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以去很多地方,玩很多东西,安迷修怎么舍得不醒过来。
在安迷修安静地躺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后,雷狮带领海盗团劫持了一艘运输飞船。那是一艘极度普通的客船,上面的武器装置相当落后,装载的不过是手无寸铁的乘客。雷狮的目的不为钱,只是因为有一位享誉星际的脑科医生搭乘了这一班航次,雷狮只好出面“请”他到雷霆号一趟。
老医生年纪不小了,但精神奕奕,他坐在轮椅上,道:“我可以去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船上任何一位乘客。”
雷狮点头,说:“这是自然。”
然后他主动推着老医生的轮椅,把他带到雷霆号的医疗室内,让他开始给安迷修做检查。在等待结果的时候,老医生忽然问:“小伙子,你俩是伴侣吧?”
“是。”雷狮道,“很明显吗? ”
“虽然我是个beta,还是感觉得出来。”他说,“你们很配。”
雷狮看着躺在那儿的安迷修,笑了笑,“可是我俩老打架和拌嘴呢。”
“他会开心的,你一直以来那么在意他。”
“是啊……”雷狮悠悠地叹息,“是吧?”
老医生给安迷修做了详细的检查,结果和雷狮之前的差别不大,他说:“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告知你,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兴许明天,兴许一个月,兴许……一辈子。”
雷狮脸上神情淡淡的,手指却以不可察觉的程度地微微颤了一下,他的眸眼底里沉淀了太多感情,有失望有难过也有不甘。
“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把老医生送回去运输飞船的时候,他道:“那位小伙子的的灵魂或许只是被束缚在了某个地方,如果你努力呼唤他,我相信他是会听到的。”
“嗯,我不会放弃的。”
雷狮的生活重心便又倾斜回海盗团这边,晚上他还是回去看一看安迷修,坐在他身边和他说上几句话。不过雷狮本来就不是话特别多的人,安迷修不和他拌嘴,他一个人说起话来也特别没劲儿。
前段时间雷狮搞到了一块元力矿石,刚好是薄荷绿的颜色,尺寸不大,但可以让他拿来做一枚戒指。他给安迷修测量了一下无名指的大小,又照着安迷修给他做的那枚戒指画了设计图,然后便开始打磨材料。
把哈德钢和元力矿石融合在一起并不容易,雷狮花了约莫个把月的时间,才把戒指给做好,可他拿安迷修的对比一下,就发现自己的做得似乎有点丑,连星星都是歪的。可他手头上的元力矿石已经被他彻底浪费完了,薄荷绿颜色的并不好找,一时之间也没法再重新做一个。
接近完工的时候,雷狮在戒指圆环内侧刻了一行字:“I Miss U”。他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句子,感觉自己就像在念安迷修的名字。
I miss you. 我想念你,安迷修。
在安迷修生日那一天,雷狮攥着自己做的戒指走进了医疗室。他先给安迷修洗了把脸,认真替对方刮了长出来的胡子,还捏着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暗自感叹:如果安迷修不恶心帅的话,光看这张脸确实无懈可击。
“你老了的话会怎样呢?”雷狮自言自语,“我这种人,可能活不到那一天吧。”
他站了起来,握着安迷修的手,说:“今天你生日,我给你送个礼物吧。”说着他把戒指取了出来,认真地套在了对方的无名指上,“你戴上了我的戒指,现在就是我的人了,反对无效。”雷狮便笑了,却笑得有些勉强,半晌,他戳了戳安迷修的脸,道:“喂,就这样接受了的话,也太不像你了吧,双剑安迷修。”
然而无人应答。
本该如此。
可当他低头看着那闪耀着盈绿光泽的戒指的时候,忽然难过得呼吸不过来。飞船内的氧气就像瞬间被抽空了似的,雷狮觉得自己几近窒息。直到几滴豆大的眼泪落在安迷修那苍白的手背上,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雷狮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就没有再哭过。他很坚强,很理智,知道哭泣于事无补,甚至觉得这种行为浪费精神力气和时间,可他现在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由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
这样一点儿都不男子汉,但他崩溃了。
在全世界认定安迷修已经死亡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放弃;在经历一年寻找着未知的踪影的时候,他还在咬牙坚持;在真正意识到安迷修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时候,雷狮终于手足无措了起来。他觉得很难过,他不知道这条道有没有尽头,他想不懂为何他这样骄傲自信的人会感到心虚,大概因为他发现他开始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了,而在他美丽强大的外壳底下,到底又潜藏了一条怎样的裂缝。
这条裂缝却终于在今日被彻底无情撕裂,撕得血肉模糊,白骨可见。
积蓄了那么久的泪水和情感便于这一刻像洪水般决堤而出,他忍不住跪在那儿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的爱人可以拯救他,拯救她,拯救全世界。
但他可以毁灭全世界,却不能拯救他的爱人。
安迷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上。
他的师父刚才还在打他的手掌心,说他练剑不认真,安迷修觉得掌心火辣辣地疼,但又强忍着痛不敢掉眼泪。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他的师父跟他说,作为骑士,要对爱人专一、矢志不渝。安迷修坐在旁边擦拭他的双剑,说:“我知道的,师父。”
接着他的师父便蓦然消失,安迷修意识到自己坐在一块石头上,脚边是翠绿的草地和鲜艳的鲜花,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说:“喂,你发什么呆?”
他回过头,看到雷狮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一手叉着腰,说:“我饿了,你要不要去做点什么吃的?”
安迷修说:“上哪儿做啊?”
雷狮抬手指了指远方的天际,安迷修发现半空中停驻了一艘拥有巨大机械翅膀的木船,帆已被收下,只剩下双翅不断地扑腾着,带来阵阵微风。
“诶,那是什么?”
“我的船啊,”雷狮说,“你设计的,你忘了?”
安迷修这才想起来,他好像帮着设计了一艘船,不过,是长这个样子的吗?他记不清楚了,很多事都被封存在记忆深处,但他记得雷狮,也记得心底的悸动。
爬上了木船之后,雷狮嚷嚷说要吃撸串儿,安迷修只好在甲板的烧烤架子那儿给他烤了几串,雷狮捧来了大杯大杯的啤酒,安迷修才刚抿了一小口,隔壁的海盗头子就已经把酒给咕噜咕噜地喝光了。
“你怎么不喝?”雷狮推攘着安迷修,“磨磨蹭蹭的。”
安迷修只好说:“行行行,我喝。”
他俩一边吃撸串一边喝酒,时不时干杯,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甲板一地上都是带着食物残渣的竹签儿。雷狮喝酒的时候豪气万丈,喝到后面抱着酒桶就痛饮起来,安迷修拦都拦不住。他在拉着雷狮的时候摸到了对方的手,发现雷狮的无名指上有一个指环,上面有绛紫流光涌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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