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收拾完东西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忽地揉了揉眼皮。
坦白讲，作为推荐周泽楷的人，方明华自然清楚现今轮回队长的实力，也清楚周泽楷在这场赛前筹备了多久，虽然大家都说的是力挽狂澜又横空出世的天才，可说到底，论资历，他们队长也不过是刚入联盟的新人。
必胜的气势在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之下被扑灭，连着的霸图和嘉世两轮败仗，当然不会给心中抱着胜意的年轻人心里留下任何益处。
方明华早入联盟一年，算是过来人，清楚这种吃了败仗的滋味。
周围的其他队员没人跟上去，他原本是一直和周泽楷一同行动，可现在却生出点想法，想干脆留前面的人一个人走一会儿。
一个人总能冷静一些。
周泽楷闷声不响，嘴皮绷的紧紧的，也没心思注意身后的动静。他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可那也不是出自于输了的痛苦，更多的是对于自己抗压力的懊恼。
分明是说了要同归于尽，撂下了狠话，最后还是在一瞬间错过了时机，被对方干净利落地得了手，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
他再一次意识到了叶修的强悍，又再一次地觉得那人实在是琢磨不透。
周泽楷从小到大，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也没遇见过能叫他想也不想，就丢下狠话的人。
这情绪持续到他最后在上车前，跟赶来送行轮回队伍的叶修握了手，也无法缓解半分。
“加油。”
叶修这边看这年轻人瞧着有些呆呆的脸，说的是客气话，表达的却是真心实意。
周泽楷手动了一下，握的叶修一痛，可也是极短时间的事。浓似墨色的眼睛，对过来时难得泛起了一丝涟漪。
常规赛的对决都输了。周泽楷终究是怀着了一丝郁闷的情绪，淡淡开口：“下次。”
“嗯？”
“……算了。”他说出口，又忽然觉得再放狠话实在是说服力不够，到头来只是半途而废地丢下两个字。
总不能说下一次至少一定要跟他同归于尽吧？
……还需要改变。周泽楷想了又想，最终只是目光沉沉地瞧了叶修一眼，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那边的人上了车，这边的就隔着窗户玻璃，一直对视，跟隔海相望的牛郎织女似的，那辆大巴车就是强抢民男的天兵天将，可因为夕阳渐落，人影不清，二人对看也算不上怎么深情。
直到苏沐橙出来找人，叶修已经早早从织女的身份脱离了出来，又把烟抽上了。
“怎么了？”
“没什么，”叶修转头道，脑子里又浮现起周泽楷一直投过来的眼神，忽然长长地感叹了一下，“后生可畏，这话老祖宗没算说错。”
需要改变，更大的改变，需要不断地进步。
周泽楷清晰地明白这些道理。输了比赛，轮回众人到了基地，也都是一个个闷声不响地回了自己屋子，他却是难得地跟领队告了假，直接回了家。
等第二天众人意识到队长失踪了一个上午，周泽楷早已经不声不响地坐到了食堂。
只是他这一坐，却吓的轮回管理层和队员一个个差点没哽过气去。
方明华作为跟他来往最近的队员，也直接被吓的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磨磨唧唧地端着餐盘过去了。
“小周……？”
周泽楷抬头，嗯了一声。
方明华转过身，僵硬地看了一眼轮回的管理人员。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周泽楷的头发，一个个都害怕招惹到什么。
刺啦一溜，干净利落，看着就清爽。
周泽楷入队这么久，在外人眼里看来，算是终于仗着颜值任性了一把。
方明华惊吓着惊吓着，心里忽然就蹦出了四个大字：削发明志！
第14章
板寸周泽楷的威力有多大，先不说别人怕不怕，轮回老板和管理层是怕了。
上面的人找他谈话，轮回队长也一如既往地配合听话，可惜态度好是好，剪掉的头发也收不回来了。想批评他吧，一看年轻人一副茫茫然的样子，话就骂不出口，反倒还要宽慰几句这样也还行，天聊完了，一口老血往里吞。
他剪了头发，周泽楷自己当然是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对于一开始就接受了他长发模样的联盟观众而言，这绝对就是大事情了。
照片刚刚流传出去，微博上一片人立刻就排队转发，哭喊着说我不信，喊着喊着，又有一拨逆势而出，说周队这样更帅，以前脸都被挡了个干净，好好好！反正东说西说，比较偏激一点的言论基本上都是以女粉丝为主，男粉丝那边反应也没那么大，大多纷纷表态周呆这一波稳得很。
不愧是一出道就号称联盟的脸面，这剪个头发就这么大的关注度！轮回不是赚翻了！
再怎么吵，周泽楷说到底，终究还是靠竞技吃饭的选手，轮回的赞助商虽然的确是在出道前对周泽楷的形象有所倾向要求，但肯定也没有娱乐圈那么严格。何况现在整支队伍在新队长的带领下势头正好，粉丝也涨了好几波，虽然输了比赛，但要说输的对手，那也是联盟拿得出手的强队。
所以他这次突然猝不及防的断发——
尤其是在轮回队员内部流传着“输比赛而削发明志”的传言后，终究是被上上下下艰难地揭过了。
十二月的最后一场常规赛，轮回跟蓝雨第二次主场对上。
赛前握手的时候，对面站着的黄少天一看周泽楷这副样子，当即就被吓了一大跳。他本来还以为微博上是有人没事儿找事儿，今天一看真人，才发现这说剪还真剪了，是直直咂嘴，道怎么天热了不剪，等天冷了倒剪的这么勤快。
周泽楷听着，对方一大堆话丢了过来，他也不知道回些什么，干脆顺着轮回的人教给他的，抿唇笑了一下。
深秋即将转冬，又是到了年底，整个城市已经笼罩在一片寒意中，潮湿中透着阴冷。
虽然国内不讲究这些，但十二月的最后几天，到底也是要在日历翻篇的。比完月底的比赛，轮回管理层很慷慨地给队员们分了两天假期。
周泽楷回家方便，包里装着几件衣服就坐车缩了回去，一到家，连着被周母喂了几顿大鱼大肉，他才有了时间坐在电脑前，开游戏发了会儿呆。
今年依旧不约战：新年快乐。
聊天框里跳出一溜道贺的信息，有朋友的，有队友的。周泽楷一个接一个认认真真地回了，到了眼前这个，却又说不准了，手顿了顿，蹦出两个字，跟其他人都不同。
对方简简单单四个字，他却直觉不能敷衍了事。可他的不能敷衍，也是简短的过了头。
玩枪的：同乐。
道贺消息当然是可以群发的。
叶修其实压根还没想起来拜年这一茬。毕竟说白了，年末跨年，这事儿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多半依旧是在屋子里上着游戏，看看数据，也没什么别的地方给他溜达。
苏沐橙在旁边支了个电脑东敲西敲，叶修忙里偷闲，抬过头扫了一眼，才发现人家正在认认真真地写跨年消息，这边发一条那边发一条，像是压根忽略了群发这个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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