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迹仁]海盐与玫瑰
作者:拿铁不加冰
文案:
迹仁ABO设定,前篇是原著向高中时间线,U17相关。
正片是成人向。
内容标签: 网王 幻想空间 阴差阳错 原著向
搜索关键字:主角:仁王雅治,迹部景吾 ┃ 配角:忍足侑士,丸井文太,幸村精市等 ┃ 其它:ABO,原著向,U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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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1、
迹部是心血来潮跑去游泳的。
酒店顶层的游泳池在这个时间点冷冷清清,半露天的设计让夜风肆无忌惮吹进来。
他游了两个来回,吐出一口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凉水。
国家队每年例行的赴外交流比赛,参与人员一向是前一年的一军。白日里比赛的结果算不上特别好,作为领队的迹部自然很难有个好心情。
他重新扎进水里又游了两个来回,才从池子里出来。
十一月的夜风足够凉,吹在带着水的皮肤上叫人忍不住打寒颤。
迹部从旁边的躺椅上拿了浴巾随意地擦了擦,往更衣室和淋浴间的方向走去。
鼻腔里消毒水的气味渐渐淡去,而隐约有种说熟悉又不算熟悉的味道传来。
一开始是很淡的,但距离更衣室越近,味道就越来越浓了。
谁打翻了香水?
这样的想法,在迹部踏进更衣室的门以后被推翻了。
不是香水。
并不是纯粹通过鼻腔感知到的气味,而是身体深处另一个敏锐的感知器官。混杂在清晰的水声里,却并不被并不怎么纯净的水的气味所掩盖。
被这种气味侵扰,那个器官躁动起来。
原本被吹凉的皮肤和血液在很短的时间里开始升温,在游泳池里冷静下来的情绪也有重新变得不可控的倾向。
信息素的味道。
迹部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原本打算转身就走,反正下楼也就是两分钟的事,回到自己的房间想怎么泡澡都行,吹一点冷风也不至于感冒。
可OMEGA信息素对ALPHA的吸引力是天生的。
人不能违反自然规律。
那确实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味道,闻起来有点像他喜欢的香水牌子,海盐的中调带着一种原始的自然气息,又带着调制香水会有的精致感。
可这信息素呢?
像是海边带着咸味的风和水,又掺杂了闪闪发光的砂砾。
仿佛能将人淹没了,又在没顶的瞬间吹来一阵清凉的风。
迹部打开了淋浴室的门。
他对上了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
2、
“麻烦你了。”仁王接过安全贴,啪地一声贴在自己的后颈上。
迹部忍不住跟着皱了皱眉:“本大爷到底为什么要大半夜去药店帮你买这种东西啊。”
“那我也说了谢谢了,噗哩。”仁王道。
半个小时以前,推开门的迹部见到了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被淋浴间热气所包围的仁王。
穿着衣服淋热水是什么毛病迹部不知道,可那一瞬间某人看过来的眼神太冷也太凌厉,以至于迹部最开始没反应过来被水淋的湿透的人是理论上毫无杀伤力的OMEGA。
有那么几秒没有人说话。
礼仪告诉迹部应该关上门退出去,可感知又叫嚣着让他往前征服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野的OMEGA。
“是你啊。”很野的OMEGA语气冷淡。
“啊嗯。”迹部微微颔首,“或许你需要帮忙?”
一个绅士条件反射的问句。
仁王于是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帮忙?”
他反手关了水,让淋浴间里两个人不受控制的信息素碰撞在一起。
然后他撩了一把刘海,露出自己的额头,又吐出一口气后退坐在淋浴间最里面的椅子上,仰起头看着迹部:“噗哩,不介意的话,帮我去买一盒安全贴吧。”
科技发展到现在,平权运动如火如荼,让AO都能像B一样正常生活的药物和生理产品也不少。早期的抑制剂纯度太高对AO的身体都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之后的片剂又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近几年流行起来的安全贴和喷雾分别是受到了AO两方极高赞誉的产品,据说方便携带又不影响日常生活,还对身体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欧洲并没有那么多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于是迹部不得不去了更远的生理协助中心。
接待的小姐怀疑地看着他。
原本大半夜一个A跑出来买O专用的生理用品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即使刚成年的迹部在这些白种人眼里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A,可被激出来的信息素并不是那么容易散去。
迹部总觉得值班的小姐把自己当成了那种刚成年没有分寸的毛头小子在不小心闯了祸以后慌慌张张想要做一点没什么用的弥补措施,因为他在成功拿到安全贴的同时还被附赠了一盒避孕药。
这大概是他这一年遇到的最尴尬的事了。
“这种东西你没有随身携带吗?”迹部问。
这就好像心脏病人没有随身带急救药一样不可思议。
“我有,可是我的行李被滞留在上一个机场了不是吗?”仁王道。
几天前他们转机时遇到了雨天,飞机是成功降落了没错,可行李有一大半被留在了另一个国家。
“随身。”迹部重复了一次。
仁王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打开放在椅子上的袋子,从里面拿出干净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用完了。”
“你也上点心吧。”迹部无奈道。
3、
第二天还有比赛。
仁王是计划好的双打一人选。
比赛前迹部找到仁王,说你如果没办法保证发挥,就干脆换人上。
你也别太小看我了,迹部。这么说着的人嘴角扯出一点弧度,分明带着冷笑的意味。
他带着一股气上了赛场。
搭档的毛利溜溜达达过来,开玩笑说你怎么了?失眠所以脾气不好吗?
噗哩,心情不好。他说。
前一天晚上他确实没有睡,不过和失眠无关。安全贴并不是多么让人愉快的东西。腺体时时刻刻被堵住,抑制剂和冲淡信息素的成分贴在最敏感的地方,就像是喉咙口始终卡着一团薄荷一样,又苦又辣。
据说是考虑到抑制剂直接吞服会产生毒素,最终对OMEGA身体产生损害而发明的安全贴,对身体的损害确实是被降到了最低,使用感却着实不怎么样。
不过清醒总比不清醒来得好。这可是人类发展了几千年以来OMEGA刻在血液里的教训。
还有迹部的那句话。
换人?
别逗了。
他其实不觉得OMEGA的身份有什么不好,却很在意被看低。
自己隐藏实力是一回事,被别人认为不行是另一回事。
这当然很矛盾,可仁王向来对他自己表现出来的矛盾理直气壮。
以至于他很坦率地承认自己心情不好。
赢的干脆一点吧。他说。
毛利眨了眨眼,笑着弓起背勾住了他的肩膀,说当然没问题。
最后这场双打一成了他们赢的最彻底的一场。看似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仁王整体的比赛节奏都提了一拍。觉察了什么的毛利相应地做了配合,以至于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握手的时候仁王撩了一把头发,后颈的贴布露出来。
快要奔溃的对手用英语问你是因为落枕太疼了才战斗力加倍的吗?
仁王被逗笑了。
他舔了舔唇,竟然点了点头说对啊,你也知道落枕很难受的。
旁边的毛利笑的说不出话来。
走下场时仁王在迹部身侧停了停。
他看似无意地抬手按了一下迹部的肩膀,撇过来的眼神有点冷,可嘴角的弧度又分明是温和的。
阳光从他侧脸洒下来,迹部没来由想起前一天晚上那仿佛掺了闪光的砂砾的海盐味。
可空气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安全贴挡住了全部的信息素。
这种类似于交锋的举动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仁王很快就松开手重新微弓起背溜达到幸村和丸井身边了。
迹部视线追随了很短的一秒又收回来,有些烦躁地眯了眯眼。
“迹部。”旁边的忍足小声道,“你怎么了?”
“啊嗯?”
“信息素,收一收。”忍足说,“我闻到了。虽然挑衅的举动很容易激起ALPHA的竞争心,可仁王只是一个BETA不是吗?”
“你觉得他真的是因为落枕才贴的贴布?”迹部一边深呼吸着让身体里控制信息素的器官平静下来,一边冷笑着问。
旁边的忍足摸了摸下巴,嗯了一声说:“当然不可能,他可能只是想装OMEGA玩玩。”
“装?”
“总不可能真的是OMEGA。”
第二性别属于运动员资料里对外保密的类型,因此迹部在此之前也从未想过仁王会是OMEGA。
他觉得忍足的判断是有道理的,毕竟狡猾又倔强,还有杀伤力到那种程度,怎么想都不会是教科书上“柔弱又甜软”的OMEGA不是吗?
可亲眼所见亲身感受总不会是错觉。
迹部暗自握了握拳。
晚上他去仁王的房间里找人。
开门的是丸井,电视机也开着,浴室里还有水声。
国家队不缺经费,因而这种赴外交流比赛也是两人一间的标准模式。通常会把同一个学校的人排在一起。
“我来找仁王。”迹部道。
丸井指了指浴室:“他在里面。你要不坐一会儿?还是说你有什么急事?”
急事倒不是什么急事。
迹部很难用语言来解释为什么这个时间点来找仁王。
国三那年双打以后,他和仁王的关系就熟悉起来,也做过交换场次交换出场顺序的事。但要说更熟悉也没有,毕竟是两个学校的发展方向不同的网球选手,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敌对立场。
再加上昨天晚上在那种荷尔蒙不受控的情况下,他和仁王也什么都没做……
等等,他这样想,是期待昨晚做了什么吗?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思绪不太受控。
这大概有浴室那边并没有完全被门挡住的信息素的原因,可迹部不想给自己找借口。
这一天一夜里,他已经够反常的了。同一个房间的忍足也数次被他的信息素刺激的受不了,说迹部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和你打架的。
他的信息素一向控制的很好,就算生气到极致,用信息素制造压迫力的力度也保持在安全范围内。能让忍足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真的有些失控了。
又为什么失控呢?
他回想起在顶楼的游泳池旁的更衣室里。
在热水淋浴下浑身湿漉漉的仁王,单手撑在墙壁上眯着眼呼吸,淋湿的运动服贴着身体的线条,而信息素混杂着带了一点消毒水和硫磺味的热水涌过来。
迹部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房间里身为BETA的丸井毫无反应,但迹部准备转身就走。
这种情况下与仁王见面,会真的失控的。
他没来得及。
浴室的门打开了,肉眼能见的白气从门里涌出来。
一起出来的还有说不上算浓还是淡的海盐味。
湿着头发穿着浴衣的人表情有些懒,在打开浴室的门之后就靠在了门边的墙上有一搭没有搭地擦着头发:“文太,你要不要去幸村那里串个门?”
“啊?”丸井先是疑惑了一秒,又露出了然的表情,“你需要我去串门多久?”
“你就住在那里我也不介意啊。”
“太狠心了吧,把你舍友赶在门外吗?”红发的少年鼓了鼓脸,却还是从床上捞起自己的手机和房卡就出了门,还反手把门关上了。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没办法全文写完就先发一段了……
仁王的信息素大概就是祖马龙海盐香水的味道吧……
更自然一点不是香水那种合成味。
虽然我也没用过祖马龙(买不起)TT
☆、中
4
一开始没有人说话。
仁王还在慢吞吞地擦头发。
能看出来他确实不太舒服,全身没什么力气,就连驼背的弧度都比平时要大。
擦着擦着原本靠着墙面的人就蹭到床上去了。
然后坐在床沿的人把手上的毛巾随意丢到一边,微眯起眼抬起头:“迹部,信息素收一收。”
这句话从忍足口中说出,和从仁王这里听到,完全是不同的意义。
对于一个ALPHA是,对于迹部景吾本人也是。
更何况从浴室里随着水汽出来的海盐味若有若无,像是在撩拨一样。
这时候迹部反而不想走了。
他轻哼了一声,说仁王,你是故意的吧。
噗哩?
散着一头银发的人舔了舔嘴角,笑了起来。
迹部,走进一个发情期OMEGA的房间的人是你啊。到底谁才是故意的呢?
就算仁王自己说自己是OMEGA,迹部仍然觉得违和。
大概是固有印象里的OMEGA总带着柔弱甜美的意味。而这个形容词又距离仁王太遥远了。
性别歧视就不对了。
仁王说。
迹部啧了一声,说你知道本大爷在想什么?
在埋怨我不够华丽还是埋怨你自己不够华丽?完美主义者。
这种言语上的交锋于他们是常态,但放在这个场景下又显得双方都漫不经心。
况且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多余。
别再放信息素了。仁王半是抱怨地道,语气却出人意料地偏软。他说迹部,你知道我在发情期。
既然知道,就别胆大妄为了。你也知道我是个ALPHA,还让丸井去串门?
噗哩。我姑且还是相信你的自制力的,迹部。仁王笑了起来。
然后他往后一躺,靠在折起的被子上。
浴衣的下摆下露出一双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
“其实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没关系。”他说,“反正我也挺喜欢你的。”
迹部脑子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仁王说的喜欢大概不含太多认真的因素。欣赏肯定是有,但要说是爱慕肯定不至于。迹部再自信也不至于搞错这个。
可这个场景下,说出这句话也太过分了。
“别玩过头。”他说。
仁王舔了舔唇,对着迹部扬了扬下巴:“我总不会吃亏的,piyo~”
这里面挑衅的意味相当浓了。
分明迹部是能感受到仁王的状态和心情都不太好的,偏偏却表现出兴致勃勃的一面来。
信息素比人诚实。
可惜这些信息素也只是浴室残留的些许,不足以作为证据来对峙面前这个向来信口开河的人。
而那些信息素也很淡了,渐渐的,快要感受不到了。
迹部没来由觉得可惜。
同时他也觉得仁王太猖狂了。
不给一点教训,迟早让他玩出火。
或者都可以说,已经着火了。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眯起眼:“本大爷现在咬你一口,你也没有一点办法吧?”
“那要来试试吗?”仁王侧过身伸手撩开自己的头发。
露出来的后颈还有些湿意,白色方形的安全贴完全挡住了腺体,但光凭想象仿佛就能察觉到那个位置应该会有的海盐的味道和柔软的触觉。
迹部呼吸顿了一下。
而仁王就像什么都没察觉(怎么可能呢)一样:“就是安全贴的位置,你可以试试看。”
“你认真的?”
“你猜?”
实在是太恶劣了。
这个人。
“直接就这样吧,反正安全贴也就是一块布,理论上不会比牙齿硬的对吧?”
迹部脑子里轰地一下。
他真的凑近了。
呼吸靠近皮肤是仁王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仁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玩过了头,因为牙齿贴上腺体,哪怕只是轻轻靠在上面的触感也太过了。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几乎都要竖起来,肌肉都绷紧了。
然后下一秒那个呼吸就消失了。
仁王暗自松了口气,翻了个身看迹部弯着腰一只手扶着床头一只手捂着胸口像呛到一样咳了许久。
他眯了眯眼:“噗哩,抑制剂的味道不错吧?”
“……仁王雅治!”
5
丸井在幸村那里看完了一集电视剧。
洗完澡的幸村出来看他还在,忍不住挑了挑眉:“你不打算回去?今晚和我拼床吗?”
“迹部在呢。”丸井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不应该回去?”
“你说什么?”一直在盘腿冥想的真田猛地睁开眼睛,“你说迹部在?”
“是啊。”
“我记得仁王今天贴了贴布。”幸村敛了笑,“你把他留在房间里和迹部‘单独’相处?”
就算是个BETA丸井也感受到幸村的压迫力了,就看旁边真田一脸“我很不爽”的表情就行。他无奈地摊了摊手,说:“是仁王让我出来串门的。”
“哦?”
“真的。”丸井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虽然是迹部先来找的仁王。”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真田皱着眉,言下之意很明显。
可幸村却沉吟一会儿突然笑着摇了摇头:“真是的。”
丸井有些懵地看着他。
“仁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幸村半是感叹半是纵容,“不过是迹部的话,倒也不用担心。”
“什么意思?”真田微微睁大眼睛。
幸村没有回答。
他指了指丸井:“你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咦?”丸井指了指自己,“我?”
“是啊。”
“回去不太好吧。”
“你真以为仁王打算怎么样?”幸村笑着摇头,“你现在回去,肯定只有仁王一个人在。所以快回去吧。”
“你一点都不欢迎我。”
“乖。等回国我还是很欢迎你蹭床的,现在的话,回去看着仁王吧。虽然理智上告诉我没必要担心他。”幸村歪了歪头,“也没办法。”
丸井于是瘪了瘪嘴,站了起来:“好吧,那我回去了。”
他回去的路上还拐去楼梯间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热牛奶才回了房间,果然只有仁王一个人靠着被子半躺在床上,抱着枕头。
丸井感受不到空气中信息素的状态,但好歹能感觉到仁王脸颊上的水是汗而不是浴室出来残留的水汽。
他把热牛奶塞过去,伸手摸了摸仁王的额头:“你发烧了?”
“想太多,怎么可能。”
“那就是生理反应。”丸井啧啧做声,“你说你招惹迹部干什么?”
仁王捏着牛奶罐瞥了丸井一眼,懒得说话。
安全方面丸井自认没有教育仁王的立场,况且作为BETA他并不特别清楚仁王今天的举动到底危险到什么程度。见仁王确实不是很舒服,他就只留了一盏夜灯开了房间里的空调让仁王早点休息。
而把热牛奶喝完的仁王忍着安全贴上抑制剂直接接触腺体的窒息感,记起方才迹部呼吸靠近时的感受。
确实玩过头了。
他想。
就算隔着一层安全贴和抑制剂,被ALPHA呼吸直接接触腺体的感觉,也太过分了。
6
OMEGA的发情期一个月三天。隔日刚好是休息日,原本该直接回国,不过天气原因飞机改签,刚好前一次迟来的行李送来酒店,也算是正好赶上。
迹部和真田幸村与酒店的负责人点好了行李,通知各人过来大房间取。
剩了最后一个行李箱,幸村说是仁王的。
“他不舒服。你要不帮忙送到他房间去?”已经可以说是青年的人微笑的样子一如当年。旁边的真田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幸村的脸色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迹部皱起了眉。
考虑到既然仁王会把安全贴放在行李里(既然那家伙这么说那他就姑且先这么相信),那么行李箱里说不定还有这几天那家伙用得到的东西。
迹部原本想让幸村带过去,可既然幸村是这样的态度……
立海大的人,都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带着行李去了仁王的房间。
来开门的还是丸井,也依然在让他进去之后就自己离开了。
和前一天夜里出奇相似的场景。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咬仁王的后颈,只是觉得这家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安全意识也未免过低了。
而事实证明现代社会的安全设施确实很有作用,ALPHA的鼻腔直接接收到抑制剂的瞬间简直像被生化武器攻击。
但现在再回想,那一瞬间,仁王分明也是被他的举动给影响到了。
“为什么又是你。”窝在酒店房间飘窗上的人这么说。
“本大爷也想知道。”迹部说。
他把行李箱推到房间的墙角,站在房间中央抱着胸:“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大爷的信息素,对你也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的。”
“噗哩。”仁王扯了扯嘴角不怎么走心地露出一个笑的表情,“这是当然,如果你的信息素对我没有任何影响,那你就只可能是OMEGA而不是ALPHA了不是吗?”
