跟问出租车司机时差不多的问题。
好不容易从南边界拍到北边界,张思毅已累得口gān舌燥、两腿酸软。
当真不是他体力差,之前和傅信晖在外面旅游的时候,两人bào走一天都不觉得累,但是现在gān的这事儿跟旅游简直是天差地别。
顾逍见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了看时间,问:“饿不饿?”
“饿!饿!”张思毅两眼放光,摸着肚子一脸饥渴地等待顾逍发粮。终于能休息了吗?出差能不能吃点好的?
顾逍环顾了一圈,看见不远处一个烧饼摊,过去买了两个烧饼回来,递了一个给张思毅:“吃吧,吃完继续拍。”
张思毅:“……”
他现在才明白,昨天顾逍说那句“别哭”不是开玩笑的了,他现在真他妈想哭啊!
难怪昨晚顾逍说带他出差时没有人提出异议,大伙儿反而还有点如释重负,偏他这个傻bī还觉得这是个紧俏活儿,瞎激动了大半个晚上——这他妈哪是设计师能gān的?比牛拉犁还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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