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仿若有什么一瞬间铺天盖地涌了进来,画面、声音、光影,她明明从未见过也从未经历过,可却又熟悉得好像那些东西本就存在着!
她一时之间竟然反手抓住那蓝衣少侠的手,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额际鬓间的发丝都被汗水濡湿了。
沈香沉定住心神,强忍头部的疼痛,死死地抓着人的胳膊,指甲都几乎透过衣裳刺入肉里,她咬牙道:“你……你是谁?”
那蓝衣的少侠显然一愣,面上流露出一种木讷的表情。
沈香沉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蓝衣少侠张了张口:“我、我叫张小凡。”
张小凡……张小凡……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有三个男子,一个是眼前这位叫张小凡的少侠,另一个是着淡紫衣与他年岁相仿的男子,还有一个,便是方才在锦绣坊门前叫嚣的贵公子。
这三人被红色的丝线缠了起来,双手被缚住,动弹不得。
那画面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却被沈香沉牢牢地记住了。
她此刻已经平静下来,松开拉着张小凡的手,她知道她方才用的力道不小,怕是掐疼了这位少侠,只是他却并没有甩开她,甚至不曾提醒,可见是个心地好又老实的人,若是平日,她定是要好好道谢,并且请人到自己的客栈里赔罪,只是现在她却并没有这个心思了,只是应付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多谢少侠。”
不待那个叫张小凡的少年说些什么,她便匆匆离开,回到自己的云来客栈。
曾书书此刻已经与邝家公子达成同仇敌忾的联盟,一转眼不见了张小凡,连忙将人喊了过来:“小凡,干什么呢,快过来。”
张小凡顾不上刚才那位姑娘的奇怪反应,赶紧走了过去。曾书书和邝家公子对着锦绣坊里头的金瓶儿又是一阵挑衅,终是惹怒了人,金瓶儿也不手软,三下两下就将三人用丝线绑了起来。
眼看打不过,曾书书搬出了自己的外公来:“我告诉你,你小心点,我外公是城主,你这绣坊还想不想开了?”
金瓶儿一听,抬手一扬,立刻将丝线收了回来,她倒不是怕谁,不过若这人真是卫老城主的外孙,那这面子,她总要给的。
人群渐渐散去,锦绣坊门口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只是方才那一幕映入沈香沉眼里,却是如何都不能让她平静下来了。
那三人被金瓶儿用丝线缠住之时,与她方才脑中闪过的画面,几乎别无二致!
甚至连建筑,周遭的环境,人群的多少都一模一样!如果非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便是在她所看见的画面之中,本该有着云来客栈四字牌匾的地方,却写着“运弘典当”,是一家当铺,而不是客栈。
沈香沉只觉得脑仁一阵阵发疼,她隐隐觉得从她看见那名叫张小凡的少侠起,好像有什么隐藏在她脑海深处的东西,被翻开了。
第7章 第七章
李尧这些日子甚是不安。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仿佛不小心窥视了谁的隐私,这种不安让他在在看到自家英明神武的老大时,更是背脊一凉。
他本还疑惑为什么沈老板不来为老大送东西了,今日却是明白了。方才锦绣坊门前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分明望见了人沈老板抓住了一个俊秀少侠的手,眼里头透出的殷切灼热,叫他一个许久没有姑娘家瞧上眼的万年单身汉都看得臊得慌。原不是人吵架闹别扭了,而是人家老板娘变了心——瞧不上他们风姿飒爽的头,看上了清俊秀气的小少侠了。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他回城卫府的时候被逮个正着,垂头丧气的样子叫秦无炎看了又挑剔起来,拎了这小子一块出去了,也是巧,李尧方从锦绣坊门口离开的,如今又回了锦绣坊。
城卫府维护城中治安,常常抓几个捣乱的人回牢里关几天,锦绣坊的金瓶儿派人来报了案,正好抓了两个伪装成流氓的小子,其中一个正是李尧看见的被沈香沉抓着不放的俊秀少侠。他围观了之前锦绣坊门口的一出闹剧,知道这另一个活泼好动的就是老城主的外孙,便私下里把此事告知了秦无炎,秦无炎立刻着人去请老城主来。
金瓶儿确实是个人精。不管她信不信此人是老城主的外孙,总之交给了城卫府,便很快能知道分晓,若真是,左右她没有亲自出手惩治,便无论如何不会伤了她和老城主之间的情面。
李尧心里藏了事,坐立难安,不安分也就算了,还时时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去看秦无炎,被抓了个正着,他便自以为含蓄地措辞交代:“属下今日路过云来客栈……”
秦无炎听了,转头道:“路过?”
李尧汗颜,端正肃穆地站直了身子,改了口:“沈老板对属下等多有照顾,今日得闲,才想过去谢上一谢。”
秦无炎想着之前被沈香沉拒绝时的情形,心里不大快活,随口问道:“见着了?”语气里就漫不经心地把这一点不快活带了出来。
李尧自以为经之前的一些事,察言观色的本事有所提高,故而便把自己放在了与秦无炎同仇敌忾的立场上:“见是见着了,唉,其实这世界上许多女子,都是些以貌取人的,当然,也不是说老大你不比那些个修仙门派的小少侠英俊,虽然说年纪可能大了些,但男人就是要有点阅历才好,不是?”
修仙门派的小少侠?眼前正有两位修仙门派的小少侠刚刚被关进了城卫府的大牢里,秦无炎立刻就察觉了李尧的话中意思,他望向张小凡和曾书书两人的目光之中就带了探究。
李尧下意识地觉得老大的心情似乎阴了下来,不免后悔自己嘴快,不等他往更深一层去懊恼,卫老城主就已经到了。
虽然卫老城主年事已高,眼神不好,激动之下认错了外孙,但是祖孙重逢毕竟是喜事一桩,城主府立刻就热闹起来。但不知是不是李尧的错觉,他总觉得,城主的外孙来了以后,老大的心情似乎变得沉重不少,更加的不苟言笑起来,对老城主的两位出身不凡的外孙也是不假辞色,不见以前的周到,除此以外,似乎还有心事。固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李尧天天有事没事地盯着看,还是察觉了出来。
难道真是因为那云来客栈沈老板的缘故?
李尧百思不得其解。
沈香沉最近也是愁的不行。
自打见了那名叫张小凡的青云门弟子以后,她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睡上个好觉了,夜夜梦魇缠身,白日萎靡不振,金瓶儿过来看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只道是再美的姑娘家也经不起这样的蹉跎。
沈香沉表示她也很无奈,而且她一看到金瓶儿,脑子里便蹭蹭得又闪现出一些画面了,都是她夜里做梦时看到的,心情极其复杂。她早就知道金瓶儿不止是个绣坊老板娘那么简单,却万万没想到她还是魔教合欢派的妙公子,联想到之后有炼血堂上门找麻烦的事,虽然想提醒,可是却一言难尽,以至于愁容满面,纠结得咬破了下唇都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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