迹部挑了挑眉:“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仁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昨天晚上有些话是真的。”
“当然不可能全是假的。本大爷自己会判断。”
“……你真的很难聊天。”仁王抱怨道。
他往后靠了靠,让后脑勺贴在墙壁上:“但说真的,试试也可以吧?”
“啊嗯?”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理智可言。”仁王侧过头看向迹部,“做点什么说不定还会舒服一点。”
迹部原本并没打算生气的,却被这句话激起了火气。
“喂,仁王。”他表情变得严肃,“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噗哩。”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最近天天加班,所以对着文档都想不起来之前打算写啥了……就酱吧。
☆、下
7
第二天到了机场迹部才发现自己的座位和仁王是连着的。
“要换座位吗?”他问。
仁王舔了舔唇嗤笑出声:“你觉得我很小肚鸡肠?”
“本大爷觉得你睚眦必报。”
他说完这句话后退了一步,让仁王坐进靠窗的位置。
半阖着眼的人大概是出门前刚洗过澡,头发还有被电风吹吹过的干燥感和过于明显的水果洗发水的味道,看上去甜甜软软的,难得有了一点OMEGA的气质。
又或者是因为已经知道他是OMEGA,才会觉得这样的仁王显得甜软。
这样的仁王格外具有欺骗性。
没几分钟空姐就过来问他要不要暖和的毯子,仁王弯了弯眉眼说了Yes以后送来的除了羊毛毯还有一杯热橙汁。
就连后座的白人小伙子也看似多情地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换航班以后一军原本连在一起的位置都分散开了。
迹部忍不住皱眉。
仁王喝完了一杯橙汁转过头就看到迹部的表情。
他觉得有趣。
“怎么了?”微眯起眼又舔了舔唇,仁王勾了勾嘴角语气里有着很浅的嘲讽意味:“看不惯吗?”
这才对。
迹部想,甜软的仁王果然是表象,是illusion。
“我建议你换一个味道的洗发水,还有沐浴露。”他说。
仁王愣了一下:“噗哩?”
“只是一个建议。”
大概是真的感到疲惫,喝完橙汁以后仁王就真的裹着毯子闭上了眼睛。
迹部的视线落在他靠着窗沿的脸颊和后颈干净利落的线条上。
他知道仁王并没有真的睡着。
颇长的难得没有扎起来的银色发尾间隐约能看见白色的贴布,那上面的抑制剂就足以让人时刻保持清醒。至少体验过的迹部知道,那有多难受。
不过本大爷能体验到这个,也托了这家伙的福?
迹部挑了挑眉,伸出手越过仁王的肩膀拉上了窗帘。
8
和往年一样,飞机降落在日本正好是凌晨,坐大巴进山后就会迎来第一批试图挑战一军拿下徽章的选手。
仁王从下了飞机就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在大巴上也始终在最后一排靠着车窗坐。
迹部心里清楚那家伙没有那么脆弱,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大巴停在训练营门口,一军们一个接一个下了车。仁王走在最后慢悠悠的,迹部皱眉看着他,索性也放慢了脚步。
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训练营进门右拐就是一排训练场,再右拐才是编号十六到一的正规训练场,而挑战赛很多都在编号十六开外的那些单独网球场里进行。
击球的声音隐约传来了,还有几个教练唯恐天下不乱的广播。
“你们就是一军吧?”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拦住了他们。
穿着黑外套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擦伤,让人想起两年前的同一时刻。
“啊恩,本大爷可不记得二军有资格挑战一军前十。”迹部挑了挑眉。
“黑外套可以挑战一切想挑战的人,不是吗?”
黑外套。
迹部侧过头看了一眼落后他一两步的仁王。
广播还在场地里循环播放着,大概就是那几个,特别是某个个子特别高总撞门框的教练的声音,说从现在开始安排好的一军挑战赛直接开始了,二军们就按照排好的挑战表去找自己的对手吧。
“喂,你们两个是怕了吗?”面前的少年举着球拍。
“我们?”迹部重复了一遍,失笑,“你是打算一对二吗,小鬼?”
“不可以吗?”少年鼓了鼓腮帮子。
“那就——”
“别废话了。”一直没说话的人终于往前走了两步,“快点结束就还来得及去食堂吃个早饭。”
“小看我吗?!”少年瞪大了眼睛。
仁王随手解下背着的网球袋,从里面抽出自己的球拍:“小看?不,只是对自己的自信而已。”
他瞥了迹部一眼,眼神里没来由带着一点让人费解的笑意。
转了转球拍又转了转脖子,他转身向着旁边的网球场走去:“可不能让旁边这个家伙觉得我在浪费时间。”
“啊?”
“表现的不好,是会拿不到出赛资格的。”
迹部:这家伙还说他不是小肚鸡肠……一句话的事记了这么久,真是太不华丽了。
9
比赛如仁王所言在二十分钟内结束了。
技术,格局,眼界。有些能力不是单纯训练能练出来的。世界杯给予选手的,是与世界顶尖技术交流的机会,是开阔的视野,也是不断推着人向前的压力和动力。
仁王出了一点汗,正好是热身的程度。
他把球拍收起来,走上网球场的台阶。
迹部还在,抱着胳膊一副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噗哩。”仁王抿了抿唇,眯起眼,“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在中央球场集合吗?”
“本大爷不觉得会迟到。”迹部手指点了点应该戴表的位置,“你的效率还算不错。”
“我该说多谢夸奖吗?”
“不用谢。”迹部道。他反手从身后拿出一个手提袋,塞进仁王手里。
仁王愣了一下。
“早餐。”迹部勾起唇角,“你最好在到达中央球场之前吃完。”
“……你刚才去了一趟餐厅?”
“啊嗯。”迹部没有否认,“没有在我回来之前结束比赛,就说明你还有进步的空间。”
“……”
“别这个表情,太不华丽了。”
“那就……谢谢?”仁王啧了一声,“迹部大少爷,你可真记仇啊。”
迹部笑出声来。
他单手插兜,转身对着中央球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走吧,大家应该都快结束了。”
“噗哩。”
趴在球场上的黑外套少年:你们就这样无视我了吗?!
仁王说是要去吃早餐,但其实并没什么胃口。
立海大的嘴炮一脉相承,有时候说出口的话纯粹就是为了激怒别人的,并没有多余的意义。
但迹部的好意他不至于拒绝。
毕竟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们两个都需要消化一下。
这个时候仁王才会在心里给迹部下一个“体贴”的定义。
纸质的手提袋里只有一瓶热牛奶和两片白吐司,仁王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咬了一口。
他吃的很慢,迹部也没有催他。两个人像是散步一样往中央球场的方向走。
走到半途的时候迹部突然开了口:“仁王,明天的挑战赛,组一次双打如何?”
“噗哩?”仁王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对双打感兴趣了?”
与其说是对双打感兴趣,不如说是突然发现仁王的技术风格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与两年前不同的,在节奏与控场上的变化。
这些潜移默化中改变的他先前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而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要能赢,怎么打都可以。不过现在……
大概还是有一些好奇的吧?
在发现仁王是个OMEGA以后。
“组双打也可以。”仁王说,“但提前说好,我不会用幻影的。”
“同调呢?”
“需要吗?”
迹部笑了:“本大爷没有意见。只要你不要到时候五维整体下降了一个台阶就行。”
“别小看人了,迹部。”仁王斜了他一眼,“干脆明天我们打一场算了,反正是一军挑战赛,说不定我的排名还能再上两个台阶。”
“可以啊,只要你想。”
迹部故意压低声音用调笑的语气说话实在是有种惹火的气质。仁王噗哩了一声懒得再和人抬杠。
但这番对话从某种程度上让他们两个人在这两天里隐隐约约又微妙难言的气氛打破了。
毕竟那天在酒店天台游泳池的更衣室里见面是两个人都没预想到的意外,而那之后的交流与交锋也同样不受控制。
谁都不想先表现出异常,因为谁都不想在对方面前示弱。
但好在还有网球。
把事情放在球场上解决,是最简单又最直接的办法了。
10
他们上一次双打是什么时候的事?
想不起来了。
总归只有第一次双打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而想要再来一次那样印象深刻的双打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到了现在,能让他们同时那么狼狈的人也不多了。
这一次是仁王从最上面的台阶走下来。
是他的排名顺序,但他停在了迹部旁边。
“噗哩。”
迹部拿着球拍站起来,在场外看着的二军们不约而同的抽气声中勾了勾唇角。
一片沉默。
直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了赛场边上,都还有人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对面的场地里一个眼熟的却不再穿着黑外套的少年跳了起来,指着仁王:“等等,你……你打双打?”
“是啊。”仁王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那那……那就是说我还要找个人陪我一起打双打吗?”少年瞪大了眼睛。
仁王失笑。
他反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辫子,说小鬼,要挑战一军,至少先把基本资料了解清楚吧。
“我呢,一直都是双打选手啊。”
迹部在他身侧挑了挑眉,想对面那个小鬼不会把仁王的话当真了吧?
小鬼不会连欺诈师的名头都没听说过吧?
他的视线落在仁王的后颈。在小辫子间隙的皮肤是光裸的,肤色对于运动员来说过于苍白了,在阳光下透明的仿佛要融化。又或者是他忍不住想起在凑近那里时会有的海盐味,才反射性地感觉那一小块皮肤仿佛要融化。
看起来仁王的发情期结束了。
那今天的比赛会更有意思一些。
不,也有可能会不那么有趣。
把视线从仁王的后颈移开,迹部打了个响指:“小鬼,你还是快点决定吧,磨磨蹭蹭就太不华丽了。”
“……我也从没觉得自己华丽过啊。”国中生少年忍不住吐槽。
仁王回过头和迹部对上眼睛,眼神里有一些揶揄。
迹部知道他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
没可能不注意到的,最脆弱也是最敏感的地方。
而迹部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掩饰这些。
他被仁王所吸引着,也许是因为OMEGA的气味,也许是因为两个人有的那一点默契,也许是因为不可言明的对这个人处世态度的一点认同与欣赏。
这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因为反过来也一样。
这场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
没有幻影,没有同调,也没有冰之世界。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双打。
迹部擅长持久战,仁王的比赛节奏却一向颇快。
理论上他们俩的双打矛盾点有不少,但事实上从他们第一次尝试组双打开始,默契就已经存在了。
一方行云流水又让人无法喘息的进攻,把对方带入自己的节奏又找到对方的破绽,再放缓节奏照着破绽重点打击。
两个国中生一开始还有一些反击的余地,到了后来,分明进攻地节奏放慢,他们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哨声响起时距离比赛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三局两胜的赛制,第二局甚至是六比零的比分。
仁王站直了身体撩了一把头发,走到网前去完成比赛后的例行礼仪。
——虽然对面的两个国中生少年并没能站起来。
“可恶……”趴在地上的少年抬起头看着仁王。
这让仁王想起两年前狼狈的自己。
他等了一会儿,见那两个人还是站不起来,就索性翻过了球网,想了想他走到前一天拦住他的黑外套少年面前。
“我怎么了?”他蹲下来颇为恶劣地戳了戳少年的额头。
“我会打败你的!”少年大声道。
“好志气。”仁王颇为欣慰,“还挺少有人的目标是打败我呢。”
“……诶?”
“不过入选国家队的话,我们也会组队打双打也说不定。”仁王眯了眯眼笑道,“我不挑搭档的。”
“啊?”
“就连那家伙我也能配合的很好啊。”仁王随手指了指身后。
迹部抱着胳膊挑了挑眉。
11
白天的运动量并不算多,因此迹部在处理完家族事务后又去室内网球场完成了自己的日常训练单。
从室内网球场走出来已经很晚了,宿舍楼一半已经熄了灯。
训练营的淋浴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但浴池只有每天限定的时间段开放。迹部想了想自己放在房间里的香槟,捋了一把半湿的头发往淋浴间的方向走。
他在门口就听见了水声。
这么迟了,还有谁?
就算真田也不至于在健身房耗到这个点吧?
这么想着的迹部,在推开门前,却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酒店天台更衣室里的场景。
他突然觉得口渴。
这让他有了某种预感。
水声停了,安静了一会儿以后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迹部推开门,门里的人果然有着一头颇长的银发。
半湿半干的银发发尾扫在应该是肩胛骨的位置,在电吹风的运作下时不时飘起一缕又落下。
然后握着电吹风手柄的人回过头:“……噗哩。”
大概是怎么又是你的意思。
“你还没睡?”迹部面不改色,“加训?”
“你不是也没睡吗。”仁王道。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过于明白,也不能问地过于直白。可事实上两个人都了解的,或者说两个人都能想到的,比如迹部要付出多少才能在完成家族商务学习任务之后坚持握住球拍,而仁王要付出多少才能让训练营里所有人都想不到他是OMEGA并且堂堂正正站在国家队里作为不可或缺的一员。
沉默了一会儿后仁王重新按开了吹风机,而迹部则转身走进了柜子那头的淋浴间。
该剪头发了。
十分钟以后仁王摸着还有些湿的发尾这么想。
带着水声的脚步声在接近,仁王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收起了电吹风的线,把吹风机丢进柜子里。
转过身,迹部已经穿好了浴衣,就站在他身后。
他们对视了两秒,似乎都有些话想说。
但最后仁王先移开了视线。
“我们应该不是能深夜谈心的关系。”他说。
迹部点了点头:“早点回去休息吧。”
“噗哩。”
“下次别再忘了买安全贴。”
仁王扯了扯嘴角:“你才是,别操心太多了,迹部。”
12
隔日国家队新一届的名单定了下来,与此同时这一年的U17训练营也正式结束。
在名单上的人有一个很短暂的调整期,之后将会集合坐飞机前往这一年的世界杯比赛场地进行适应性训练以及预备赛和正赛。
仁王在回到神奈川的当天收到了一份快递。
专人送达,没有快递外包装,方形的礼盒上有漂亮地鎏金色手写体和烫金地花纹。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风格。
里面是一瓶香水。
很出名的牌子。
仁王对着空气洒了一点。
一开始是植物的气味,像是松木又像是树籽,再之后是厚重又清爽的咸味,像海风。
这味道太熟悉了。
仁王对着香水瓶子皱了皱眉。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把香水放在了书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篇文结束的很奇怪,嗯怎么说呢,事实上我原本打算开的是迹仁ABO的长篇,所以到这里应该算是前篇结束。
但我没想到ABO这么难写(ORZ)。
所以现在征求一下意见,我后面继续写你们看吗?继续写的话不会直接接着这个的时间线的。事实上设定ABO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想让所有人都宠着狐狸,另一个就是ABO可以写婚后设定……
所以是想写一个先婚后爱梗的。
我大体描述一下不剧透的那种,就是到这里为止两个人处于互撩阶段,就是相互有好感但都觉得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所以就只是暧昧了一段时间,后来不打网球以后就不联络了。然后过了几年双方都被催婚,因为这样那样的更关系和这样那样的巧合两个人订了婚约,之后才开始正式恋爱……中间会插叙两个人高中时期互撩和暧昧阶段的一些描述的(捂脸)。
昂以及根据我个人的喜好迹部当然还会是总裁人设,狐狸大概还是做演员搞艺术的那种……
差不多这样了,于是我接着这样往下写有人看吗?没人看我就直接在这里结束啦,有人看的话我就继续写下去啦然后把现在的上中下分成前篇。
以及更新的话,因为工作的关系差不多是一周两更(不加班的情况下),加班就是一周一更。但是我手上还在写幸仁的更新,所以分一下应该也是一周一更的节奏?
天气冷了以后更新频率可能会增加的因为我现在工作日没办法写更新的原因就是下班以后去锻炼再洗澡结束就十一点了……天气冷了可能就不会每天晚上在外面浪那么久hhhh
☆、一
一、
仁王裹着大衣走进了顶层旋转餐厅的门。
穿着整洁的服务生走过来,问先生您有预约吗?
仁王很轻地点了点头,说一号桌。
他被领着走到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可以看到东京塔和富士山。
餐厅里的暖气开的正好,仁王在坐下前脱下了大衣。他把衣服挂在椅背上,转头注意到服务生有些发愣的眼神。
他觉得好笑,却没有出声提醒,直到年纪不大的服务生自己反应过来,略有些尴尬又有些脸红。
“先生,衣服可以挂在架子上的。”服务生小声说。
仁王微微勾了勾唇:“我知道。”
“……那我来帮您吧。”
服务生有些局促地走过来,拿了仁王的大衣挂在桌位一旁的衣架上。
半隔断的设计,装潢都带着西式田园风,仁王弯了弯眉眼不怎么走心地表示了感谢。
“您是在等人吗?”
“嗯。”
于是服务生抿了抿唇退了两步走了,过了一会儿拿着托盘过来,放下一个西式的茶壶和珐琅茶杯。
“是另一位先生定好的茶。”
服务生拎着茶壶给仁王填了茶水,几片还带着艳色的玫瑰花瓣随着水流被冲到瓷白的杯底。
仁王低头看着花瓣转了几个圈沉下去,含着笑说了谢谢。
他侧过头,玻璃窗里映出自己模糊的剪影。
还灿烂着的阳光洒下来,晕染开并不清晰的轮廓,连着黑灰色矗立着的写字楼都染上了暖色。
更远一点的天际被玻璃截断了,只能望见隐约的云雾。
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他端起茶杯。
于是微凉的手心被杯壁烘热了,玫瑰的香气隐隐约约的,带一点甜蜜又带一点苦涩。
仁王敛了眉忽然之间意兴索然。
迹部是在茶杯里的茶全部凉透之前到的。
同样手肘里挂着大衣的男人大步走过来,身上是修身的商务西装,领带都系的整整齐齐。同色系的大衣被挂在了同一个衣架上,迹部一边坐下一边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
“抱歉,来晚了。”
仁王低下头看了看表:“你没有迟到。”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倒扣的干净的茶杯,也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推倒迹部面前。
金发的男人挑了挑眉看了他一会儿,才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
这样的场景在别人看来一定很奇怪。
仁王这么想着。
他知道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一直在往这儿看,表情里夹杂着担心不好意思和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尴尬。
迹部显然也注意到了。
可两个人谁也没在意那个服务生。
“你心情不好。”迹部一边说一边把空了的茶杯放回原位。
仁王抬眼看他,表情很淡。
他没有反驳迹部的这句话,却分明表示了对这句话的不以为然。
他们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再说话。
几分钟后服务生走上来换了一壶新的茶,看着他们俩的目光是大写的欲言又止。这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仁王捏着茶杯的杯沿,指间到虎口一片发烫。
他认真地打量了坐在他对面的迹部。
他们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不是指那种隔着屏幕的见面而是这种面对面的会面。
一身西装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少年时的青涩,也没有了外放的张扬。比起耀眼的“冰帝的帝王”,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更像是完全的“迹部王国的国王”,有种威势沉淀在眉眼之间。
他当然不至于被气势所慑。
“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了。”他说。
“结论呢?”
