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两口茶,张思毅清醒了点,正在反省自己平日里làng费生命的行径,突然听到什么地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他伸长脖子看向声音的来源:“什么东西?”
顾逍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道:“是猫。”
张思毅瞪大了眼睛:“猫?你养了猫?”
“不是我养的,是野猫,”顾逍见张思毅好奇,问,“你想去看看吗?”
张思毅已经站了起来:“哪里哪里?”
顾逍拉开客厅边的落地窗帘,露出一排玻璃移门——外面竟然还有个小院子!屋内为了防cháo,整层是架高的,外头的小院要下两个台阶,铺着灰红色的瓷砖,和普通阳台一般大小。
顾逍指了指那院子里的一角,道:“那儿呢,看见么?”
张思毅借着沙发边落地灯的光,隐约看见院子角落有一座木屋子,地上有食盆,两只野猫正警觉地扭着头与他们对视,一只是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翻着绿光,一只是梨花,看不清楚眸色。
它们往张思毅和顾逍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没察觉到威胁xing,才回过头去继续吃。
张思毅既惊讶又新奇:“这野猫是怎么进来的啊?”
顾逍指了指外头围墙顶端的雨篷破dòng道:“从那儿进来的。”
张思毅点点头,他就说刚刚怎么听到那么大的风声呢,原来是这个口子里灌进来的……
又瞄了一眼那木屋子和食盆,张思毅问:“你一直在喂养它们吗?”
顾逍抱起手臂,缓声道:“有段时间了,去年七月份海城刮了一次台风,这上头的雨篷被掀掉一块,我那阵子忙,没时间找人来修补,之后有一天晚上,下了雨,我在客厅里看书,听到一阵声音,嘶啦,嘶啦……一直响,我当时还以为家里进贼了,等我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顾逍抬脚轻轻碰了碰玻璃移门,笑道,“才发现有个被淋得湿漉漉的小家伙盘在这儿舔毛,那声音是它每动一下碰到门时带起的响声。”
张思毅:“它没跑吗?”
顾逍:“我就看着它,没赶它也没吓它,它怎么会跑?我们对视了一会儿,它就继续舔毛,不理我了。”
张思毅联想了一下,觉得顾逍被野猫无视的qíng景有点搞笑,他急着问:“后来呢?”
顾逍耸耸肩:“后来我也回去看我的书,不理它了。”
张思毅:“……”(=皿=)
如果这是故事的结局,他要给讲故事的人打零分!
张思毅说:“它都淋湿了,你怎么不帮它啊!”
顾逍挑起眉毛,理所当然道:“它自己会舔,我有什么好帮的?再说野猫的警觉心本来就qiáng,我跟它又不熟,胡乱给它毛巾垫子,它只会戒备我,说不定被我一吓反而跑掉了,我给它提供安全的避雨场所已经算是帮忙了。”
……好吧,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
“再后来呢?”张思毅问。
“再后来,呵呵,估计觉得这地方好,就成常客了呗。大概十来天后,我买了点猫粮放在外面,它也会过来吃。”本来挺温馨的故事,不料顾逍说到此处轻笑了一下,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露出高等动物对低等动物的凌驾感与了如指掌的控制,“这些小东西,一旦觉得环境安全了就什么都不防备了,傻乎乎的,什么时候被人套住了都不知道……”
张思毅听到这话本能地抖了一下,瞬间又想起梁学英对顾逍“蔫儿坏”的评价!
他赶紧看向院子里的木质猫窝,劝自己说,不管顾逍肚子里有多少坏水,一个愿意给野猫提供粮食和住处的人本质总归是善良的吧?(=_=)
“那木头屋子是给它们睡觉的么?”张思毅问。
“嗯,开始它只是偶尔过来过夜、吃点猫粮,大概两个月前,我发现这家伙竟然还带了小伙伴一起来,”顾逍指了指那只黑猫,说,“喏,黑色那只就是第一个来的,梨花是它的小伙伴,我开始以为这小家伙找到老婆了呢,还挺高兴,再说天气也转凉了,我便专门抽了一天,找了几块木板来给它俩敲了个婚房。”
张思毅惊讶道:“这房子是你做的啊!”
顾逍勾着嘴角点点头,但他很快收起了笑容,轻哼了一声:“不过这两只小东西从来没进去睡过,宁愿挨在一起睡冷瓷砖,真叫人费解。”
张思毅突然又有点想笑,不知道为什么,顾逍刚刚的语气有种“本大建筑师亲自给你们这种低等动物造婚房,你们居然还不领qíng”的傲娇感。
“回去过年,至少半个月不会来,看来明天出发前我得给这俩小家伙多备点儿猫粮……”顾逍自言自语地说着。
张思毅心里一暖,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顾逍很少对人展示工作以外的面貌,连毕乐乐那种“现代八卦版百晓生”也不知道顾逍私底下是什么样子。
可是今天,张思毅吃到了顾逍亲手做的饭,还喝了顾逍酿的酒、泡的茶,听他说了野猫的故事。在这一点一滴的细节里,张思毅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烟火气、生活气,就好像一个原本遥不可及的人突然成了邻家的哥哥……
尽管所有人把顾逍供为男神,尽管回到工作环境后,顾逍还会是那个一丝不苟的顾工,但至少现在,张思毅感觉,顾逍离自己很近,近到他的心跳都没以正常的速度跳动过。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顾逍便落了窗帘,返回茶几把凉掉的茶倒了。
张思毅问:“不喝了吗?”
