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城卫立刻将此事报给了秦无炎。
秦无炎看向云来客栈的老板:“老板娘所料不差,这几人背后确实有人指使。”
沈香沉确定了心中所想,微微松了一口气,想了片刻,才对秦无炎道:“我到渝都落脚不久,与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这一出大概是想让我吃个教训,但是我人生地不熟,又只是一个小女子,更是势单力薄,不知该从何处去找这个源头,只好先借颜护卫与各位城卫兄弟的力了。”她又道:“若是不嫌弃,改日大家来此喝酒,都由我请客。”
云来客栈的菜好,酒也好,短短时日早已传遍了渝都城,若能酒水全免,当然是一件再美不过的事。在场的所有城卫都隐隐有些兴奋,可惜颜烈是什么人,他们比谁都清楚,果然,只听自家上司一本正经道:“这是城卫府职责所在,老板娘不用客气。”
沈香沉觉得这一口一个老板娘听着好像她已是妇人一样,有些刺耳,便笑盈盈道:“我姓沈。”
秦无炎面色不改:“沈老板。”
“……”沈香沉觉得有些懊恼,此人为何如铜墙铁壁一般,硬生生连个缝都不留给人钻。
她不知为何,总想从此人嘴里得一句软话,想让他多看她一眼,好像有什么极其迫切的愿望充盈着她的整颗心脏。
只是这迫切不知从何而来,这愿望也不知到底是何物。她隐隐觉得这份情绪由来已久,却无根可寻。
她只好换了个法子劝道:“这些日子渝都似乎不大太平,颜护卫与众位城卫大人都辛苦,还请颜护卫莫要推辞,这也是我与渝都百姓的一点心意。”
她也不是信口开河,渝都城确实多了不少生面孔,其中不乏一些三教九流之人,渝都城一向开放,容纳天下人,也断无拒之门外的道理,这也是近日城卫加强巡视的原因。
这消息倒不是她自己探听来的,实在是沈眠这些日子总爱往对面的锦绣坊跑,这也是他从金瓶儿那里得的提醒。
秦无炎没有再表示可也不可,就直接离开了,而对于沈香沉来说,没有明确的答复便是默认。
她立在门口目送走了那人。
对面沈眠从锦绣坊里出来,大喊着姐就跑了过来,金瓶儿跟在他身后,见沈香沉正望着这里,便冲她点头,微微一笑。
沈香沉也友好地回以笑容。
沈眠虽说是个半大孩子,不过毕竟是个男孩,也不知怎地,总爱找锦绣坊的姐姐们去,累得沈香沉愈发担心他真的沾染太多脂粉气。不过他自己倒是很坦然,直说金瓶儿姐姐见多识广,给他说了不少故事,教了不少道理。
沈香沉伸手为他理理衣领,想着第一回见金瓶儿的印象。
客栈开张前,她便想着要去和街坊邻里打个招呼……
她带着沈眠前去拜访锦绣坊时,只见一女子正从楼上下来,一身金丝红衣,那水袖裙摆尚有极其精致的绣样,比那身华丽的衣裙更耀眼的却是着裳的本人。
此女子既有温婉大气的举止,眉宇间又有洒脱不凡的英气,连她都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两人第一次见面,不过是一些客套之语,虽仅仅是客套,这位金瓶儿坊主都能让人感觉到被真诚以待,后来听闻说这锦绣坊坊主乃是江湖出生,沈香沉便也不觉得奇怪了。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投机,不由地便多了些街坊邻里的情分,沈眠更是不知生疏客气为何物,闲来无事便跑过去叨扰,沈香沉虽无法,但也不加阻拦。
进屋后,沈眠咋呼道:“姐,你没事吧?刚才我见有人闹事,但瓶儿姐姐说不会出事的,让我别过来添乱。”
“你瓶儿姐姐说的对,若你来了,就正是添乱了。”说完,沈香沉想起了什么,自己回了房间,半会儿后拿了个包袱出来,找了跑堂的小二过来:“你把这些东西送到山海苑去。”接着又嘱咐了一番话,让人走了。
沈眠奇怪:“姐你让马三干什么去呀?”
沈香沉笑了一下:“拿钱砸人。”
***
且说山海苑这边,今日也是门不停宾,但比起往日,似乎确实少了些人,掌柜的唉声叹气。
这个时候,门口进来一个有些奇怪的客人。
这人瘦吧瘦吧的,像个黑猴子,眼睛倒是亮的很,怀里揣了个小包裹,一进来就直接把东西往柜台一拍,目露凶光。
柜台的人还没开口,此人却先开口了,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这嗓门却高亢嘹亮:“我们老板娘说了,做生意讲个信誉,讲个有来有往,贵地儿的人既然送了大礼去,她也不能寒掺,这点儿礼数呢,就当她敬了,往后还希望老死不相往来。”
山海苑的人又企图开口,又被这人一嗓门喝止了:“我们老板娘还说了,拿了好处就该知道收手,公平竞争她绝对欢迎,若是还有些别的不三不四的手段……可别怪她不给面子。”
说完,马三扭头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山海苑。
山海苑的人脸色铁青,盯着那装着两根金条的包袱如同见了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顶着众人的目光觉得自己脸上被人扇了两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却又奇怪的很,他明明已经查过了,这小娘子无依无靠的,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
沈眠听完沈香沉的解释,觉得不能理解:“可是姐,这样当众打脸要是对方恼羞成怒了怎么办?还有这金子……你不是教过我,平日里行事要小心谨慎,切记财不外露吗?”
“有些人,他们图的不是小利小益,有的时候甚至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所以这财不财的,露与不露都没多大关系,而且他们所图甚多,见利更远,不会因为这么一点意气之争就翻脸,可关键是你姐姐我脾气也不好,我不想给,不想妥协,更不想服软,那就只能硬着来,大家互相比个真本事。”
沈眠很愁:“可是姐,我们哪来的真本事呀?”不是他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能混到现在,只有钱多这一项了。厨房的张牧大哥厨艺再好,做出来的也只是家常,哪里比得上人家山海苑的精致典贵。
“咱确实差人家不少,可是咱不比这个,咱比后台。”
沈眠更愁了,听说山海苑的邝家甚是有钱,门店遍布天下,跟那修仙三大派中的天音阁更是关系匪浅,如果不是他们情况特殊,估计连财大气粗也比不过人家,更别提后台了。这么一想,沈眠愈发觉得自家姐姐在异想天开了,他们一直漂泊无定,到这渝都也不过几个月,哪里来的后台可比?
“怎么比?”他问,接下来他就发觉自己姐姐的脸惊人的红了。
她红着面,敛着目,只回了一句:“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第二日午膳时分,渝都城卫府里的众人正在闲聊。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有人往山海苑扔了两块金条,明晃晃的金子呐,整个大堂里头的人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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