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孟大伯便是陶渊明,祝英台还来不及询问,陶渊明就道:“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还不是到这王家来了吗?”尼山准确来说是没有什么党政之别的,勉强算是中立,山长也从琅琊王家脱身,家世清白。但王大人一向与谢安政见不合,而谢道韫刚刚离开,为了避嫌他是不应该来书院的。在旁人看来,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
王大人冷哼一声:“我这是为了我这世侄好。”他翘起兰花指指了指身旁的公子。
马文才与祝英台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那人芝兰玉树,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他先拱了拱手,道:“陶先生好。在下荥阳郑氏郑方茂,字子夏。”
山长有心做和事老,他也笑道:“子夏也是你们的学长。”他想起往事,摸着胡须笑了笑,又道,“差一点,就成了我的女婿呢。”他丝毫不提之前郑方茂对小蕙上心时他的表现,在旁人看来,他这样的话难免显示他对郑方茂的喜爱。
山长的女婿,而山长只有两个女儿。
马文才听到这里,低头,掩饰自己阴沉下去的脸色。
祝英台就比较直接了:“小蕙?”这虽然也不奇怪,这书院一共就只有这么几个女子,对于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恋慕山长的女儿也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想到这,她偷偷看了一眼马文才的表情。面无表情。
山长默许地点点头。
马文才的脸色更显阴沉,他道:“学生还有些不适,这就先回去了,还望山长多多包涵。”
山长也想着两个人舟车劳顿,现在的确不是什么聊天的时候,大笔一挥依旧放行了:“英台也带着陶先生回去吧,我这还陪陪两位考评官。”
祝英台找了人安顿好陶渊明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医舍。
只见马文才站在小蕙的房前,孤孤零零的样子。
他说:“王蕙,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小蕙没有出来,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你若不信我,我解释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她的声音清越,但不尖利,入耳如清风。
平心而论,祝英台虽然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错,但是它不适合讲给马文才。
果不其然,马文才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王蕙,我们就此别过。”
他甩袖离开,路过祝英台的时候,没有给她半点眼神。
祝英台急忙冲进了房间。
小蕙卧在床上,阳光透过雕花的窗,穿过她举起的莹白的手。
不似人间之人。
她心一顿,说道:“你这是何苦呢?”她自然知道小蕙喜欢马文才,那么两个人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把话都摊开了说。
小蕙收起手,支起身子。她淡淡说:“有一必有二,我不可能解释一辈子。”
祝英台还是忍不住道:“但是若你知道没结果,又何苦招惹他。”
小蕙轻轻哼了一声,她说:“我之前总是奢求一个结果,但是曾经有过,也算不错。”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祝英台也知道她说服不了小蕙,也懒得动口舌。
她只是问道:“那么,其他人都知道了吗?”
“你说阿母他们啊。”小蕙想了想,“你若是请来了我表舅,书院里自然会热闹一阵子,等到时间一长,他们自然会忘掉。而阿母,自然也是随我的。”
祝英台听得一愣一愣:“你表舅?”
“陶渊明。”小蕙道,“一个自我出生就没见过的表舅。自从他辞官一来,我阿母总是担心他。这才让你们去请他回来。好歹在尼山,旁人也不敢为难他。”
祝英台顿了顿,道:“也是。”
那样的气度,自然不是平常人。
她又想到了那个在王大人身边的郑方茂,她随口问道:“那个郑……”
没等她说完,小蕙就说:“他之前是心悦我,但是,他已经跟我的族姐定亲了。”
“所以,他是来跟你道别的?”祝英台猜测道。
小蕙听到她的话,笑了起来:“你话本还是别多看了。他来当这个考评官,自然是为了前途。”见祝英台一脸懵懂,小蕙就掰开来说道,“书院之中,虽然有他这种士族子弟有家族派别之分,但是家世清白又有能力的寒族子弟也不在少数。他来,自然是借着这个机会拉拢一二。”说到这,她还有些遗憾。到底是不一样了,现在的郑方茂已经与当年那个会在医舍帮忙不求回报的少年不一样了。在他眼中,她看见了对权势的渴求。
所以,在他借着山长之口提出见面时,她假托身子不爽利回了他。
小蕙想了想,又接上一句:“你离他远点。让马文才也离他远点。”
祝英台心想,这句话她哪里需要跟马文才重点突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我码字都是现码的,再怎么力求严谨还是会有错的地方
比如这篇文章的时间线的问题
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写,走一步算一步吧。甚至我已经有了“赶紧把这篇文完结吧,不要再影响我了”这种想法了。我真的已经过分关注这篇文了,基本上白天三四个小时就会上后台看看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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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二十二)
晚上的洗尘宴上,小蕙到底还是出席了。她毕竟代表的是尼山的脸面,这种场合还是要出面的。但不知是不是山长的故意安排,她的座位紧靠着郑方茂。
对此,她只是转过身对兰姑娘笑道:“阿姐,我想与阿娘近一些。”
兰姑娘也是知道小蕙的尴尬之处,她偷偷看向山母,待得到了一个肯定的表情,她才道:“哪里学的娇气。”她侧身为她让座。
马文才装作不在意地看了看,在山母目光扫来时,收回眼神。安然地饮了一口酒。
酒温得正好,过喉留下的只是醇香。
山母笑道:“这坛女儿红还是去年小蕙买的,也算称现在的景象吧。”
女儿红,绍兴名酒,当女儿出生时便用一亩田的糯谷就酿成三坛子女儿红,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待到女儿十八岁出嫁之时,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1)
山母此话的意思便是借女儿出嫁比喻学子有成。
但女儿红明面上的意思还是让马文才喉咙一紧。他借着酒意,看了眼郑方茂。
还是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样,眼中带笑,却看向小蕙。
小蕙低头,自顾自地饮酒。
不知道为何,这样的情景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些。但依旧有些难受。
或许是感受到马文才的眼神,小蕙抬眼看了他一眼。
她杏眼中一片朦胧,略有醉意,而眼角眉梢也带了一点媚意。
马文才看见她这副模样,眼神深了深。
小蕙以手撑着头,偷偷地打了一个嗝。
山长看见小女儿这样的娇态,又看了看宴席上多是些男宾,心烦地闷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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