“我找不到答应的理由。”
“同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对吗?”迹部笑了起来。
他往后靠了靠,很轻地吐出一口气:“你说你是单身。那我们的处境就都一样。”
仁王轻哼了一声。
他其实是不以为然的,但迹部的话也并没有错。
单身的OMEGA和单身的ALPHA,刨除其他,共同点就只有一个。
他们需要结婚。
人口老龄化推动下颁布的政策,和大部分BETA人口事不关己的冷漠带来的后果。
仁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玫瑰花茶没什么味道,好看却是很好看的。
面前的人也很好看,就像玫瑰一样。
所以他也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他不会问“为什么是我”这种问题,好像提前就把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
但这件事还是太荒谬了不是吗?
如果喝醉了和一个陌生人结婚都还更有逻辑一些。
想到这里仁王又有些烦躁。
他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
“你说得对,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说,“所以就这样吧。”
“你答应了?”
“噗哩。”
做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就比如前一天仁王都没打算赴约,就比如迹部开口前仁王还打算拒绝。
但人总是善变的。
仁王微皱起眉呼出一口气,然后勾了勾唇半是自嘲地道:“感觉上是我占了便宜?”
“你真这么想?”
“客套一下而已。”
这样的答案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迹部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他定的位置,也算好了时间,此时天边的光亮渐渐变弱,正好适合接下来一起吃个晚餐。
他抬手叫来了服务生,把菜单推到仁王面前。
服务生还是同一个,表情收敛了一些,可目光还是流连在仁王身上。
点完单仁王看了一眼服务生的背影,回过头意有所指:“他挺可爱的,对吧?”
迹部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默。
仁王并没有太多兴致开口聊天,而迹部似乎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没有主动开口。
而某些情况下,沉默反而恰如其分。
他们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结束了晚餐,迹部去结了账,回来的时候发现仁王拿着两个人的外套在门口等他。
他挑了挑眉,说我还以为你会先走。
也不是不可以。仁王说。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迹部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穿上了。
离得近了才闻见仁王身上的味道。
是很熟悉的海盐味,很淡,带了一点鼠尾草的余味。
这让他想起某个叫人很难忘记的相似的味道,更粗狂一些,又更通透一些。
“你用香水?”
“……这样方便一点。”仁王说完侧过头。
他看到了迹部的表情,是平静的,似乎没有听出他这句话里隐藏的意味,又似乎只是认为这样的答案符合预期,没有任何意外。
他们就这样在餐厅的门口僵持了几秒,然后迹部很轻地叹了口气。
“你不冷吗?把衣服穿上吧。”
“噗哩。”
仁王披上了大衣。
毛绒的皮手套就放在大衣的口袋里,他顺手戴上了。
冷风正好吹过,他眯了眯眼:“找个地方逛逛吧,我们也该联络联络感情了不是吗?”
旋转餐厅在商场的顶楼,楼下绕过商业区就有一个公园。
仁王走的很慢,迹部也随着他的步调。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迹部忽然开了口:“仁王,本大爷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吗?”
“什么?”
“现在还可以反悔。”
“我不记得你是这么‘反复无常’的人,迹部。”
这句话被仁王刻意咬了字,大概是听起来很让人来气的口吻。
迹部却没生气。
他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噗哩。”仁王在黑夜里舔了舔唇。
身边来来往往散步的居民或者结伴挽着手的年轻人是很喧哗的,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
仁王在沉默里想起方才餐厅里的玫瑰花茶。
一点酸苦,又有回甘。
他很慢地吐出一口气:“我不觉得有反悔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嗯之前就说过了这篇最多一周一更了啦,真的不要催,我也很想写啊但昨天周六我都加班到晚上九点,是真的没时间。
而且忙起来根本不会想情节的事的满脑子都是工作上的事。
所以这一段比较短,因为只想到这里了。不想为了字数拖情节。
ABO真的好难写。
☆、二
他们第二天去生理服务中心做了信息素匹配检测。
这就代表着这件事已经木已成舟。
要知道生理服务中心的规定是超过百分之六十才可以结婚,但有了信息素匹配检测以来还没有AO提交的信息素匹配低于这个数值。
检测结果要三天以后才能拿,于是他们各自只收到一份“安全指南”。
仁王翻了翻那本书,又随手把它塞进手包里。
走出门时才发现外面下了小雨。
仁王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往手里呼了口气。
“怕冷为什么不戴围巾?”迹部伸出手在他侧颈碰了碰。
仁王抖了一下却没躲:“不想戴。”
迹部失笑。他开了把伞,在仁王侧颈的手往下揽住了仁王的肩膀。
从来不带伞的人从善如流靠近了一些。
“你换香水了。”他说。
迹部嗯了一声,说这是私人场合。
仁王闻言嗤笑出声:“我可不信你之前私人场合用的这款香水。”
像是刚绽放的玫瑰,在潮湿的空气里仿佛被雨打湿了,那样的味道仁王形容不出来,总之是太甜腻了,放在迹部身上却不会不适合。
可总是有一种违和感的。
迹部本人信息素的味道,分明不是这么温和又清新的花香。
“你就是故意的。”他说。
迹部勾了勾唇角没有反驳。
但玫瑰和海盐的味道混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气味。
微妙的好闻,又让人怀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仁王抬眼看了看黑色的伞面,舔了舔唇:“你昨天的香水比较好闻。”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个味道。”迹部说。
仁王侧过头,望见迹部带一点揶揄的表情。
“噗哩。”
他们一起去生理中心的消息很快就上了社交网络的热搜,毕竟两个都是名人。
迹部自不用说,迹部财团的名声响当当的,而迹部作为迹部财团年轻的“继承人”,又在金融圈饱受赞赏,又有一张让人看了就会惊呼的脸,自然受到各路吃瓜群众的关注。
而仁王呢?当初因为一个意外而被公开性别的职业选手,又因为各方博弈和风波在成绩正好时退役,几乎赚足了人们的惋惜,这些年几乎每次都会被OMEGA平权活动拿来做正面例子。身上有代言也参加过一些节目,虽然正职是网球教练和特聘教授,但半只脚踩在娱乐圈里,粉丝数比起当红明星也少不到哪儿去。
“所以他们是在约会???”
“都去生理中心了不只是约会吧……前一天也被拍到了吃饭,可能约会了很久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也可能只是意外?”
“楼上哪里来的黑,这两个人是会玩出意外的性格?”
“那也不一定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看到的也只是他们官方社交的样子吧。”
“嘤嘤嘤,我还下定决心说长大了要和仁王君结婚的……”
“哇啊啊啊啊啊我也发过誓要嫁给迹部君的!”
“……醒醒吧,那些要长大的,不想想年龄差。”
“说起来他们两个同龄?”
“是的吧,公开的资料里两个人都要三十了。”
“这样说就很像电视剧里那种,嗯契约婚姻什么的。”
“不至于吧,以他们俩的身份地位和贡献,要通过婚配申请也不难吧?”
“难说,去年的法令不就强制要求三十岁吗?”
“可是允许申请特赦啊。”
“那些要求是对社会具有大贡献的企业家或者科学家什么的,是在各行各业的精英并且已经有成绩的人吧?”
“……我觉得他们符合啊,哪里不符合?”
“哎呀,别讨论了,官方消息来了!去看他们的主页!下周有直播新闻发布会的!”
仁王网上收到幸村的电话,那个一向温柔的人用难得凝重的语气问:“仁王,你想好了吗?”
“我不亏的不是吗?”仁王靠在床头盯着台灯的灯罩,“那可是迹部景吾呀。”
“仁王。”幸村又喊了一声仁王的名字。
分明是温柔的语调,仁王却不自觉噤了声。
他抿了抿唇,把手机换了一只手拿。
幸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语气里多了一点无奈:“呐,看在我给你做了那么多次临时标记的份上,告诉我,你想清楚了吗?”
“……反正是不会后悔的。”
“也对,你也没有后悔过吧。”幸村说。
他像是叹气又似乎只是吐出一口气,之后语气里又带了一点笑意:“你们要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上了今天社交网络的头条,因为照片信息太明确而你们两个发的声明也具有引导性……真田刚才和我发消息说,他家里快要闹翻了。”
仁王翻了个白眼:“这又是我的错了?”
“不,完全不是。”幸村轻笑出声,“但这很有趣,不是吗?”
“……噗哩。”仁王有很多句吐槽想说,全卡在嘴边又被咽下去了。直接和幸村吐槽……隔着电话呢又怕什么呢?
他这么想着又换了一只手拿手机,空出来的手绕住了被拨到下颔边的小辫子:“明明是我比较惨吧?你们两个Alpha快点公布恋情吧,再不申请婚姻法特赦就没时间了。”
“我还早?”
“……那真田呢?”
“唔,等他先解决今天的事吧。”幸村笑道,“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惨,你也不是没有得到好处吧?”
“pupina~”
比较起来也不知道是好处多一些还是坏处多一些。
至少要找人做临时标记就很方便,要知道安全贴真的太不舒服了,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信息素和腺体的成熟,安全贴会越来越不舒服。找人做临时标记就方便快捷。
但因为这样总是被传“脚踏两条船”也很冤枉?
“明明我才是那个电灯泡。”仁王说,“和你们俩一起出去看比赛都会上热搜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幸村嗯了一声,冷静地说:“相信我,你如果之后和我们俩一起出去看比赛,一样会上热搜的。”
……既脚踏两只船之后,又可能会有的出轨说吗?
“所以让你们快点出柜,我呢,还是约一约文太就可以了。”
“我反而觉得,你和迹部多在一起会比较好。”幸村说,“仁王,婚姻不是儿戏,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一旦结合是很难再分开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为什么总问我想好了没有呢?
仁王想,我是那种视婚姻为儿戏的人吗?
他咬着下唇有些想发火,但电话那头的是幸村,他又条件反射把怒气压了下去。
而幸村数十年如一日地了解他的社员。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说,“就只是,仁王,OMEGA在社会里的难处,你体会的还不够多吗?以我的立场,希望你能过的快乐。”
“……噗哩,干什么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幸村在电话那头大概是弯着眉眼的:“我也是喜欢你的啊,虽然不是那种喜欢。希望喜欢的人过的好,不是很正常吗?”
“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感动啊。”
“嗯,我知道。”幸村拖了拖音,“我知道你很感动了。”
有这种朋友真是太讨厌了。
不管怎样的伪装反而都毫无作用。
所以自己卡在幸村和真田中间那么多年,完全对这两个好友心动不起来也是有理由的。
仁王这么想着,指间敲了敲手机的后壳:“你没有必要担心太多,幸村。”
“我是喜欢过迹部的。”
过去时。
虽然那样的喜欢是因为信息素的吸引,可对于ALPHA和OMEGA的婚姻来说,有信息素的吸引,不就够了吗?
新闻发布会的那天天气晴朗。
冬日的阳光。
这是仁王难得不排斥站在太阳下的时间段。
迹部带了礼服开车到了他家楼下,仁王替他开了门,也没问到底礼服的尺寸是哪里来的。
他换好衣服在手腕上洒香水时迹部双手环胸靠在房间的门框上,说:“这是你最后的反悔机会了,仁王。”
“为什么都觉得我会反悔呢?”
仁王最后在耳后抹了香水,把瓶子放回桌面上。
他拉开窗帘转过身,走到迹部身旁停住了。
十几年来他们的身高都一样,可ALPHA到底在体格上和OMEGA有差距,或者说的更直观一点,在体重上有差距。迹部有一种错觉,他伸出一只手就能完全环抱住这个穿着修身西装而显得格外单薄的人。
但他又想起十几年前在酒店顶楼见过的那个眼神。
“我是怕你后悔。”他说。
他没有问“都”里都有谁,但大致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仁王不太美妙的心情。
“是我的错。”他站直了身体欠身做了个手势,又站直了,双手在空中流畅地划过,“走吧?”
仁王嘴角动了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浮夸了。”
“本大爷的格调,一向是最华丽的。”
仁王轻哼了一声。
他不反驳这个,因为穿着西装的金发男人笑起来的样子,确实挺华丽的。
也确实挺浮夸。
发布会来了不少记者。
金融版,和体育版的,很少一部分是娱乐版的,三个圈子泾渭分明。
这就说明场面不会太和谐。
“迹部君是临时决定和仁王君结婚的吗?”
“上个月我们有拍到仁王君和XX君争执的照片,XX君曾经公开说过仁王君是他的OMEGA,您是因为认识了迹部君才和XX君分手的吗?”
“迹部君结婚的决定得到家族的同意了吗?”
“之前也有消息说仁王君和真田君有婚约,这是事实吗?”
……
问题都是冲着仁王来的。
幸村某句话说的没错,社会对于OMEGA并不那么友好。
就算是直播弹幕里无数人为这并不礼貌的问题而要求记者道歉,在场的记者却并不觉得自己的提问有任何问题。
迹部不知不觉皱起了眉,他伸出手想拿话筒,却还是先侧过头看了看仁王。
托着腮听着的男人表情是平静的,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
迹部凑近了一些,耳语道:“你要反驳吗?”
“噗哩。”
“或者我先说话。”
仁王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拿起了话筒,另一只手还托着腮:“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吧。”
“我和迹部为什么决定结婚,和你们没有关系。我和真田只是朋友,婚约这种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啊,对了,我和幸村也只是朋友。这种话说过那么多次为什么还一次一次问呢?”
他语气很淡,让原本语句里的质问意味变得几乎不存在了:“至于XX,我和他确实交往过,但没考虑过结婚。连临时标记都做不到的人,大言不惭说什么我是他的OMEGA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现场哗然。
“仁王君不觉得自己对XX君的评论太过分了吗?”
仁王勾起唇笑了笑:“随随便便什么ALPHA都敢说那种话,我为什么连反驳都不行?过分的是谁呢?是你们吗?”
赶在记者会乱起来之前,迹部伸手从仁王手里抽出了话筒。
仁王没有用力,于是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就很像是两个人商量好以后的话语权转接:“都安静一点。”
ALPHA的气场压下来,迹部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和仁王结婚的事不是临时决定的。还有,我们家还没有到要用‘家族’来称呼的程度,我也没有到不能决定自己婚姻的程度。”
“……不是临时决定的?”
迹部难得有耐心:“我们认识了十几年了。”
“……诶?!”
迹部啧了一声:“难道本大爷在U17青年国家队毫无存在感?”
现场安静了几秒后,终于有个体育记者弱弱地应道:“不,您是青年代表队两年的领队,这个我们有资料。”
“那还有什么疑问吗?”迹部挑了挑眉,“没有就散会吧。”
鸦雀无声。
直播视屏的弹幕刷过一片“迹部大少威武霸气!”
新闻发布会果然就很快结束了,大概是史上最简洁的新闻发布会,有趣的是场面并不简陋反而堪称豪华。
仁王在后台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说:“你那样说会让别人以为我们秘密恋爱了十几年的。”
“我有哪一句是假的吗?”
“没有。”
“那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有什么疑问?
我什么疑问都没有啊。
仁王假笑着压低了嗓音:“我是在赞赏你的华丽呢,迹部君。”
有些人说敬语时就连语调都让人觉得微妙。
迹部面不改色。他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介意让我知道吗?”
“噗哩?”
“对一下我们的时间表。”
“……现在是十二月,一月份有U17世界杯。”仁王说。
“你是随队教练?”迹部想了想,“今年的比赛场地在哪儿?”
“澳大利亚。”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迹部整理了一下领带,对着镜子里看过来的仁王露出一个笑:“我们需要一段时间培养感情。”
“……piyo~”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站幸真的,你们自己体会。
这一段写的就是,知道自己OOC但还是坚持写下去了因为觉得挺有趣的hhhh
本来昨天想写完的,不过在路上一整天回家洗洗就睡了,赶火车真的好累……
接下来应该是会先更新一段仁切的更新(啊错过了赤也小天使的生日我好愧疚啊),然后是两篇幸仁的更新,再接下来又是周末的迹仁了。国庆也是排满了日程呢ORZ
以及临时标记就是咬脖子,你们懂的吧?
那个XX君做不了临时标记,一是打不过仁王,二是精神力被仁王碾压,也是很悲惨了╮(╯▽╰)╭
☆、三
一月的澳大利亚正是盛夏。
仁王空着手下了飞机,看作为主教练的平等院一脸不耐烦地抱着胳膊开始整队。
他把手机开了机,看了一眼,没发现未读信息就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宍户从后面走上来,还拖着行李箱,停在他的旁边:“你的行李呢?”
“在酒店了。”仁王道。
宍户先是愣了一下,才半是尴尬地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鬼是最后下的飞机,隐约听到仁王的话,便走上来意有所指:“今年U17日本代表队的赞助商挺大方的,对吧?”
仁王瞥了他一眼,哼笑道:“说的像是组委会缺钱一样。”
“你们三个在那里聊什么?”终于整队结束的平等院皱着眉往这里看了一眼,抬高了声音,“该走了。”
他们预定的大巴停在机场外面,还需要步行一段距离。
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有不少认出了这些亚裔面孔——或者说是认出了几个曾是职业选手的人和他们身上穿的衣服。
“日本队到了!”
“去年的八强吧?不知道今年的成绩如何。”
“好歹也是拿过冠军的代表队,不能小觑。”
“不是说换了大半的人了吗?去年拿到八强的那一批大多毕业,今年都是些没什么经验的新人,能拿到什么成绩还不好说呢。”
……
大巴就停在机场外的停车场里。
平等院走在最前面,微皱着眉还在思考身后这一群没什么经验的新人的问题。
他名声不太好,做事也简单粗暴,却还是令人信服的。从当年的国家队领队到现在的主教练一步步走过来,也多少多了些耐心。
盘算着趁还有一周才开始表演赛和抽签,找些熟人来给这些新选出来的代表队成员做个特训的平等院一转弯,就看到站在大巴前的人。他停下了脚步。
“你来这里干什么?”
语气挺冲。
“啊嗯,本大爷作为赞助商,不能来吗?”戴着墨镜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把墨镜拿下来,露出一个意有所指的表情,“还给你们找了一个临时教练。”
“这里的教练已经够多了。”平等院粗声粗气道。
迹部才懒得理他。
他把墨镜挂在衬衫的领口,单手插兜单手放在自己的眉间:“本大爷倒是觉得,多几个教练没坏处。”
“几个?”平等院冷笑,“你把你自己也算进去了吗?”
“怎么,有意见?”迹部挑了挑眉。
他们说话时气场对撞产生的压迫力让跟在平等院后面的代表队成员们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而比起迹部,让这些队员们更瞩目的,还是迹部身后穿着运动服背着网球袋一脸冷淡的人。
“那是德川君吗?”