“茶凉了伤胃,喝上两杯就差不多了,而且明天要早起,喝多了你会睡不着,”顾逍看了眼时间,问,“快九点了,你要睡了吗?”
张思毅想想明天三点要起,早点睡也好,便点头问道:“我睡哪儿?”
“楼上有两间房,一间是我的卧室,一间是客房,但是客房很久没人住,堆了不少杂物……”顾逍面无表qíng道,“所以,要么睡沙发,要么跟我睡,你自己选一个。”
张思毅:“……”
我就想问问第二个选项你他妈是怎么问出口的!?(╯#°Д°)╯
第062章 装睡
“睡、睡沙发!”张思毅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道。
“好。”顾逍点点头,直接去准备了。
张思毅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对啊, 哪有人第一天去人家家里做客就和主人睡同一张chuáng的?他跟顾逍又没有那么熟,多不好意思啊!
直到顾逍抱着一chuáng张思毅秋天盖都嫌不够厚的被子出现,张思毅才惊悚道:“就这一条被子?”
顾逍:“一条还不够?”
张思毅:“不够啊,有没有多的?”……妈蛋,这么冷的天,顾逍想冻死他啊!
顾逍挑眉道:“我一个人住, 哪来那么多被子。”
张思毅急道:“那你还叫我晚上住你家来!”
顾逍也不气弱:“我这不是以为你不介意跟我一起睡么?哪知道你脸皮这么薄。”说完还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呵”,满满的都是讥讽。
张思毅都快给气炸了, 正要发飙, 脑中突然一闪——等等, 他和顾逍都是直男为什么不能睡一张chuáng?以前出去旅游时他也经常和傅信晖睡一张chuáng,怎么跟顾逍就不行了?对啊!张思毅你脑有坑啊!
“我跟你睡!”张思毅握紧拳头, 一旦想通了, 他就有点来劲儿了, 鼓着脸作出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就是说嘛,好不容易来顾逍家里一趟,难道不好奇他卧室里什么样?嘿,回头还能跟那些女同事chuīchuī牛说“我睡过你们男神”呢,非嫉妒死她们不可!
顾逍抱着被子都还没放下,见张思毅改变主意,兀自挑了一下眉毛,才转身道:“跟我上来。”
张思毅拎起书包紧随其后,顾逍在前面问:“你晚上要洗澡吗?”
张思毅赶紧道:“不用,我在家里洗了来的。”
顾逍轻笑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笑声却让张思毅又紧张起来……他赶紧甩甩头,甩掉自己古怪的qíng绪,问道:“不过我一会儿要洗脸刷牙,楼上有洗手间吗?”
顾逍:“有。”
张思毅上了楼,率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台跑步机,就在廊道的尽头,对着一扇小小的木格窗子。
他左右一看,发现背后一半空间都是开敞的,与楼下的格局相似,但那一片的地面被木架子抬高了几十公分,做成了榻榻米的样式,外头连着一个小小的露天花园。
榻榻米上有一方古色古香的长形木桌,桌上似乎有棋盘……张思毅没能细看,但只是这么一瞥,他就已经能联想到顾逍的生活有多风雅。
楼上的确只有两个房间,客房房门紧闭,挨着洗漱室,另一间房门半虚掩着,顾逍抱着被子径直走进去,正是他的卧室了。
张思毅慢吞吞地跟进去,两眼滴溜溜直转,像一只伸着触角判断前进方向的蜗牛,迅速收集着各种信息。
顾逍的卧室挺大,至少三四十平方,正中间摆着约一米八宽的双人chuáng,靠墙一侧是一张大大的白色书桌,桌上铺着毛毡,整齐地放着毛笔架子、洗笔缸等一应练字工具。
正当张思毅准备移开视线时,他突然在上头看到了一样熟悉的物件,在一片素雅的色调中显得特别亮眼,或者说是突兀——不错,那是一只南瓜灯,而且是一只拥有bào走抓狂脸的南瓜灯!
顾逍放下被子,一转身留意到张思毅的视线,笑了笑,说:“你做的。”
张思毅当然知道这是他做的,可是这都三个多月过去了,再好的南瓜也都烂透了!看着那只颜色鲜亮的南瓜灯,张思毅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看到一具埋在地里三个月还保持着新鲜度的尸体!
“卧槽,为什么它没有烂!”他丢下书包凑过去一看,这才发现,那只南瓜灯并不是luǒ露在空中的,它被关在一个透明的亚克力密封盒子里。
……可就算是这样,盒子里有空气,南瓜也不可能不烂啊!
顾逍解释道:“我在南瓜表层涂了防腐漆,然后找一个学化学的朋友在实验室里做了氮气化密封处理。”
张思毅惊讶道:“这盒子里是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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