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真的,我也想过万一事情不如人意,我搬出这件事来,他们多半可以放我一马”,郑智雍苦笑着说,“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其实——”郑智雍的直白让安希妍楞了一下,但不是很久,“我也想用这首歌,让自己被高看一眼,而荣誉是你应得的”。
“想出填英文词的主意的人可不是我”,郑智雍心里一片熨帖,同时也没忘记叮嘱安希妍,“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会和你们公司谈的,帮我谢谢孝真姐,你就不要说话了,一步步把风评扳回来不容易,别冒险”。
“你这么用心,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我……唉,算了”,安希妍的不好意思与感叹都只进行到了一半,就被她自己主动终止,“你那边想好怎么做了吗?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但是闹得太大了”。闹得太大的事收拾得不好,照样会有麻烦。
“当然想好了,这也不是第一次,对吧?”郑智雍笑道。
4月11日这个周一,上班族学生党们显得比以往更困,因为在这一天的凌晨四点,郑智雍重新登陆ins,加入了已经在网上沸沸扬扬一天多的讨论。他这一次没有发视频,而用了留言的形式。
“我看到了很多朋友的讨论和建议,现在来谈一谈我的想法。”
“因为规则的约束而感到不便,违背规则又会带来风险,这样的情况不止酒驾一种。不过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真正发生严重后果的概率不高,一旦发生结局又特别惨痛的,主要还是在交通方面。比如在转弯的一瞬间发现自己开错了路,种种原因不想绕远于是违规逆行,这样造成了车祸,性质与corner父亲的酒驾没有什么不同。喝酒喝高了开车上路兜风则是另外一回事。”
“我能够分辨动机的不同,并有着不同的态度,后者是拿无冤无仇的人玩russian roulette,与犯罪没什么区别,前者将‘不怕事’‘胆大’的面子、人际关系、代驾的费用、花费的时间看得比违规带来的风险更重要,我不会认为他们是十恶不赦的人,因为侥幸心理是常有的,但是对他们的选择感到很遗憾,因为安全是更加重要的。没有发生时,可以用‘百分之一的几率’自我安慰,一旦发生,则是百分之百的痛苦。”
“关于我索取高额赔偿是否是泄愤,想法本身是无法证明的,我只能在这里自说自话。我不憎恨撞我的人,他撞了我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狠毒贪婪或者短视愚蠢,而是他怀揣着不合适的侥幸、做了危险的事情、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这样的行为不值得提倡,宽容则会让这样的行为越来越多。”
“我已经残疾了。如果我的举动让我的遭遇更多地重复发生,那才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后来郑智雍通过ins与网民互动,进一步阐释他的观点,讨论持续了三个小时,在早上七点左右告一段落。
他的最后一条留言是:“其实,即使我给予肇事的人最深的同情,他不应该那么做,应该受到惩罚,这样的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
第240章 240.后续
“你可以走了。”
“这个时间?”李希成看了一眼窗外刚刚亮起来的天色, 他其实不陌生, 以往他出门去公司, 开始一天的送快递生活, 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但是警察局放人……是在这时吗?
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不大清楚。
“你想被一堆记者围住吗,你想我们还不想,出去, 然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负责带路的警察年龄和李希成差不多, 听说刚从警察大学毕业,他的脸上因为值夜班而带着浓重的倦意,他的语气冷淡还有一点隐隐的烦躁。
李希成向前挪动了两步, 踟蹰让他的双腿在无形中变得沉重。
那个警察看了他一眼:“不是已经拿到谅解书了吗?你肚子上那点‘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朴宰范那一拳打在了李希成的肋下,也可以说是上腹部,和李希成踢郑智雍的那一脚一样,疼是会疼一阵的, 大问题却没有。在李希成咬上了朴宰范后,郑智雍那边送来了谅解书,来交换李希成的松口。现在朴宰范安然无事,李希成在警察局关了两天, 留下了个案底, 也被放了出来, 只不过人们对他的态度, 会往“厌恶”的方向更进一步。
年轻的警察此时的想法很具有代表性:故意踢打一个残疾人的有旧伤的地方, 和为了制止和报复前者出手,两种事性质上差了很多好吗?
李希成不想和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小警察说话。他的身上是与郑智雍见面那天穿的衣服,朴宰范他们把他送到警察局的时候没有捡起墨镜,郑智雍却随着谅解书一块送了过来,李希成可以想象他的潜台词“反正没人会用了”,看到的警察倒对此很感慨,不约而同地脑补出了郑智雍的善良形象——李希成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都要笑出来了。
口罩也在他的口袋里,已经被揉成了一团,虽然不是很想用郑智雍的东西,李希成更不想出门就被一堆人认出来。在警察局里他接收消息不是那么及时,但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是可想而知的,不会过几天就轻易地被遗忘。
李希成终于承认,他有些害怕离开后他所要面对的东西,在警察局的两天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可怕,出来以后所要面对的东西却令他感到了恐慌。“案底”意味着什么,人们会用多长的时间来忘记他,李希成曾经以为他已经将一切都考虑周全,可是当事情真的走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畏惧。
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李希成不想问明显看不起他的警察们,他怀揣着沉重的疑惑,终于走出了警察局。
尽管是凌晨,毕竟是江南区,现在也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代,所以路上已经有一些行人了。李希成离开警局走到街上,感觉好像有几束目光穿透口罩,落在他的脸上。
——墨镜他没敢戴,帽子和口罩的搭配放在城市的春日清晨还说得过去,加上墨镜就妥妥地有问题。
薄薄的雾气里仿佛夹着尖刺,李希成放慢了呼吸的速度,脚步虚浮地沿着街道向前走,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附近的人影,小心地保持距离。但是他所不愿看到的事发生了,有人在向他走来。
李希成放慢了脚步,他在警察局里关着的时候反复地推演过可能遭遇的情况,如果遭遇记者应该怎样做,如果郑智雍的粉丝要找他麻烦又应该怎么做……
“李希成。”
熟悉的声音让在瞬间冻结了李希成的思绪。
“姐……”他哑着嗓子说。
他没有设想过的是,家人找过来,他应该怎样做。
“爸现在怎么样了?”
在李希成的那些“策略”里,无论是横眉冷对,还是装可怜陷郑智雍于不义,对象都是那些不了解他的陌生人。但是应该如何向与他关系最亲近,受他的举动的影响也最大的人解释,李希成其实没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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