“不是说德川君退役以后被法国代表队特聘为教练了吗?”
“新闻说了德川君拒绝了!”
“那么德川君会是我们的临时教练?!刚才那个戴着墨镜的有点眼熟的人是这么说的吧?”
“那真是太好了!那可是德川君呢!……对了,我也觉得戴墨镜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宍户忍不住咳了一声。
仁王侧过头:“怎么,你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宍户:“……不,我没事。”
他看着仁王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压了压帽檐移开了视线。
迹部和平等院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这么多人在停车场滞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平等院还不打算上澳大利亚的娱乐新闻。
而上了车以后,他就更没有功夫和迹部打机锋了。
鬼从队伍的最后走上来,直截了当安排了座位,就留了第一排德川旁边的位置给他。
他对着已经不算年轻的人依旧俊秀却冰冷的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仁王一上车就坐到了最后一排,迹部自然而然坐到了他旁边。
新闻发布会之后他们没怎么见面,一个去处理工作上的事,一个去处理国家队外出比赛的相关事宜。
可仁王从迹部那天的话里就知道了一些这个人的打算,因此国家队突然更换赞助商时他也不觉得意外。
迹部景吾这个人霸道的地方十几年都未曾改变。
从机场到酒店的路程不长也不短。
仁王在飞机上看了这次几个队伍的比赛录像,坐上大巴反而有些困了。
他向后靠了靠,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迹部正好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背:“困就睡吧。”
仁王抿了抿唇,顺着力道靠在了迹部的肩上。
等到下车时仁王站起来,就看到宍户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挑了挑眉:“怎么了?”
宍户:“不,没什么。”
他就坐在这两个人前面,总是忍不住想听听看后面有什么动静。可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不成仁王真的睡着了?
可不像啊。
就看现在,这人哪里是刚醒的样子。
他在家里看电视新闻发布会时差点摔碎了手里的果盘,怎么都想不通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在一起,又到要结婚的地步的。
网上什么“恋爱十几年终于公开”的全是扯淡!
十几年前这两个人……也就是组过一两次双打的关系吧?
他进U17训练营当教练也有两三年,没见仁王和迹部有联系。
冰帝每年例行的网球部聚会,也没听迹部提起过仁王。
所以这两个人是怎么在没有交集的情况下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他实在是很想当面问了,可每次对上仁王的眼睛就又会把将要出口的话收回。
心里是知道就算问了,仁王说的也不太可能是真话。
那么问迹部?
宍户想象了一下自己当着迹部的面问出“你和仁王为什么会在一起”这种问题……大概会被说“这么不华丽的问题你还问本大爷”吧。
迹部的房间定在顶层的套房里,国家队自然是定的标间。
按照惯例是队员和队员两两分配,教练和教练住在一起,还要搭配好性别,ALPHA和OMEGA是肯定不能放在一起的。
前两年带队比赛时仁王都是和宍户一间,这次自然也一样。
四个教练里只有仁王是OMEGA,因此他得留下来去看一看分配给国家队里仅有的两个OMEGA的房间里是否安全。
迹部算了算,大概还要花不短的时间,便把房间的房卡递给仁王。
“我在房间里等你。”他说。
仁王点了点头。
宍户表情复杂:“你们住一起?”
“有更好的房间为什么不住。”仁王轻哼了一声,笑着看了一眼宍户,“放心,你忘记带房卡的时候我会记得救你的,piyo~”
会忘带房卡自己把自己关在门外的只有你啊!
宍户在心里咆哮。
代表队的人太多了,高中组十四个,国中组十四个,再加上四个教练,一共就是三十二个人,这还没有算上随行的医生和助理。
他们分开乘电梯,平等院先带着第一批人上去了,其他三个教练还守在下面。
气氛终于活跃了一些,于是选拔队的成员们便有了八卦的心思。
他们在大巴上就有些好奇了,又听到方才那样的对话,便有了各种猜测。
“教练,那是你新男友吗?”和仁王还挺熟的一个队员问道。
仁王勾了勾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而一旁的宍户呼出一口气,啧了一声:“那不是男友,那是他未婚夫。”
“咦?!!!”
此起彼伏的惊呼。
宍户纳闷地看着他们:“你们没看新闻吗?”
“您是说新闻发布会的那个视频?”另一个队员问了以后停顿了一下,语气发虚,“我在网上看到了视频,还以为和以前一样是那些记者乱写的呢。”
“就是啊,以前仁王教练和幸村君就总出新闻。”
“和真田君也有出过要结婚的新闻啊。”
“……就连XX君在采访里明确说了和仁王教练在交往,仁王教练也一直没承认啊。”
“我也以为这就是花边新闻……”
一群人越说声音越小。
旁听的鬼都忍不住笑了。
宍户瞪了一眼仁王:“你也不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
“噗哩。”仁王觉得宍户这话很没意思。注意形象?又要注意什么形象呢?他也没做什么,被别人多说两句也不会掉一块肉。要不是和人当了两年同事熟悉了一些,他大概会直接丢一句“关你什么事”过去。
他看了一眼电梯的数字,往前走了两步:“行吧,注意形象。我带着他们先上去吧,有人在等我。”
一阵起哄声。
在电梯上时刚分化没多久的OMEGA队员小心翼翼地问:“教练,您和迹部君真的是和网上说的一样吗?”
“网上说什么了?”
“日久生情什么的。”
仁王好笑地回过头,从两个OMEGA队员的目光里都看出了忐忑。
他们都是今年才入选国家队的,一年前在训练营时也都还没分化。
仁王知道他们的恐慌。
不管是在网球上的,还是更久远的以后。
“教练,我们就是……”
少年声音渐渐小下去。
仁王并不想出言安慰,却也没办法说出冷淡的话。
正好电梯停了下来。
他走出了电梯门:“别想些有的没的了,我不建议你们和队友谈恋爱。”
“教练!”
“噗哩,被我说中了吗?”
“您别开玩笑了。”
仁王便勾了勾唇不再说话。
他明白迹部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话是替他解围,可“日久生情”这种东西他一点儿也不想承认。
而宍户几次的欲言又止他也懂。
可他也一点儿不想解释。
反正那家伙也不可能直接走到面前来问。
仁王这么想着,在打开房门时自嘲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周的更新,明天还会有一章。
宍户是BETA。
所以后面会有一点点(就只有一点点)凤宍的内容。
我不反感双美人,不过也不喜欢,所以写不出来ORZ就是看文可以看(但其实我基本上会避开和不二相关的文)。
事实上我站的cp很杂啦,虽然写迹仁但其实也站双部,虽然萌幸仁但总的来说是站幸ALL的并且因为立海大全员粉所以幸丸我也可以接受。
基本上写文不涉及青学的人物。
没有必要不会让不二出场。
怎么说呢,我最爱最爱的,国庆节专门为了和我吃一顿饭聊一会儿天就从厦门坐动车来找我的基友,曾经是个不二粉。但是她已经爬墙了。
所以嘛……
同人这种东西要很爱才能动笔的,所以我所有文都是以仁王为中心。
副cp的话起码也要喜欢啊,比如被我造出来一个tag的柳生忍……
如果没办法两个都喜欢的话,我就不会下笔了。
☆、四
时间往前推两个月,正是深秋时节。
U17训练营一天的日常训练结束,仁王看了一眼时间,去山里的停车场取车。
宍户拿着记录本问他:“你不去吃晚饭?”
“有约。”仁王点了点自己的手机,“晚上回来。”
“晚上?”宍户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天色,颇为不赞同,“你如果有事,明天上午再回来也行,这里晚上不太安全。”
“放心吧,以前在后山训练,不都是深更半夜做特训吗。”仁王说。
宍户抱着胳膊实在是想反驳什么,却无从反驳。
他皱了皱眉,嘁了一声:“随便你吧。”
仁王上了车,原本带笑的眉眼就淡了下去。
他握着方向盘踩了油门,又看了一眼还黑屏的手机。
下车时他换了一件外套,锁了车上了电梯。
约好的地点是常来的,私密性很好,总定的包间也是同一间。仁王推开门,又反手关上门。
而坐在里面的男人面露焦躁地看过来:“你迟到了。”
“抱歉。”仁王说。
他坐下来,却没有说话。
桌子上的食物有些凉了,仁王没有胃口也没有打算吃。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对面的人。
男人到底是按耐不住了。
他微皱着眉,手握拳放在桌面上:“仁王,你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仁王很轻地勾了勾唇,“都没什么意思。”
“什么?”
“字面含义。”
“可为什么呢?”男人不解,“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这样还不行吗?还是说我冷落你了?”
仁王哂笑着向后靠了靠:“不是说了吗?都没什么意思。我们的关系也好,你也好,都没什么意思。”
这话让男人愈发皱起眉头:“仁王,你别任性了。”
“噗哩。”
“你觉得怎样才算是有意思?”
说出这句话时男人的表情夹杂着无奈和纵容,可仁王看不下去。他嘲讽地抬了抬眼,决定尽快让事情结束:“从一开始,这就是错的。”
“……什么?”
“我们当初说好的,只是‘试一试’。我没答应对媒体公开。你接受采访时说那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看着对面的男人,语气却是平静的。
“我只是……”
“说一次就算了,说这么多次,你是觉得我是会因为媒体舆论就屈服的人吗?”
“有必要用到‘屈服’这样的词吗?”男人不知不觉抬高了声音,表情变得复杂,“是我在逼你吗?已经是交往的关系,可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就连发情期你都是找的别人……我是你的ALPHA!”
“我同意了吗?”仁王冷笑道。
男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试着交往,和结合,是两回事。”仁王说,“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
“你!”
男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看上去想要越过桌面去抓仁王的领口,却险而又险控制住了。
他重新坐下来,调整了一会儿呼吸。
他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说话都是咬着后槽牙的:“你只是一个OMEGA而已。”
“怎么?是ALPHA就这么有优越感吗?”
“……优越感?”男人呵了一声,“真正有优越感的人是谁?”
“也对。”仁王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我们既然说不到一起去,那分开不是挺好的吗?”
他还没走到门口,手腕就被拉住了。
男人也站了起来:“你站住。”
“我还没说清楚吗?”仁王回头。
“是,你说的够清楚了。”男人表情冷了下来,“但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信息素和ALPHA的压迫力一起在小小的包厢里展开,仁王的脸色倏地变了。
他冷哼一声,一直收敛的很好的精神力也炸开。
ALPHA和OMEGA与BETA的差距,除了信息素,就在精神力上。BETA的精神力稀疏平常,而ALPHA和OMEGA的精神力,一个富有爆发力和攻击力,一个富有引导力和控制力。或者甚至可以说,信息素是精神力的一种物质体现,在身体奇怪代谢后转化为有型的激素。
仁王精神力在炸开之后很快就压制住了握住他手腕的男人。这个ALPHA脸色一白,表情却愈发深沉了:“我知道你能一直这么骄傲,是有依仗。可一个OMEGA,总是有办法对付的。”
仁王皱起眉看他,打算甩手走人。
可力量于他不是强项,就算要压制住面前这个不算优秀(至少在他眼里很稀疏平常)的ALPHA,也需要一些时间。
他控制着精神力,努力屏蔽着空气中发散的并不让人愉快的这个ALPHA的信息素。
然后身体内部的腺体突然渗出暖意。
仁王直觉不对:“你……”
握着他手腕的男人看着面无表情的仁王:“一个OMEGA只要被标记,还不是任人摆弄,你说对吗?”
房间里有诱导素。
仁王马上反应过来。
包厢里熏香的味道和这个人本就不稳定的信息素让他忽略了这个可能,此时才反应过来大概已经太迟了?
马有失蹄。
他冷下脸心知不能再拖下去,算算时间本就快到他自己的发情期,如果被诱导发情期提前,说不定真的会出事。
“你也未免太小看OMEGA了。”他这么说完,原本还留了一手的精神力全部都展开。
当年的仁王幻影就能达到模拟精神力招数的程度,不管是手冢的领域和幻影,还是幸村的Yips和虚幻梦境,他都能模拟到一定程度。
这也是当时他性别公布时那么多人不敢相信的原因。
退役以后参加节目赚点外快才认识的人,大概是不能想象一个“被迫”退役的OMEGA职业选手,还会有怎样的实力吧?
精神力完全展开的瞬间,ALPHA禁不住呼吸一窒。
而仁王反手就按住了ALPHA的肩膀。
身体内部的腺体开始分泌出热流,连带着他自己刚感觉到力气在渐渐流失。仁王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干脆利落直接转身开门出去了。
他听到后面ALPHA追上来的脚步声。
也能感觉到自己在以秒计流失的体力。
真是在深山里当教练当的太顺畅,都快忘了这世上对付OMEGA的手段有多少了。
仁王暗啐了一声。
ALPHA很快就要跟上来了,侍者大概以为他们只是在吵架而在旁观。
他听到惹人厌的声音:“仁王,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呢?如果在这种公众场合发情,会发生什么事你也知道吧?还不如我们回到包厢去。”
“噗哩。”
再往前走就是门口了。
仁王脑子里思考着脱身的方法,却见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他先是注意到那个人显眼的金发,才是注意到那个人熟悉的脸和眼下的那颗泪痣。
那一瞬间在仁王脑海里闪过的思绪有很多,包括这家餐厅附近的地形图和媒体狗仔可能会分布的位置,甚至是如果就现在在这里转过身揍身后那个穷追不舍的ALPHA一拳以后被曝光时可以用的说辞。
可最后那些画面和计划都过去了。
停在一个画面上。
一扇窗,一个书桌,一点阳光,和被阳光照着一半轮廓是模糊的香水瓶子。
于是仁王舔了舔唇,索性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对上了那个听到声音而看过来的人的眼神。
古龙水的味道有点重了,但总比他方才包厢里并不令人愉快的气味,可记忆力出现过不止一次的玫瑰的香气要好一些。
还有这人穿着西装却不好好打领带的样子,挺好看的。
仁王这么想着,几步就走到似乎露出玩味表情停在门口的人的面前。
他伸出手,搭上身高相仿的男人的肩膀。
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呼吸是急促又发热的。
“介意帮个忙吗,迹部。”
陈诉句。
他没去回头看只差两步远的那个ALPHA的表情。
但他能感觉到迹部也放出来带着警告意味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和揽住了他的腰的手臂。
他被迹部带着出了餐厅的门。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正事。”他说。
迹部压着嗓子笑出声:“去哪儿?”
“随便找个酒店吧。”他露出有些焦躁的表情。
迹部没再问什么。
又或许是这个洞察力惊人的家伙早就从他的举止话语和方才的情状里推测出了前因后果。
仁王不在意这个。
他只知道自己忍不住放出信息素,想勾出点什么。
什么呢?
他闻到了被古龙水压住的玫瑰的味道。
还有某个人压低了嗓子而显得沙哑的声音:“仁王,你要有点耐心。”
“噗哩。”
真到旁边的酒店开了房间,他反而没那么急了。
进了浴室开了热水,才发现明明不算冷的天气里他也出了不少汗。
信息素不受控起来,他自己也能闻见海盐味。
然后浴室的门打开,热水被关上。
另一个人从后面环抱过来,呼吸在后颈的腺体旁若有若无,叫他绷紧身体又实在使不上力气。
“你发情了。”迹部说。
他伸出手握住了仁王扣在洗手台上的手指,抓住了,带到身后,顺着脊椎末端的线条往下。
于是指间沾上的是更粘稠也更热的水。
他们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了。
仁王半推半就地任由迹部握着自己的手,已经被热水浇过而有些烫的指间进入了更烫的地方。
他呜咽着看着镜子里迹部变深的眼神。
蓝色的,仿佛孕育着风波,又仿佛平静如止水。
他觉得渴极了。
“你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迹部说。
仁王想这种时候你还绅士什么。
“怎样都行。”他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后颈贴上迹部的肩膀,“除了标记。”
很多年了,他没有那样热过,也没有那样急切过。
说不清这样的急切,是被诱导素引诱出来的,还是被浴室里越来越浓的玫瑰的味道激出来的。
他甚至不想去管今天过后他和迹部会变成什么关系。
可换个角度思考,不管他和迹部变成怎样的关系,也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不是吗?
仁王猛地睁开眼睛。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出了一点汗,也觉得热。
他坐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去外间开了瓶矿泉水。
凉水让他舒服了一些。
他有些恍惚。
大概是白日里宍户和代表队员的欲言又止引发了他的回忆,他才会梦到两个多月前的事。
身体里的腺体因为梦境有了一些骚动,他想了想还是从行李箱里翻出用来调理的药片吃了。
两个多月前他和迹部在酒店里呆了三天,度过了一整个发情期。
训练营那里在白天清醒的时段打了电话请假,说是晚上开车出来吹了风感冒了暂时休息几天,训练营里的同事倒也没怀疑。
迹部调侃说你居然也会被诱导素影响。
仁王回应说我也是个OMEGA啊,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发情。
见是见过,可没见过你控制不住的样子。
没办法,没带安全贴。
所以才叫你注意一些啊。
他们大概都想起了高中时的事,却让对话停留在一个颇为暧昧的层面上。
不过发情期结束后迹部还是替他定了医院的生理检查说不知道那个诱导素的强度会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你还是去看一看吧。
这样的好意仁王不至于拒绝。
再后来?
再后来就是匪夷所思的邀约了。
半瓶矿泉水纾解了渴意。
仁王回到房间,发现还躺在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他重新钻进被子。
“做噩梦?”迹部调侃道。
“春梦。”仁王道。
迹部便笑起来。
他伸出手在被子了揽住了仁王的腰,让人离他自己近一些:“梦到我了?”
“你这么有自信?”
“本大爷当然是最华丽的。”
“噗哩。”仁王找不到适合反驳的词,便索性闭上眼睛。
放在腰上的手搂的更紧了一些,他暗自皱了皱眉,却没挣脱。
大概是这样太过亲密的距离才叫他夜晚梦到那可以用香艳来形容的那个夜晚。
也没办法,这总要适应的。
好在这样的怀抱,也不叫人反感。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给XX君起名,反正就是一个搞事的前男友(可能在仁王眼里都不算前男友)而已。
虽然很俗套,但我就蛮喜欢这种情节的ORZ
结婚总要一个理由嘛。
☆、五
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状态叫仁王睡的并不算好。
习惯了一个人入眠后,和另一个人相拥都变得难熬,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个能让他警惕又紧张的Alpha.
他们定下婚约后原本该搬到一起住的。仁王说太快了,他没办法接受。
许多年来他很少对人示弱,因此他敛下眉眼收起一贯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时谁都没办法再说什么。
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不会太久。迹部说。
他说既然你答应了,就该做好心理准备。要不这样吧,U17国家赛时我们一起住。不是说旅行是检验能否一起生活的好办法吗?
旅行?
和长期旅行也没有太大区别。
现在来看确实和长期旅行没有太大区别,但也并不是比直接同居更好的主意。
酒店的床太软,叫人半梦半醒之间觉得窒息。仁王前半夜被不合时宜的梦搅的心烦意乱,后半夜便一半清醒一半昏沉。他在手机订好的闹钟响起之前醒来,先翻了手机看了时间。再闭上眼也是更清醒,他就索性起了床。
坐起来以后侧过头就看到躺在旁边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一样很清醒。
都没睡好。
仁王有些烦躁地用手理了理自己半长的头发,半是感叹地说:“真是两败俱伤。”
这没头没尾的话迹部也听懂了。
撑起上半身拿了抱枕靠着坐的人挑了挑眉,已经是精神奕奕的样子:“本大爷倒是觉得,这是双赢。”
仁王不想和他争论这个。
毫无意义的争论他们中学时做过够多了,大多数时候是为了抬杠而抬杠,放到现在的场景他自觉胜算不大。说实话和迹部从再次见面到订婚再到睡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的这个过程里,他大半时间是踩着迹部的节奏的。冰帝曾经的帝王已经在另外的领域加冕,而他亲身体会了加冕的光辉。
但总不能一直在别人的节奏里。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把睡不够带来的郁气和烦躁压下去,才去了洗手间洗漱。出来时还坐在床上的人已经拿出电脑敲打着键盘了。
他没理,自顾自拿了放在床头的发绳扎了头发,又打开房间的衣柜。
里面是昨晚从行李箱拿出来衣服,泾渭分明地分了两边——穿衣风格确实是有差别的。
随手拿了一套运动服,仁王正面对着衣柜开始解睡衣的扣子。
迹部越过电脑很自然地抬眼看过去。
他一直知道仁王是纤瘦的,但这样的纤瘦在被衣服包裹时才更明显,没有衣服的遮盖,就会发现流畅的肌肉线条。
骨架是很美的,宽肩窄腰和纤长的手臂和腿。
脊背中间那根线连接着干净利落的脖颈线条和臀线。
可最叫他惊讶的,其实是仁王保存的很好的少年气。
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停止,于是从容颜到脾性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从前的仁王,是在性别被他知道以后光明正大喊他去买安全贴,又胆大妄为到挑衅一个ALPHA的人(他一直记着抑制剂的味道,简直是说生化武器)。
而隔着十几年的时光,仁王依然敢在久别重逢的第一眼就走上来说介意帮个忙吗。
和当年说介意帮个忙吗一样的语气和神态。
迹部不相信仁王对所处的境况没有办法到只有一个选择,至少当时追在仁王身后的ALPHA在迹部看来毫无威胁性。
可如果追问,那家伙大概也只会很无所谓地说没办法呀,我就是喜欢你的信息素。
在这上面仁王一点儿也不吝于开口说“喜欢”。
和从前一样。
不过“我只是喜欢你的信息素”这种话迹部是不爱听的,那就干脆不问了。
“去训练?”他问。
仁王拉上运动外套的拉链,回过头:“去看别人训练。”
“缺教练吗?”
“你都把德川桑送过来了。”仁王啧了一声,走到房间角落去拿自己的网球袋,表情带了一点揶揄,“平等院桑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今天那些小鬼估计会比较难过。不,应该说整个比赛期都会比较难过。”
“本大爷可比德川要强。”迹部扬了扬下巴。
这副样子和仁王记忆里的迹部很像,他便不由得笑了。
背起网球袋,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辫子,微微挑眉:“总教练是平等院桑,从这个角度看,你还是比不过德川桑的。”
手机订好的闹钟是这个时候响的。
仁王走去床头按掉了闹钟,准备出门。
迹部伸出手拉了他一下。
他们对上了视线,眼神里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于是僵持了一会儿,仁王转过脸:“我该走了。”
迹部挑着眉看着他的侧面,手往下移握住了仁王的手。
是握手礼的握法。
然后他亲了亲仁王的手背。
“一切顺利。”
“……噗哩。”仁王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浮夸的?”
“我只是觉得,你大概不太想要早安吻。”
“已经不是早安吻的时间点了,亲爱的。”仁王说。
他从迹部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没遇到阻力,倒是能感受到迹部眼里加重的笑意。
“你还没刷牙。”停顿了一会儿后他补了一句,也没再看迹部是什么表情就转身走了。
走出房间关上门他就有些气闷,总觉得这段时间里一直落在下风。
当然很多事情不是非要争胜负,但是主动权控制不住……
下楼时他遇上了同样背着网球袋穿着运动服的宍户。
“你起的这么早?”宍户条件反射道。
仁王“哦”了一声,走过去露出一个不太友善的笑来:“你觉得我可能会迟到?”
宍户轻咳了一声:“你平时也没这么早。”
仁王嗤笑了一声,说:“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啊?”
“有什么想问就直接问,别自己瞎捉摸。”他瞥了一眼宍户,“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话这么……这么……娘唧唧的?”
他显然是思考了一会儿以后才选择了这个平时几乎不会说出口词。
事实上他之前也只和丸井和柳生这种关系亲近又没有距离感的朋友才会这样口无遮拦。
但用来形容宍户,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你才!”宍户把那个词吞了回去。
他竖起眉哼了一声,先念了一句“太逊了”,才嘁了一声说:“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倒是想问,你会说吗?”
“你先问呗。”
“那你和迹部到底怎么回事?”
“你和迹部不是很熟吗,直接问他不行?”
“你看。”宍户抱着胳膊斜眼看仁王,“我和迹部有你和迹部熟?”
“你说的也对。”仁王舔了舔唇突然笑了,“不过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你就信口开河吧。”宍户念叨起来,“你倒是说说看你哪里像一个正常OMEGA?”
“正常?这又是怎么定义的呢?”
宍户被打断地梗了一下,才又啧了一声:“没怎么定义,反正你不太正常,迹部也不太正常。”
他们聊着就到了酒店的餐厅,一推门就发觉里面的气氛不对。
宍户是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可精神力的压力还是能感受到的。而仁王则是一推门就被青柠檬和胡椒味扑了一脸。
他被呛得咳出来,连忙又把门关上了。
这才发现餐厅旁边的走廊上几个代表队的小孩正站在一边。
“教练,平等院教练和德川前辈在里面呢。”
“噗哩。”仁王把一肚子吐槽咽回去。
他想,你们两个ALPHA就别搞什么恩怨情仇你来我往了,简简单单的行不行?真田那种又古板又较真的家伙对着幸村都柔成一滩水,你平等院凤凰就非得要一见到德川就先挑衅再讽刺一言不合还动手?
什么爱好?
“去训练场吧。”他说。
“那早餐呢?”小孩问。
仁王嗯了一声,歪了歪头。
宍户抱着胳膊看着他:“你上面有人。”
“闭嘴。”
仁王微微皱眉,几秒之后才呼出一口气,平静了神色,指了指站在他面前的几个小孩:“你们找个人上去通知其他人不要在餐厅集合了,直接去预约好的网球场,早餐我让人送过去。”
“哇,教练你请客啊?”
“噗哩。”仁王不置可否。
等几个小孩都走了,宍户才上前几步冷笑着看他:“你请客?”
仁王泰然自若:“你说的,我和迹部什么关系,对吧?”
他们订好的网球场就在酒店旁边,是好几年的合作关系了。
日本队在U17的战绩渐渐稳定下来,和戴维斯杯的战绩差不太多——保底十六强,稳定八强。
至于更好的成绩,就只是仁王自己作为U17代表队时拿过两个冠军,而进入职网,打戴维斯杯时拿过一次亚军。
这样的战绩自然让日本队在国际网坛不被忽视,于是出国参赛的经费和各种场馆的预约都是顺利的。
迹部来的时候也穿着运动服,但看上去就不太朴素。
也背着网球袋,是仁王有些眼熟的款式。
他想大少爷居然还恋旧。
难得不再衣衫革履而显得意气风发的人看上去也正青春年少,却偏偏带着ALPHA久居上位而盖不掉的气场。他指使着人往里送早餐时或站或坐的U17代表队的少年们都站了起来,肢体语言都透露着局促。
仁王在旁边看着小孩对着迹部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又觉得闹心。
胆气和心气只在这个程度,今年比赛打起来会比较艰难了?
然后他对上了迹部含笑的眼神,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发现自己手头好多欠债啊,每周光是每篇更新一遍就心力交瘁了ORZ
还有最近开始解决被抄袭的问题了。
因为第三个小天使和我说这件事了,想想看还是应该解决一下。
不过做调色盘或者找相似处和梗就要求我把那篇文也看一遍……哎,心很累。总之最近会抽出时间来做这个,所以有些更新会缓一些,毕竟工作上也正好在项目赶进度的时候,这两天也都在加班。
不过我这周真的写了好多东西诶。
☆、六
这天的训练注定不会平静。
“来之不易”的早餐过后,鬼组织着心神不定的少年们开始基础训练,可还没开始,训练场的门就被打开了。不,准确地说,是撞开了。
呛人的信息素涌上来,仁王第一时间抬手捂住了鼻子。
也并没有任何作用。
平等院走在前面,一脸暴躁,他拎着球拍对着球场回过头:“来,我们很久没打比赛了。”
“求之不得。”德川平静地说。
光从表情可看不出来他有多生气。
可仁王能从信息素里感受到。
“噗哩。”他忍住骂人的冲动,蹙着眉左右看了看。
平等院是个素有积威的教练,平日里U17训练营的高中生和国中生们对着他都大气不敢出,至多在背后吐槽一两句,几乎是深山里的训练营的you know who了,还是能当做鬼故事流传几届的那种。
这是件好事,就比如在此时,原本在训练场上的少年们眼色很快就退了出来。
可也有坏事。
两个强大ALPHA的信息素对撞产生的影响太大了,训练营里还未发育的,或者BETA都还好,可ALPHA们和OMEGA们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不对劲。
十几岁刚发育的时候,被信息素这样影响,要是有个万一……
“都出去。”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方才德川没有关上的训练场的大门边。
他表情不是很好,大概含着不少对平等院的怒气。
仁王把两个刚发育没多久的OMEGA队员送去了随队医生所在的房间。
OMEGA少年们受不住太强烈的信息素冲击,又是分化初期,在路上就有了要发情的征召,弄得仁王也有些暴躁。他想干脆一人贴一个安全贴算了。
话说回来,他自己带安全贴了吗?
……好像忘了?
他想了想,回了训练场。
迹部还站在场边,看平等院和德川的比赛看的津津有味。
鬼抱着胳膊不耐烦地守着门,而宍户充当了临时裁判。
有几个不受影响的BETA队员要求留下来,鬼没同意。谁知道这两个人打激动起来会打出什么场景来。当年U17训练营的墙被拆的够多了,他可不打算让这些队员们产生新的心理阴影,也不打算让训练营多一个恐怖传说。
仁王看了一会儿,躲开了一个几乎要飞到门口去的球。
他走到迹部身后,抱住人时顺势就把脸埋到了肩膀上。
“啊嗯?”
“你不觉得太呛了吗?”
迹部嗯了一声,有些好笑。
仁王的头发在他脖子旁边蹭着,又有些痒。
这人总这样忽近忽远又喜怒不定的,行动波长匪夷所思。不过某种程度上,这种坦然又随性的态度,也洒脱到让人羡慕了。
旁边还有空的场地,迹部问:“要打一场吗?”
“不。”仁王果断拒绝了。
“啊嗯,不想和本大爷打一场吗?”
“我现在比较想让他们快点打完。别浪费一整天的训练时间。要是这一次U17一轮游,那就太丢脸了。”
果然等平等院和德川比赛打完,稍稍冷静下来后,U17的队员们又被叫回来训练了,但不包括两个被送到医务室去的OMEGA。
“所以我才说你一点都不像OMEGA。”宍户小声吐槽。
“我不说你也确实没发现我是OMEGA。这只能说明你眼神不好。”仁王道。
宍户无言以对。
训练持续了一整天。
平等院和德川闹的僵,双方却还有理智,各占一边场地进行着指导,就是气场都强的不行,以至于中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
迹部中途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没了玫瑰味调节,仁王总觉得在训练场上越待越想打喷嚏。
训练进行到尾声的时候鬼接了一个电话,找了过来:“仁王,麻烦你一件事。”
“前辈?”
“去给人做心理辅导。”
仁王明白了。
他啧了一声,挑了挑眉半是抱怨地说:“真是麻烦。”
鬼不置可否:“我不太清楚他们想问什么,不过,你的话,有些话说的温柔些,别把人打击到精神奔溃。我们现在可不能临时缺员。”
“噗哩。”
他插着兜走上楼时觉得挺没意思的。
心理辅导?
有些东西自己不想通,别人说什么都没用的。
而只要自己有决心,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他走进房间时闻到很明显的抑制剂的味道。
房间里医生已经避开了,两个被引出发情期的OMEGA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仁王左右看了看,把房间里的灯全打开了,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到了两张床中间。
他没给人做过心理辅导,就直截了当地开了头:“你们是有什么想问的吧?”
两个中学生从床上坐起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仁王翘着脚托着腮:“你们不问,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
“教练。”是有些犹豫不决的声音,“教练当时,在队伍里,会觉得很辛苦吗?”
“我吗?”仁王歪了歪头,“辛苦?因为性别?”
少年小心翼翼地点头。
仁王看了看他们的表情,了然:“你们会觉得辛苦,是因为其他人开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还是在某些事上自尊心受损了?”
两个少年不说话。
仁王也就等着。
等到不耐烦,他只好啧了一声:“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们是跟不上训练还是不习惯训练营的生活?应该不会吧?如果这样,是进不了选拔队的。”
“但是,教练你不觉得他们太犯规了吗?”一个少年说,“只要放出一点信息素,就……”
他一句话说不下去。
仁王觉得可笑。
“你只要能利用信息素,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网球是竞技体育,实力是获取话语权的唯一方式,不要为自己的弱小找借口。”
“……我才没有。”少年小声反驳。
又是一阵沉默,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学生试探性地问:“教练你当时,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你是OMEGA吗?”
“你们觉得可能吗?”
“宍户教练说,当时大家都没有想到你是OMEGA,一直到新闻出来了他还不相信呢。”
“那是因为我们不熟。”仁王毫不客气,“我和他不是同一个学校的,U17里也没有同一个房间住过,他当然不会知道。”
“所以,是有人知道的?”
“很多啊。”仁王换了个姿势,“虽然要瞒也不是瞒不住,不过每个月的发情期要瞒着所有人也太累了。况且在我看来,OMEGA有时候也能有一些便利。比如可以很容易地逃训。”
“……那些知道的人,不会说一些伤人的话吗?”
“你把怎样的话定义为‘伤人’呢?”仁王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漠,“如果因为实力不够而被训话,那只要反省自己就好了。”
“……诶?”
“说的直白一点,语言也是武器。在比赛之前说一些听起来很刺耳的话,难道不是战术吗?在比赛的中途激怒别人,也是战术啊。至于赛后,胜者对败者的一切‘羞辱’,都是由胜负带来的后果。”仁王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在和网球无关的领域,听到什么让自己不爽的话,就顶回去就好了。说不过别人,打回去也可以。总不会连打架都不行吧?”
“教练,打架是会被禁赛的啊。”
“噗哩。”仁王无所谓地歪了歪头,“总之,没有必要太在意别人说的话。”
“但是很难做到啊。”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教练你是不会结婚的呢。”另一个少年突然接了话。他和他的伙伴相互对视了,便一言一语地一股脑儿地说着:“进U17训练营之前,我们私下里聊天,都觉得教练你肯定是那种,就是那种,OMEGA平权斗士一样的存在,很叛逆?虽然也看了教练你上过的一些节目和采访,但还是……觉得教练你是肯定不会结婚的类型。”
“为什么?”仁王好笑地问。
“感觉教练你的经历就是啊,采访什么的,也透露着‘我靠自己就能蔑视你们这些垃圾’的感觉。”
仁王真实地被逗笑了。
“什么呀。”他捂着脸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我明明很随和的?”
“不是啊,像是教练你身边一直都有很多ALPHA,也都对你挺好的,但你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感觉。就像是不婚主义者,又因为OMEGA协会一直拿你当做例子做宣传……”少年们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就忍不住这么觉得了。”
“而且平等院教练那么可怕的人,教练你和他说话都一点不顾忌。”
平等院前辈到底在这些小孩眼里是什么形象啊?
“结果教练你突然就要结婚了。”
“怎么说呢。”仁王想了想,实在是不太明白这些年轻的小孩到底是什么脑回路,“结婚和不结婚,也没什么差别不是吗?只是选择的不同而已。”
“不是啊,结婚就会被标记,被标记就会失去自由了。”
“噗哩,不结婚也可以标记啊。”仁王说。
“就是……就是不一样!”少年抬高了一点声音,“结婚以后OMEGA的财产完全归ALPHA处置。”
“这个,也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啊。”仁王皱了皱眉,“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心思简单一点。你现在也不需要考虑到结婚不结婚,标记不标记的问题吧。”
“可OMEGA就是很危险啊,一到发情期,就没有自主能力……”
“那也是因为能力不足而已。”仁王道,“发情期确实会辛苦一些,但不存在发情期就没有自主能力这回事。比赛也不会避过你的发情期安排,考试也是。你难道发情期就不参加比赛和考试了?”
“……教练你做得到,才会说的这么轻易啊。”
“那你这么说,我就只能认为你能力不足了。不是吗?”
仁王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分化就好了?宁愿是个BETA?可事实上OMEGA有OMEGA才有的优势,精神力,和细腻的感知,能好好利用在网球上,也能开发出很厉害的招数,这才是网球比赛开放了性别限制的原因。既然所有人都已经承认,在这种竞技性高强度的运动比赛上,OMEGA并不比ALPHA要差,你又在不忿什么?而你的队友们,你在分化前也和他们是队友吧?不至于人际关系这么差,一旦分化被所有人冷嘲热讽?如果真的如此,那也只能说,做人太失败了。”
少年不说话了。
坐在另一头的赶紧打圆场:“教练,我们不是……”
他有些说不下去。
仁王想起鬼之前嘱咐的话,决定把更重的话收回去。
他声音一直不紧不慢,可语气却总有一种讽刺的意味:“总之,你们两个最好在今天之内想清楚。我希望明天能在训练场上看到你们。安全贴很有用的,不习惯的话抑制剂也可以。如果认为一些话是侮辱,那就表现出态度来。如果表现出来的就像是‘柔弱’的OMEGA,那么你们今天的抱怨,也都是笑话了。”
一阵沉默。
大概有些难堪,但说不出反驳的话。
仁王看两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便站起来:“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教练。”
“噗哩?”
“你是因为喜欢迹部桑,才决定和他结婚的吗?”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关心的太多。”仁王挑了挑眉,“结婚的原因?很复杂的。”
“你之前还说是看心情。”
“我还是认为结婚只是一个选择而已。你们想了那么多,标记,结婚以后的权益,说不定连生育和孩子的监护权什么都想了一遍了。既然想的这么深,那么所有最差的情况不是也都联想到了吗?如果觉得承受这些都想要结婚,那不就结了吗?”
“如果连那样也想要结婚,不就说明很爱那个人吗?”
“噗哩。”仁王摇了摇头,很突兀地勾了勾唇,“也许。不过我的话,反而是能够确定这些情况都不会发生,才觉得结婚看心情就可以。”
“教练……”
“我说过的吧?实力比较重要。”
他说着推门出去了。
房间里的两个OMEGA少年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内容。
因为这篇文一直没有大纲。
都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的。
所以比较零碎。
也没有主线ORZ
☆、七
婚姻代表着什么呢?
仁王走回房间时想了想这个问题。
十几岁刚分化时,他也是有过恐慌的。到底OMEGA有太多弱势的地方。不过那种恐慌,在他发现Alpha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时就消失了。
或者说,他身边分化成ALPHA的朋友,都足够友善和温柔。
那婚姻呢?
婚姻正向反向的影响,他想的深一些,大概都能写一篇百八十页的社会学论文了。
可没有必要。
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是牢不可破的,定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所以开心就好。
晚饭过后还有训练,偏向于理论战术向,成员们集合在租好的酒店的会议室里。这回德川和迹部都不在。
平等院等人到齐了以后黑着脸上台先道了歉。
“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导致了今天的团队训练进度延误。”他说,“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今天的事会影响到我们过后一周的比赛。德川君能答应过来指导,是你们的机会,请诸位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德川不在的时候倒是坦荡些。”鬼在下面抱着胳膊嘲讽。
好在声音不大,只有坐在附近的几个其他教练听得见。
宍户对原本高中组的恩怨向来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他也目睹过当年几场触目惊心的比赛,却没有与这些前辈们有更进一步相处的机会,只知道这几个人之间的纠葛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选择忽略鬼的抱怨。
“迹部会一直在这里待到比赛结束吗?”他侧过头问表情有些微妙的仁王,“还是打算也来当一当‘特别教练’?”
“噗哩。”仁王挑了挑眉,“他也很久没打过正式比赛了吧,你就这么相信他还是能当特别教练的水平?”
“如果不行,他今天也不会穿着运动服下来。”宍户说,“相信迹部的格调吧。”
仁王低笑了两声。
“或者你们俩来给这些小鬼们做一做双打辅导也可以。”鬼突然插了话,“虽说你和谁都能搭档双打,和宍户的示范比赛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你们其实不太合得来吧。”
仁王闻言含笑看了一眼宍户。
他甩了甩小辫子,嘛了一声:“前辈你看出来了?”
“根本谁都能看出来我们俩合不来吧。”宍户压着帽檐吐槽。
仁王开完会回房间时迹部还对着电脑,但看上去并不是在做工作上的事,而是随意浏览一些财经新闻,小窗口是一些波动线的图。
他从后面靠近时迹部很自然地回过头:“回来了?”
仁王嗯了一声。
他坐在床沿,没去看迹部的电脑屏幕:“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现在的网球水平呢。”
“想打比赛?”迹部饶有兴致地转过身,“啊恩,早上不是还说不想比赛吗?”
“宍户刚才问你是不是想做特殊教练。”仁王说,“你现在和德川前辈比赛,能赢吗?”
他用的询问的语气,看向迹部时的眼神却分明带了一点挑衅。
迹部站了起来,直接走到衣柜旁:“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噗哩。”仁王舔了舔唇看着迹部换运动服,“我可打不赢德川前辈。”
“你这么说,是默认会输给我吗?”
“开什么玩笑。”
算起来他们没有正经打过单打比赛。
不过私底下类似练习赛的形式还是有过的。
也是从进入U17集训,因为一场双打而熟悉起来开始。
在那之前嘛……
“你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吧。”仁王说。
“啊恩?”迹部有些疑惑。
“我是说,在入选U17国家队之前,你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吧。找我双打也是因为我能够‘幻影’成手冢。”仁王说着停顿了一下,勾了勾唇,“不,不一定。可能从我‘幻影’成你和桦地一唱一和开始,你就记住我了?”
“不要用‘一唱一和’这个词。”迹部想起当时枕头大战桦地居然听从了仁王的命令就来气。
“况且作为冰帝的部长,你认为我不会去注意立海大的正选吗?”迹部哼了一声。
“噗哩。”仁王吐了吐舌头。
他们从电梯下去,穿过酒店的后门去了订好的网球场。
考虑到也许成员们会有夜训的习惯,网球场地的预约是二十四小时的。
不过仁王开了门才发现场地里全黑的。他按开了壁灯。
“鬼前辈建议我邀请你来一场双打表演赛。”他说。
“你答应了?”
“没有。我也很久没有和人认真组过双打了。”
在训练营里和宍户的训练赛当然不算是认真组双打。
不过提议的“表演赛”也不见得是认真组双打。
仁王当年也是单打比赛双打比赛一起参加的,倒没有那些世界排名前三的选手们那种通过双打比赛增进单打实力的觉悟,只是考虑到在双打比赛上他有的优势而已。以至于性别公开后他和他当时的搭档的成绩遭到了很大程度的质疑。
审查过后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件事对他当时的搭档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后来仁王就退役了,当了教练,也会参加表演赛和示范赛,却不再在公开场合打双打了。
幸村有一次来问他要不要组一次双打试试,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不管怎么说,组队双打这件事,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啊。”
“你应该不是会在意舆论的人吧。”
“不,我很在意。”仁王笑着说,“谁都喜欢被夸而不是被骂啊,piyo~”
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的双打?他们的绯闻已经够多了。光是三角恋(仁王偶尔会对无辜躺枪的真田感到抱歉,偶尔。)的版本就足够拍一个一百八十集电视连续剧。
而幸村还没有退役。
他确实不在意舆论,却不想给幸村带来麻烦。
毕竟,在做部员的时候,在还是立海大正选的时候,他已经给幸村这个部长带来过很多麻烦了。
“我无所谓,打不打都可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仁王这么说着。
“你可以替我做决定。”迹部意有所指道。
仁王犹豫了一下,很干脆地拒绝了:“不,我们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他们热身完上了球场,仁王的发球局。
他看了一眼迹部,吐出一口气。
比较起来,仁王的体能和技术,比起职业选手时期也没有多少退步。
这一点在迹部的意料之中。
他在开球时就集中了全部注意力。
上电视节目时仁王很少对自己退役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描述,说职业选手时代也多是玩笑话。但迹部从宍户那里听说过,仁王一直有日常训练的计划,训练量还很可观。
“也没办法,向他挑战的中学生很多的。”宍户这么描述过,“可能是‘超越ALPHA的OMEGA选手’这个头衔太张扬了。”
“仁王不像是会在意这个的人。”忍足当时评论道。
迹部没说话。
他想,在意吗?
与其说是在意……
仁王雅治,是个在某些方面固执到让人无法理解的人呢。
是个没办法第一眼就完全看穿的人。
比赛的后半迹部开始体力不支。
他一向是耐力型选手,也架不住成年以后长期坐办公室,最多偶尔去健身房保持一□□型。ALPHA的体能加成也没有那么神奇。
于是比赛的后半变得不那么严肃了。
最后还是没有打完。
仁王抛了抛网球,说感觉赢了也不高兴输了也不高兴。
啊恩?
我应该在中学时和你认真打一场的。
迹部笑起来。
他说你们立海大的出场顺序一向很随意,只是你运气不好,没在排到单打一时遇到本大爷。
每次和冰帝比赛,单打一都刚好轮到真田……
仁王嘁了一声,说运气不好的明明是你吧。
网球馆距离酒店很近,但他们收了球拍对视了以后心照不宣地往馆内的更衣室走去。
更衣室里的淋浴间也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空调的温度开的正好。迹部走在后面,看着仁王放下网球袋。
“你的发情期快到了吧?”
“噗哩。你记得?”仁王微扬起头语调上扬,“但是我内分泌失调周期不准哦。”
“……”迹部无语了几秒,“所以呢?”
“所以你算的不准。”
“那你那次忘了带安全贴,也是因为自己算错了发情期?”迹部挑了挑眉。
这场景的重叠率太过了一些。
虽然面积不太一样,可更衣室和淋浴间的构造,每个体育馆和健身房都大差不差。
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仁王吐出一口气,语气里一半吐槽一半抱怨:“那天我也吓了一跳啊。”
“啊恩,本大爷还觉得你胆子太大呢。”
“在楼下更要命不是吗?我怎么知道会遇到你?那种地方一般都没什么人去吧。”
况且他也发了信息叫文太去帮他买安全贴了。
迹部却正巧撞上来。
“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说。
“翻旧账吗?”仁王笑道。
他向后退了两步,靠着更衣室的柜子。
澳大利亚的一月挺热了,空调却让两个人没出多少汗。
迹部靠过去:“说到翻旧账,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
“噗哩?”
仁王愣了一下,想迹部是那种有问题憋这么久不说的人吗?
“U17训练营里,我晚上特训,你在门外看了很久。不止一次。为什么不进来?”
“……你知道?”
“一半知道一半不知道。”迹部说,“你的信息素的味道,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吸引人。而在那之前,应该也有过的。被人盯着那么久,我也不可能一直注意不到。”
“噗哩。”仁王有些懊恼地想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还是别翻旧账了。”他直起身推着迹部往浴室的方向走。
“答不上来?”
“这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仁王说。
他拉开隔间的浴帘,不太走心地说了一句我想你不介意一起。
花洒里冷水浇下来,几秒之后才变成热水。
他隔着水雾勾着迹部的脖子,试图把人按在浴室的墙上。
“啊恩,这确实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迹部的声音在水声里变得模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重点是翻旧账。
以及仁王为什么看很久不进去……
我怎么知道!
TV就是这么画的啊!
TV片尾曲,简直,燃起了我,的,cp,心!
☆、八
站在黑暗的走廊里看着迹部在灯火通明的室内网球场练习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
但他的初衷,分明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幻影”的名单再拉长一个名字。
虽然要幻影右撇子很难,不够看在迹部身高体重甚至实力都和自己一样的份上,cos起来不会特别难吧?
仁王从浴室里走出来时脸上带着红晕。
他穿着基础款的衬衫牛仔裤,挽起袖子湿着头发走到镜子前吹头发。
公共的电吹风是理发店里用的款式,热风吹过他颇长的头发,发尾便扫在肩胛骨的位置。
迹部过了几分钟才走过来,从他手里把吹风机抽出来。
他微低下头亲了亲仁王的后颈。
还带着热水温度的皮肤上是沐浴露的香味,混合着一点很浅的海的气息。
迹部关掉了手上的吹风机,抬起头去看镜子里仁王的眼睛:“你快到发情期了。”
“噗哩。”仁王抬起手把头发拨到一边,“能在比赛开始前结束发情期也不错。”
“比赛还有一周。”
“我也不知道过几天发情期会来。”
“安全贴?”
“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还要带安全贴。”仁王笑着说,大概带了一点挑衅的意思。
迹部便低笑起来。
他重新打开了吹风机,手指拂过仁王还微湿的发尾:“本大爷为什么把自己和安全贴比?太不华丽了。”
他们在回房间的路上路过握着球拍回来的平等院。
一脸严肃的人看到他们愣了一下,露出不知道算是揶揄还是讽刺的表情来:“怎么?大晚上的去网球场谈情说爱?”
“总比你想都没机会来得好。”迹部回应。
平等院冷哼了一声,一副压抑着火气的样子。
但似乎顾忌到仁王在场,他也只是哼了一声。
“鬼那家伙提议,让你们教一教那群小鬼怎么打双打。”他抱着胳膊不耐烦地瞥着迹部,“说起来,你不至于闲到来澳大利亚还能整天跟着网球队吧。”
“打一场比赛的时间还是有的。”迹部哼笑道,“本大爷没什么意见。连单打一起教也没问题。”
“哈,那群小鬼如果弱到那种地步,就干脆不要来这里比赛,直接宣布弃权算了。还省了机票钱。”
这大概是约定了做双打训练的意思。
仁王站在一旁捏着自己的发尾若有所思。
他不动声色回了房间(在迹部和平等院语言交锋结束之后),在迹部打开香槟和唱片机时拆开了装行李时犹豫了一会儿才带上的香烛。
迹部端着酒杯倚靠在窗边,冲着他抬手:“助眠?有用吗?”
“没用。”仁王直接道。
“要试试喝酒吗?”
仁王抬眼看了看迹部手里的酒杯:“不了,我可不觉得香槟能助眠。”
助兴还差不多。
第二天他早起背着网球袋去训练场时,提出了一个新玩法。
“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想和我一起双打的?来试试如何?对手是迹部君和……任意一个想试着和迹部君一起双打的人?”
“可是教练,我们都不知道迹部先生打球时的技术特点啊。”
“没看过录像?也对,太久远的过去了,可能视频的像素都模糊到看不清人脸。毕竟是还使用录像带的年代呀,Piyo~”仁王老气横秋地说。
他的语气让不少人忍不住笑出来。
鬼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这样一来,对双打提升有帮助吗?”
“我反正和谁搭档都可以。”仁王摊了摊手,“而世界杯也需要这种技能,不是吗?”
“……你倒也没说错。”
当年世界杯排出场顺序也是就看着纸面资料就提交出场名单了(比如远野和切原这种偏向性太明显的组合),更何况还有淘汰赛不能够重复出场的规则。
“真的有人会想和迹部组双打吗?”他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背景音是迹部的“啊恩,本大爷的美学不可能没有人欣赏”。
仁王轻咳两下,微微歪头,转过视线:“噗哩,不是有宍户在吗。”
宍户:??我招谁惹谁了??做过几年队友,我也并不想和迹部组双打好吗!我和长太郎都好久没一起双打了!
选拔队里想和仁王一起双打的人确实不少。
一半是因为仁王声名远播的名号。
一半是因为曾经挑战过仁王又干脆利落地输掉。
“我可是主攻双打的选手。连我都打不过,就不要在训练营大放厥词了。”用这样的说辞对付每一个出言不逊的中学生的仁王,通常穿着一身甚至不能说是运动服的休闲套装,夹着球拍,单手拆下绑着小辫子的发绳整理头发,一边对着站在场地旁边计分的其他教练颔首,“打电话给鬼前辈,让他再从仓库里拿一个睡袋出来。”
鬼曾经在年终总结时感叹说,他们当年最尊敬也最不满的就是深山里的三船教练。
他接过三船教练的工作驻守深山,却没想到来的中学生一个两个都记着在训练营本部的仁王。
“难不成是我太没威慑力了?”
仁王懒懒散散靠着桌子:“噗哩,我反而对斋藤教练印象深刻呢。”
参与聚会的斋藤笑的温和:“原来如此,你算是继承我的衣钵了吗?”
“……不,我还没有教练你那么残酷。”
“你可比斋藤教练冷漠多了。”宍户忍不住吐槽,“你根本记不住被你打败的中学生吧。”
“要让我记住,至少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质才行。训练营每年甄选一百多人,我难道要每一个都记得吗?”
说出这样话的仁王,至少是记得选拔组的学生们,擅长什么,有怎样的招数的。
从选拔组队伍里走出来的,是他昨天做心理辅导时要求不要迟到准时到场的罕见的OMEGA队员之一。
从国中开始就进入训练营,虽说国中时没有进入国中组代表队,但升入高中就稳定在选拔队的Top 10,只是去年比赛时还没分化。
大概是分化后的落差让他在前一天对着仁王说出了颇为偏激的心思。
仁王瞥了一眼他后颈的安全贴:“还行?”
少年沉默地点头。
准备活动时他小声问仁王:“教练,你刚才……喊迹部先生‘迹部君’吗?”
“怎么了?”仁王一开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过了几秒才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应该喊他什么?亲爱的?DearHoney?阿娜答?”
“不……但是……”
“我在私人场合当然不会用敬语。”仁王说完站直了身体,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中学生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
迹部到底还是没有和宍户成为搭档,这让宍户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有些犹疑的选拔队员,颇有一些怜悯的情绪。
这场古怪的“双打指导”到最后也还是迹部和仁王两个人的表演。
仁王的精神力一旦放出来,中学生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包括他自己的队友。
精神力这个东西,说起来玄之又玄,可用在比赛上,时常会成为压倒稻草的力量。
当年迹部已经是国中生中的佼佼者,却依然在越知月光直接的精神攻击下失去节奏。
而现在?
仁王的精神力与现在在场的中学生的精神力的差距,可比当年越知和迹部精神力的差距要大的多。
“OMEGA在球场上的优势,亲身体会一下吧。”他这么说完就直接连接了同调。
居高临下的同调,就完全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了。
仿佛脑子里所有思考都被掌控,于是身体也不听控制,像一个木偶。
但他至少还是能独立思考的。
被直接攻击的人呢?
打到中途,对面的中学生一头一脸的汗,球拍从手里滑落。
他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鬼吹了哨,原本是示意一局结束交换场地,但等了一会儿看那队员还没有动,就走过去。
他检查了一下,回过头:“暂停吧,失去意识了。”
迹部抱着胳膊,神情里带了一点沉思和不耐:“啊恩,真是太不华丽了。”
仁王收回精神力时迹部仿佛听到了全场中学生们都松了口气的叹息。
ALPHA的五感太敏锐了,他没法忽略这个。
他好笑地看了一眼对面若无其事的人,走到场边去拿水,想那家伙用这样的方式做“心理辅导”,也真够简单直接的。
白天的训练,在这场比赛之后显得沉默又沉重。
仁王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神情还有些恍惚的“临时搭档”打了一个响指,说醒醒,现在感受到了吗?
……啊,哦,嗯,谢谢教练。
大概把少年吓得不轻。
晚上迹部调侃一般说仁王教导的太多也太深刻了,有些事不亲身经历是不会感同身受的。
那我怎么知道他们这个年级会想那么多?不好好思考网球战术,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你现在的语气可真像教导主任。而且仁王,你当时就想的少了?
分化的第一个情热期几乎没睡,把OMEGA的优势劣势都分析了个遍甚至连如果运气不好“被迫”被标记的后果和之后能做的事都想好一遍的仁王:“……噗哩。”
他语塞了几秒后,索性直接躺下。
他抱着被子看着坐在飘窗上端着香槟的迹部:“我的亲身经历不就证明了,想多少都没有用吗?”
“啊恩?”
“你可从来就不在我的择偶名单上啊。”
“啊,这一点我也一样。”
迹部说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
“你不问点什么吗?比如本大爷为什么提出和你结婚?”
“之前是想问的。”仁王说。
“现在呢?”
“现在不了。”
他往下缩了缩,让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不管听到怎样的答案,结合申请都已经提交,知道不知道理由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标记之前,你都有反悔的机会。”
“是把决定权放在我手上?”仁王嗤笑出声,“别太过分了,迹部,我是会生气的。”
“别这么说,你的脾气也没有好过。”
迹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关掉了唱片机。
走到床边的过程里他一直看着仁王的眼睛。
“不问也好。”他说,“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足够华丽的说辞来描述的清楚明白。”
究竟是仁王那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的通透和任性吸引了他,还是年少时发生过的羁绊与十几年隐约的关注质变成了惦念?
“是因为信息素啊。”仁王说。
迹部掀开被子时抬手捂住了仁王的眼睛。
他伸长了另一只手关掉了灯。
“别说这种话,我是会生气的。”
“噗哩。”
作者有话要说: 想想看也差不多写了三分之二了!
然后发情期,结婚,婚后日常,就over了!
胜利在望!
我还是有希望在过年前写完这篇文的!
☆、九
开幕式的这天,仁王在苏醒时还没睁眼就察觉了不对。
他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热得出了汗,把盖着的薄被都推到了床的另一边。
但这种热,比起纯粹的燥热,又更像是生病一样的热。热的人使不上力,耐不住地喘气。
仁王挣扎着坐起来,对着空房间愣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确实没有准备安全贴。
他从床头摸出手机,解了锁,给迹部打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起来:“怎么了?”
“你开完会了么?”仁王问,“开完回来时帮我带一盒安全贴。”
“啊恩。”迹部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几秒后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脚步声穿过套房的客厅。仁王抬起头,还握着手机的人靠着门框表情微妙:“我就在隔壁开会,你让我带什么回来?”
他说完才挂了电话,走过来时顺手就放在了床头柜上:“前两天还说有本大爷就不需要安全贴,今天就改口了?”
“今天是比赛开幕。”仁王说着抬手就抽掉了迹部的领带。
大晚上被叫走,也要换上衬衫打上领带,明明只是开视频会议。
仁王懒得吐槽这一点。
姑且算是迹部大少爷的华丽的格调吧。
他想。
“不是要安全贴吗?”迹部揶揄地抬起手握着他的手腕,却没用力,手指甚至缠着,帮仁王把领带解开,又往下去解衬衫的扣子。
这人可这麻烦啊。
仁王啧了一声。
“你不是没买就回来了吗?”他微皱起眉,“其实临时标记的话,你咬一口就可以了吧?”
“啊恩,咬一口?”迹部眯起眼,“什么意思?”
“从这里。”仁王另一只手点了点的后颈,“把信息素融进去。”
他解扣子的动作漫不经心,看上去是真的打算只让迹部咬他一口。
但这种事有些超出迹部的认知。
“让信息素融进去?咬破腺体吗?”他皱起眉。
“是啊。”仁王应道。
下一秒迹部一直压住的信息素被释放出来,仁王额角瞬间出了汗。
他后仰着,顺着迹部的手的力度往后躺倒在床上。
“你生气了?”他舔了舔唇,“我说的,确实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吧。”
“哈,让一个ALPHA咬破腺体,你胆子也够大的。”迹部俯下身。
他把手从领口往后,在腺体的位置停住了。
真实碰到皮肤的时刻,分明能感觉到脖颈的肌肉是绷紧的。
气氛有些微妙。
房间里信息素的浓度太高了,仁王有些头晕。
缺氧的错觉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迹部的玫瑰味在鼻尖,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于是出汗,全身无力。
甚至渴望拥抱。
但这种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反而很多。
“你看过吸血鬼电影吗?”他没头没尾地说。
“……吸血鬼电影?”
“初拥?是叫这个吧,感觉很像啊。”仁王说。
他侧过头就能看到迹部的侧脸,骨相很好,但偶尔板着脸就会是让人心悸的锋利。
他当然知道迹部在生什么气,但迹部在生气这一点就莫名让他感到愉悦。
“说起来电影里的吸血鬼大多是贵族。”他说完这句话就已经有些耐不住了。自然给予OMEGA的天性一直在挑战他的控制力。
“咬一口?”他抬起手摸了摸迹部的下巴,“或者就做吧。”
迹部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
“别抱怨了,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别把这种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雅治。”
下一秒仁王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抬手环住了迹部的脖子,把人拉下来。
衬衫的扣子早就解了一半了,但不解开也没关系,没差别。
解皮带才是当务之急。
“开幕式在九点,还有三个小时。”他说。
迹部哼了一声:“本大爷什么事都得由着你吗?”
“那倒不是。”仁王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但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吸血鬼们的初拥,通常是在最愉悦的时候,通过交换血液来完成一个仪式。对比一下,和ALPHA与OMEGA的结合,确实很像,不是吗?”
“……你原来是这个意思。”迹部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变成了无奈。
他遂了仁王的愿,在结束时咬破了后颈的腺体。
手掌下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呼吸而起伏着,很短促的闷哼声几不可闻。
他拥着仁王,一直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
“这比起自然度过发情期要更难过吧。”迹部用拇指擦掉腺体上被咬破的皮肤渗出的血珠。
OMEGA的发情期,与ALPHA进行繁衍活动时,确实会信息素交融,但那是温和的,自然的。
这样直接通过腺体注入信息素,就相当于往身体里塞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器官移植还有排异反应,输血都要讲究血型,这哪里真的是什么“简单快捷”的方法呢?
“至少没有抑制剂带来的后遗症。”仁王嗓子有些哑,“只要不是信息素完全不匹配,就不会有任何健康问题。”
“你之前经常这么做?”
“我也得有‘经常’的对象啊,迹部君。”
“哼,你和幸村的‘绯闻’,不就是这么来的吗。”迹部啧了一声。
“噗哩,你这么关注我?”
“除了幸村,还有真田?”迹部披着衬衫坐在床沿,“你身上有他们信息素的味道,媒体们才会把报道写的那么过火。仁王,你真是胆子太大了。”
仁王眨了眨眼。
他不反驳迹部的控诉。
那是实话,他自己也知道。
仁王雅治是个多糟糕的人,这种事他自己是最明白的。
而迹部比他想象的要温柔许多。
温柔到很难相信是“迹部景吾”。
“比较起来,你的信息素真的太甜了。”仁王说,“甜到发苦的程度。”
“啊恩,本大爷的信息素当然是最华丽的。”
仁王:虽然我确实是想要夸奖他没错,但自动自觉这么回答……我那句话难道不是听起来很像是讽刺的吗?
直接从腺体注入信息素让他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要燃烧起来,一会儿后又冰冷得像是要冻住了。
这种感觉不算陌生,仁王还能面不改色撑起身体,在床沿低着头坐了一会儿,才走去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换上衣服,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除了身上的信息素,和有些苍白的脸色。
他没打算再去晨练,就直接绕过了放在墙角的网球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菜单,开了房间里的座机叫客房服务。
迹部在他洗澡时去隔壁房间把会议收了尾,又叫人把床单和被套都换了新的,还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咖啡机和唱片机都是直接从家里带(运)过来的。
仁王打着电话回过头来问他:“你要点早餐吗?”
“一份白巧克力松塔。”
二十分钟后他给自己泡了第二杯咖啡,看着摆满了餐桌的盘子,沉默了很短的一瞬。
“你……吃的完?”
“想吃。”仁王回避了这个问题,“我需要补充能量。”
他把意大利面,烤翅和巧克力面包塔摆成一排,在餐桌边坐下,拿起刀叉,又抬起头:“少喝点咖啡。”
“本大爷会控制在三杯以内。这也不是浓缩的。”迹部也坐下了,却对自己点的松塔没兴趣了。
他端着咖啡看着仁王。
拿着叉子卷意大利面的人动作不算优雅但也干脆利落,无声无息就把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消灭了大半,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叉着烤翅和沾了巧克力奶油的烤面包块,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迹部看着看着竟然也饿了起来。
他印象里的仁王对于“吃”一向没什么兴趣,不管是训练营的食堂还是外面的高级餐馆都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国家队一起聊天时有听说过他喜欢烤肉,但比赛结束一起聚餐,这人也总是坐在旁边,最开始会抢一抢,到后面就只喝饮料了,怎么看都没吃两口。
不过那时候的仁王,好像还有一点婴儿肥?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迹部才发现仁王已经吃完了,只剩下几块没有沾上奶油的面包块。
双手握着杯子用吸管喝牛奶的人看上去乖得很,又还是少年的模样。
这是叫他最感慨的地方。
分明不管是电视节目,还是拍过的广告接过的采访,都表露出仁王超出年龄的成熟。但近距离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眼神或者神色,又还是少年时的样子。
还有什么呢?
他看着仁王满足地眯了眯眼,联想起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绰号。
不是“欺诈师”。
是网络上流传的更多的那个。
“狐狸”。
确实挺像的。
狡猾,任性妄为。
但对于欲望总是直接的。
外貌也足够吸引人。
还是不放心仁王,迹部换了个衣服准备和仁王一起出门。
选香水时仁王在旁边指了指:“那个。”
“啊恩?”迹部看着眼熟的瓶子,“你认真的?”
“没道理只有我身上带着你的味道。”仁王说。
这种偶尔的直接,真要命。
迹部已经很久不用这个牌子的香水了。
但他还是拿起了那个瓶子。
转过身,他瞥了一眼仁王后颈贴着的创可贴,微微勾起唇角:“你的愿望,我都会满足的。”
“……噗哩。”
这种话,是怎样若无其事说出口的?
太浮夸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最后一更~
以及之前有提过的幸真给仁王做过临时标记。
就只是咬脖子!只有咬脖子!
而且真田咬完估计会被狐狸条件反射揍一拳……甜甜就只好躲(特殊时期总不能反击),超级委屈了。
然后,狐狸真的有婴儿肥的,去看漫画初登场!
193话!
炒鸡可爱了!
☆、十
这一年的U17世界杯,日本队久违地被抽中做开幕表演赛。
对手是德国队。
“把以前的录像带翻出来?怪怀念的。”鬼说。
宍户忍不住去看仁王和迹部。
平等院哼了一声,说可别,画质不好又起不到什么指导作用,还说宍户你看他们俩干什么,当年的表演赛他们都没有上场。
“噗哩,前辈记得这么清楚?”仁王尾音上扬,“该说记仇还是记性好?还是对某一场比赛记得特别清楚?”
德川警告似的唤了他一声:“仁王。”
真是一场大戏。
开幕赛在教练们看来不算坏事,反而能让队员们提前进入比赛状态,也适应一下国际赛场。
反正开幕赛成绩不记入正赛。
至于不能重复出场这种规则,也只是在预赛起作用,等到淘汰赛时自然有淘汰赛的规则。
开幕式结束以后几个相熟代表队的领队溜达过来,先是和以“特别教练”身份出现在日本队队伍中的德川打了个招呼,又状似欣慰地感叹说平等院你和德川和好了?
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
当然,原本就不是朋友,也就不会说什么好话。
法国队的卡缪溜溜达达过来,左右看了看干脆凑到仁王旁边,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好久不见,我看到你们的新闻了。你身上都是迹部君的味道。你们可真高调。”
“好久不见。”仁王应道,“不如你。”
“你是说换男友的速度?”卡缪笑道。
“我是说结婚的速度。”
“哦,那不一样,我只是赶在三十岁之前找了个结婚对象而已。”卡缪不太在意地说,“婚姻法令真是太麻烦了,如果我是BETA就省事的多。或者干脆迟几年退役,那还能好些。”
法令规定的ALPHA和OMEGA的结婚年龄是三十岁,过了三十岁就会考虑强制指定(根据生理中心的出生记录和体检证明)。不过各行各业都有特例,比如运动员,有不少三十多甚至四十多才考虑退役,这样的情况,法令规定是退役后三年的时限。又或者是对社会有重大的贡献,则可以直接递交申请,这种就多是拿过大满贯和奥运金牌的“王牌运动员”才有的权利了。
“BETA可不如ALPHA方便。”仁王说,“我是指,对一些事来说。”
“是啊,权利和义务是对立的。”自由的法国人叹了口气。
他眨了眨眼,湛蓝的眼睛里藏了些好奇,“说起来,你们真的像网络上写的那样在一起很久了?”
“……法国也有我们的新闻?”
“我难道看不懂英文吗?”
“……噗哩,英文网站也有我们的‘小故事’?”
“仁王,你低估了你自己的吸引力。”卡缪笑出声来,“你可是不少人的梦中情人。当然,迹部君也是。但在我们眼里,他作为ALPHA,在体格上可不那么出色。”
“……ALPHA就是施瓦辛格吗?”
“那倒不是。”卡缪狡黠地眨了眨眼,“至少能把你抱在怀里。”
仁王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道:“现在也可以?”
“可你们一样高。”
“这话可别在迹部面前说。”仁王舔了舔唇,也忍不住笑了,“大少爷会生气的。”
大概是从称呼里感受到了什么,卡缪露出暧昧的表情:“你们可真有情趣。”
……这个法国人又想到什么了?
仁王一头雾水。
“Hi,仁王,好久不见。”和鬼打完招呼的加缪此时也走了过来,是相似的问候语,“你和迹部君还好?……哦,看起来是很不错。”
“噗哩。”
“我就说你和幸村君会分手的,我不会看错,幸村君是和我一样的人。”加缪伸手理了理刘海,“能撩动我们心弦的只有网球。你说对吧,嗯?”
他手里还拿着球拍,此时低下头神色温柔地抚摸了拍柄。
仁王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和幸村?”
“当然,你作为OMEGA非常优秀。但挚爱只能有一个。”加缪说。
是,挚爱是只能有一个,但我和幸村毫无关系不代表幸村也只想和网球拍结婚。
哦,可能当年确实是这样。
但到底哪个弯拐错了以至于瞄上了在一起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幼驯染,甚至那个幼驯染也是个ALPHA,可就不得而知了。
说不定还真不如和网球拍结婚呢,这还算是“网球职业选手的浪漫”?
仁王嗤了一声:“等你先成功和它结了婚,再说吧。”
加缪自顾自陷入了和网球拍的世界,没有回话。
卡缪有些无奈地扶额。
他对着仁王做了抱歉的手势:“他最近有些焦躁。”
“我懂,爱情是让人感伤的。”仁王随口回应道。
于是卡缪顺势往下接:“那你和迹部君呢?婚期已经定了吗?”
“大概在五月。”
“玫瑰的花期。迹部君一向是个浪漫的人。”卡缪饶有兴致地点头,“那明年的世界杯你还会带队吗?那时候该有宝宝了吧?”
“……噗哩?”
“他还没有标记你吧,如果举行了结合仪式,标记过后,受孕是很快的。”卡缪说。
他看仁王面无表情,多少猜到了点什么。
抬手拍了拍仁王的肩膀:“看起来你还没有心理准备。那也不错,意外的礼物也是很让人惊喜的。”
“……或许吧。”那也得是“礼物”才行。
仁王微眯起眼睛,拨开了卡缪的手:“你该回去了,串门时间够久了。”
“确实。迹部君的味道真是太熏了。”八卦结束后一本满足的卡缪退了一步故作夸张地喘了口气,“没想到迹部君的占有欲这么足,信息素的味道可太重了。”
那是因为直接注入腺体的缘故。
况且就算是这么重的信息素,你还不是为了八卦忍了这么久?
仁王轻哼一声。
但为了八卦顶着信息素的可不止这两个人。
场馆内的领队大多是旧识,有些在职网期间还算是有“旧怨”,在看到新闻以后惊讶地几乎要吞掉一整个鸡蛋,这时终于见到真人,当然是来看看热闹“关心关心”同僚。
有一半在半路就被迹部的信息素熏回去了,另一半或是闻不到味道,或是原本就意志力坚定的坚持过来打了招呼。
仁王都不知道一早上说了多少个“好久不见”。
“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聊?”
“主要是你比较传奇。”鬼在旁边难得露出揶揄的神色,“不管是经历,还是感情。”
“……到了年龄找个人结婚而已,有什么稀奇的?”仁王哂道。
他挑眉想了想:“这么多人对我和迹部感兴趣?”
“你没有收到什么采访或者节目的邀请?”
“有是有,可报价和之前也没什么差别。”
“两个人一起的呢?”
“哦,那就没有了。迹部大少的身价可不是谁都付得起的。”仁王开玩笑道。
其他不明真相·听不太懂英文·站的比较远的高中生:仁王教练可真厉害啊,被那么多ALPHA围着,果然是蝉联了最受欢迎OMEGA运动员榜首(但原本OMEGA运动员也没几个还多半长相不算出色)的人!
高中生里的ALPHA:果然都是一些曾经的职业选手啊,仁王教练身上的味道和威胁感那么重,他们居然还面不改色寒暄……
高中生里的OMEGA:仁王教练不愧是仁王教练!被一群ALPHA围着也面不改色的!
德川目睹一切,突然觉得有趣。
他很轻微地勾起唇角,几不可见:“这样也挺好的。”
没头没尾。
可平等院却莫名听懂了。
他瞥了一眼仁王,又转过头看德川。
视线停留在嘴角几秒后,才移开。
退场之后去了赞助商席位的迹部和日本队伍合流。
鬼计划着要带队员们准备准备第二天的表演赛。
他看了一眼仁王,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仁王也不推辞。
他回了房间以后又去洗了个澡,信息素的效果还在,他还很清醒。
但临时标记他的ALPHA就在身边,OMEGA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想起卡缪的话。
“迹部,你想过孩子的事吗?”
坐在桌前对着电脑的人敲打键盘的手顿了顿。
他推了推桌子,转椅转了个方向:“啊恩,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喂。”仁王无语了一会儿,却也被这句话撩出了意思。
特殊时期真是太过分了,这么潦草直白的话都能勾起他的欲望。
他见迹部并不是急于工作的模样,索性走过去。
正面环抱上肩膀时迹部伸手揽了一下,他就顺势跨坐在了迹部的腿上。
“你想过吗?我们这样——”迹部伸出手指顺着仁王脊柱的线条从上往下划过,停留在尾椎的位置,“会有孩子。”
仁王拇指在迹部发尾扫过,犹豫了一会儿后坦率道:“没有。”
“哦?”
“难道不是惊吓吗?这种事……”
迹部轻笑了两声:“害怕?”
“……”
手指从浴袍的末端滑进去,仁王攥紧了迹部的衣领。
作恶的人声音却还不紧不慢的:“本大爷还蛮期待的。”
“期待什么?”仁王咬了咬舌尖,“哪一天我欣喜若狂地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和你说亲爱的我们有孩子了?”
“本大爷会直接报警说我家OMEGA被人冒充了的。”迹部哼笑道,“还有,这两个词能一起用?”
“大概?”他眯起眼,小声喘着,一会儿后又索性弓着背将额头抵在迹部肩上。
他忍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终于抬手用力扯了迹部的发尾:“你倒是先做到能让我怀孕的程度啊,迹部君。”
迹部眯起眼:“啊恩?”
“迹部大少?用点力。”
迹部哼了一声。
他托着仁王的后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后把人丢上床。
“偶尔说点好听的话吧,雅治。”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没办法想象狐狸怀孕的人是我啊……作者本人快要崩溃了,为啥要写ABO……
以及喊迹部君是一种情趣,迹部大少也是,卡缪没有脑补错。
至于什么时候喊“keigo”,这个属于一定会被屏的部分,可能结婚的时候正式开车会写到吧ORZ
☆、十一
他大概是很在意迹部的。
在意的程度有多少很难说清楚,但至少已经越过了他的警戒线。
而这样的在意甚至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以至于面对迹部时他总是会变得比平时更尖锐些,仿佛不这样就会输的彻底。
而他最讨厌输了。
发情期结束的那天早晨仁王在晨光中醒来。
太过汹涌的情潮让他在前一天晚上忘了拉窗帘,而澳大利亚的阳光就这样在清晨越过窗帘的一角,穿透玻璃,照在被子上。
他身上满是玫瑰花的味道,几乎掩盖住了原本的海盐的气味。
突兀的,他有了一种归属感。
他知道他是喜欢迹部的。
很久以前就喜欢。
那种喜欢一开始很淡,甚至和普通的欣赏没有任何区别,也无关情爱。说的直白一些,更多的是“希望他能把我看在眼里”。
很简单。
大部分情况下,仁王并没有那么在意输赢。
或者说,他自己对输赢的定义,与纯粹的胜负不太相同。
所以他在比赛时总能保持冷静,纵观全局,玩够了才是第一目的。如果一不小心玩脱了,那也是不甘心的成分更多。
和迹部的那场双打,他能那么执着,他自己也很意外。
反常吗?
干脆推给手冢好了。
反正“幻影”这种招数,就是欺诈师的假面啊。
他那么想也那么做了,顺理成章又心安理得地拼了命。
那以后他和迹部之间就有些微妙。大少爷微妙的自尊心,和他微妙的反常之举。
新鲜感让仁王乐此不疲。
如果不是分化,那他可能真的会心血来潮去追求那个一看就知道会发育成ALPHA的大少爷,毕竟机会难得,人生理应及时行乐。
可如果不是分化,他和这个大少爷,大概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居然真的开始讨论孩子了。
就算是在发情期,也未免太过了。
仁王捂着脸呼出一口气,有些挫败。
他坐在床上翻了一□□育新闻,果然前一天的开幕赛日本队输给了德国队。
网球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虽不至于百年才出一个,却也确实不是每一届都有的。青黄不接的阶段,几个教练的目标也只是保级罢了。
那这一次日本队能撑到第几轮?
八强?
四强?
他从床上起来去洗漱,脑子里念头转了几轮最终停留在“早上吃点什么”上。想的太深就容易饿,但想的太浅又让他有危机感。不管是比赛还是情爱都太消耗脑力了,是思考许久都无法得出准确答案的东西。
仁王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抹去了脸上的水。
他眨了眨眼对上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迹部结束了一个电话跨国会议后回到房间就对上一张空了的床。
被子被很简单地折了两下,露在阳光下的床单被抹平了。
房间里还有海盐和玫瑰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很奇异的好闻。
洗手间的门打开时海盐的味道更重了些,比起平日里要多了一点甜味。
玫瑰的味道。
“回来了?”裹挟着玫瑰香气的人擦着头发走出来,“你睡了吗?还是工作到现在?”
“我还没有这么忙。什么都让我解决,那付出去的高薪就毫无意义了。”
“噗哩,可总裁先生还是日理万机呐。”
迹部微微皱眉,又很快展开,露出一个笑来:“啊恩,想让本大爷陪你就直说。”
“……不,这是八点档的台词。”仁王眯了眯眼应道,反常地没有反驳迹部的话。
他身上披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休闲的款式,没扣的衣襟里露出腹肌的轮廓,丢开毛巾时肌肉线条自然地缩紧又松开。
这让迹部想到才刚过去的两天。
甩了甩头,随手理顺,仁王合拢了衣襟从下往上开始扣扣子。
大概是注意到了迹部的视线,他抬起头挑了挑眉:“没看腻吗?”
“本大爷如果现在就看腻,以后怎么办?”
这显然是个玩笑,却也带着认真的成分。
仁王受不了这种撩法。
他换了个话题:“你吃早饭了吗?”
“嗯?”
“我饿了。”
十分钟后他们各自换了衣服出了门,轻车熟路。
澳大利亚实在是个熟悉的地方了。不说仁王以前还是职业选手时每年的澳网(就算不参赛也会观赛),就是迹部财团也在澳大利亚有不少产业。
要说特殊的意义,也是有的。
第一次接触国际赛事的地方,第一次高中和国中联合参与U17世界杯的年份,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选择的经历。
是个适合约会的地方。
阳光很好,让整个街道都染上金色。
仁王不喜欢阳光,却也不喜欢打伞。
他走在屋檐里侧,踩着影子。
迹部走在外侧,金发在阳光里温暖的仿佛要融化。
仁王侧头瞥过迹部映着阳光的眼眸。原本像深海的碧色渡上一层像宝石的光辉,剔透又吸引人。
比起其他,我果然最喜欢迹部的脸。
他这么想着,收回视线时眉梢也染上一层笑意。
说是“早餐”,找到符合两个人喜好的餐厅时也到午时了。
午市将将开始,餐厅里还没什么人,靠窗的位置避过了太阳直射的方向,鲜花和透明的花瓶装点了桌面。
仁王端着一杯红茶,不太感兴趣地抿着。
相似的场景让他想起两个月前的会面。
东京高层的旋转餐厅,能看得到东京塔的地方。
“时间过得真快。”他说。
“啊恩?”
“我原来是真的喜欢你。”
这听起来像是自我独白的话让迹部愣了一下。
该回复什么呢?
“本大爷的魅力自然是最华丽的”?
有些不合时宜。
可这样的告白在这样的场合,原本就是不合时宜的。
是他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时间场合听到的话。
“你这算是在告白吗?”
“我这是在说情话。”仁王说。
迹部便笑了。
很温柔的那种,连眼眸里的蓝都柔和起来。
“你的告白,我收到了。”
“至于回复——”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久违的露出和少年时相似的外露的得意来,“本大爷可不是随随便便向别人求婚的人。”
“……之前说可以拒绝的人是谁啊?”
“你确实可以拒绝。我已经做了决定,需要做选择的只有你。”
这不是让仁王意外的话语。
但在真实听到时,他还是没办法如预想一样无动于衷。
反倒是他自己,在这种时刻这样直白的表白,反而显得反常。
可他们就要结婚了。如果结婚前还没有挑明,那总归是遗憾的。
这就仿佛成了个圈。分明是因为喜欢,才在三十岁这个关键点的年纪,假借“法令”做了结婚的提议。可最终将这样的喜欢说出口,又借了“婚姻”的特殊含义。
“那去约会吧。”仁王说,“没有恋爱就直接结婚也挺可惜的。”
“现在不就在约会吗?”迹部反问道。
“是。”仁王舔了舔唇笑起来,“但是约会,总该有些特殊节目吧?”
“……比如?”
“蹦极?”仁王眼睛亮了起来。
迹部:“……”
澳大利亚没有双人蹦极,而跳伞所在的城市也距离比赛所在地有一段距离。第二天的预赛仁王不打算缺席,因此只能遗憾地打消了来一次极限运动的念头。
更何况刚结束发情期,体力也不允许。
但好在临近的海滩还有冲浪之类的项目,真要试一试极限运动也不是不行。
“你的体力真好。”在饭后被拉到海滩上的迹部半真半假称赞道。
仁王假装没听出里面的意有所指:“是比总坐办公室的大总裁要强一些。”
迹部轻哼了一声,想要回应却觉得怎么说都很容易拐到另外一个过于旖旎的地方去。
他当然计划过告白的事,场景大概是玫瑰园,至少也要有一束红玫瑰。还有情诗,十四行诗也很合适。如果过于含蓄,那么就直说。总归更亲密的事已经做过,甚至更亲密的关系都已经结契。
结果被仁王抢了先。
可这个人就是这样,给予了他太多意外。于是不知不觉就把人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他与他所见过的人,都太不同了。
就比如现在。
“你大概知道,我很喜欢海。”用很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的人语气里带着笑音,原本就低沉的嗓音仿佛含着砂砾,“而我一直觉得,你的眼里,就含着海。”
“……适可而止,仁王。”
“我不。”仁王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可是难得这么坦率。”
迹部咬了咬牙:“你是故意的。”
“这还用说吗?”
他弯了弯眉眼,露出一个标准“欺诈师”的笑来,在阳光和海滩的背景里无端多了些少年的无邪。迹部原本就不太稳的信息素几乎要炸开了。而面前被他自己信息素包裹着的人却仿佛一无所觉。
又怎么可能一无所觉?
“你看,它现在翻涌着浪。”仁王伸出手,指尖在迹部眼角划过。
他情绪无端高涨着,有成吨的甜言蜜语可以说。
但在迹部控制不住想要亲吻他后颈时,仁王避开了。
“景吾,这可是在海滩。”
“你又介意了?”迹部眯起眼。
仁王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在海滩有更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做。”
比如冲浪。
他们天刚黑就回了酒店,带着附近糕点房刚出炉的松塔和起司蛋糕。迹部提前预定了酒店的晚餐,仁王想了想菜单觉得不能浪费。
穿过大堂去电梯间时遇到了走出来的平等院,德川和鬼。
德川和鬼正在交谈着,平等院与他们隔了一步,一个人皱着眉。
他先看到了仁王和迹部,视线定格了一秒,表情骤然扭曲了一瞬。
“前辈。”仁王开口打了招呼。
平等院嗯了一声:“大白天地出去约会?”
“啊恩,有约会对象不容易,对吧?”迹部也不在乎当事人在场,直截了当回应道。
德川一脸事不关己,只对着迹部和仁王点了点头。
平等院哽了一下,对着迹部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笑来:“是不容易。迹部,你和仁王待在房间里两天了,怎么还是一副不满足的样子?”
“……哼,没有伴侣的人是不会懂的。”迹部抱着胳膊回应道。
仁王:你们不要殃及池鱼。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试着开一下他们第一次(就是第一章订婚前的那次)的车吧,感觉最近脑内一直在开车。
都是狐狸太美味了。
这篇文卡的不行,不过下章就可以婚礼了hhhhhh然后再婚后,就结束啦!
撒花!
写完这篇写迹仁的哨兵向导,这个大纲已经出来了,会比ABO好写很多的!
啊,还有情人节特刊!
不过情人节特刊都是短篇~
☆、十二
十二、
迹部说,离婚礼没有多久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谈恋爱。
他总有些浪漫的想法,又往往霸道而温柔。
比如分明好整以暇地布网又等待了那么久,却在快到终点的地方焦急起来。
仁王实际上并没有明白迹部所说的两件事中间有什么牢固的逻辑关系。
但他知道,迹部那里大概有一个“To Do List”。要一起去的地点,想要分享的东西,还有想要做的事。
大概类似于,他想要和他一起去海边,或者去蹦极跳伞吧。
只是迹部的场景要更华丽一些。
“慢慢来。”仁王好歹还记得他是国家队教练而现在正在世界杯比赛,“总不能在婚前就把所有事做完,那很容易婚后情变的。”
“啊恩?你变还是我变?”迹部眯起了眼睛。
“噗哩。”仁王打了个响指后看了一眼迹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年日本队堪堪保住了八强。
没有降级已经是一种成功,除了平等院以外其他教练都还算平和。
至于平等院……
“花了大代价还只拿到这种成绩,气不过吧。”仁王说。
“大代价?”宍户怀疑地挑了挑眉。
仁王呵了一声,说“平等院前辈可是和德川前辈相安无事了这么久呢。”
“……他们之间的矛盾深到这种程度吗?那德川前辈为什么还答应来做特别教练?”
“不是矛盾。”仁王眯了眯眼,“是感情啊。”
宍户:“……”
ALPHA和ALPHA?
宍户怀疑自己的耳朵。
仁王看着宍户的表情,忍不住想ALPHA和ALPHA怎么了,ABO三种性别,光是排列组合就有六种组合方式呢。
婚礼的准备早就开始了。
企划案在不断完善着,每一个版本迹部都有拿给仁王看过。
仁王自己是对婚礼没什么要求的,但另一个人是迹部,他便觉得场面就该华丽而盛大。
要不要找人来做一次欢呼?
……欢呼什么?
胜者是迹部。
本大爷还不至于把婚礼布置成球场。
不不不,就算不是球场,在玫瑰花从里也可以的。
仁王歪着头想了想,又拿过手机搜索了什么,翻了好几页,才把屏幕倒转过来。迹部一垂眼就看见屏幕上大概是中世纪洛丽塔风格的礼服裙。
迹部:“……”
“啊,不好意思点错了。”仁王毫无歉意地翻了一页,“这个。”
是配套的男装,贵族的装束,套在假人身上还连着假发和礼帽。繁复的花纹勾勒在有些古怪的套装上,居然还有配套的白手套和手账。
迹部表情变得微妙:“你喜欢这个?”
“不是挺适合你的吗?”
迹部沉吟了一会儿,勾了勾唇:“那你得穿前面那套配套的才行。”
仁王眨了眨眼。
这对他来说没有压力。
但迹部这么一说……
“我也想看你穿那个啊。”他说。
他和迹部隔着一本修改过好多次的企划案对视了两秒后,都放弃了这个计划。
丢脸也不能丢在婚礼上。
以迹部的排场,准备婚礼的每一步大概都能上新闻。
仁王考虑了一下,觉得不能两个人都高调。
于是他推了不少采访和杂志拍摄。
但偶尔也有低调不起来的时候。
世界杯结束没多久,澳网也结束了。
时隔三年重新打入澳网决赛的幸村,在赛后的采访上被问到了仁王。
他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了那个记者一眼。
“感想?没什么感想。迹部是个不错的对象。”他说,“伤心?不不不,为什么要伤心?你们认为我和仁王交往过?我有交往对象,很多年了。”
他在记者和观众倒抽一口凉气的表情中笑的愈发温柔:“快要十年了。”
“所以你们打算结婚吗?”
“结婚?”幸村摇了摇头,“我还没打算这么早退役。况且,我们也不能结婚。他可不是OMEGA啊。”
“……BETA吗?”记者又抽了一口气。
BETA和ALPHA也不是不能结婚啊。
幸村微笑着想着,却没有说。
他弯着眉眼:“保密吧。说不定会有公开的一天。”
采访视频公开的当下仁王就连带着上了热搜。
他打电话给幸村,说行了吧你还不如直接在摄像机前说你恋爱对象叫真田弦一郎。
会有那一天的。幸村说。
噗哩?
会有那一天的。
幸村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笑着说,雅治,在那之前,我得先看着你出嫁啊。
……闭嘴吧。
仁王难得挂了幸村的电话。
隔了两秒幸村重新打电话过来,说我不打算参加法网和温布尔登,有足够的时间,要不要替你办一个单身派对?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谁让你几个月前还一副敷衍了事的语气,现在就仿佛陷入了热恋。
仁王又挂了电话。
热恋?或许是吧。
但仁王坚持这是被信息素影响了。
他从前没有办法想象他自己完全陷入一段感情,陷入一个人的模样。现在也并没有沉沦。只是他确实会因为迹部的每一个举动而牵扯出无数的心绪。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原本就是走一步想十步的人,现下往前踏一步脑袋里的棋局面积仿佛扩大了十倍。
这又算好算坏呢?
从澳大利亚回国后仁王搬到了迹部在东京的住所。不是被戏称为白金汉宫的本家别墅,而是在市区里的两层独栋。比起白金汉宫固然是小了许多,却已经是毫无疑问的豪宅了。
他下车时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组建一个家庭,去负担更多的责任,以及成为另一个人的OMEGA。
迹部从另一边开了驾驶座的门,拉开后备箱。
他走过去把行李搬出来。
在澳大利亚的酒店里,他断断续续和迹部谈了许多。
婚后的住所,婚前协议和婚后工作事宜,诸如此类。
既然是认真做的结婚的决定,那么需要考虑的都要做好商谈。
就算法律和社会认为一个OMEGA与ALPHA成婚后,他就成了附属品,仁王也从不认为自己的身份会有什么改变。他总还是仁王雅治,一个独立的个体。
但在迹部面前有些逞强也并没有必要。
这个度量太难了。
“别怕。”迹部说。
仁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关上了后备箱的门。
“我有什么好怕的。”
总归是自己做的选择。
而他也并不是需要从别人身上汲取安全感的人。
但在这种情况下,ALPHA会更喜欢OMEGA示弱吗?
仁王抿了抿唇。
他握住了自己行李箱的拉杆,有些迟疑又莫名有些兴奋。
婚礼前到底仁王还是去了单身派对。
而所谓的单身派对很快演变成同学聚会。
“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啊,立海大网球部正选里唯一一个OMEGA,居然便宜了冰帝。”丸井说。
如果他手上拿着的不是芝士蛋糕,那么这句话大概会更有说服力。
仁王端着杯鸡尾酒翻了个白眼。
切原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说起来仁王前辈完全看不出来是个OMEGA啊。”
“你是真的没发现吧。”丸井斜了他一眼。
切原直接地点头应了:“是啊。”
他点完头似乎又有点遗憾:“早知道仁王前辈是OMEGA的话……”
“你就追他?”丸井接话道。
切原连忙摇头:“不不不,仁王前辈这种高难度……啊仁王前辈我不是在说你粗鲁爱骗人,总之这种高难度还是不要轻易挑战,啊!”
仁王收回手,觉得切原就是太欠揍了:“说的像是你想追就能追一样。”
第二天就是婚礼,理所当然在一片玫瑰花海里举行。
不断空运过来的各色玫瑰已经被媒体报道了很多次,都是为了为摆出图案而做试验用的。真正婚礼现场的玫瑰是提前两天定的新花。处在现场便是说不出来的震撼。
仁王一向知道迹部喜欢玫瑰,却承认这样大片玫瑰确实足够壮观足够华丽,也足够适合迹部。
他出乎意料并不紧张,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归属感。
他站在阳光下,花丛里,而迹部越过被花瓣铺遍的红毯,走过台阶,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在钟塔前交换了戒指。
“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里吧。”迹部说。
仁王愣了一下,想这算是婚礼誓词还是条件反射的口头禅?还是有什么引申义?
他瞥见迹部一闪而逝的懊恼的表情。
有点可爱。
仁王便笑了。
“好啊。”他说,“至于所谓的‘美技’到底华不华丽,就由我来判断。”
“啊恩,本大爷怎么可能不华丽。”
可大少爷你不华丽的时刻还挺多的。
仁王这么想着,难得没有在当下拆台。
毕竟这太奇妙了,从这一刻起,他,和迹部,有了全新的起点,和全新的关系。
“多多指教,迹部君。”他还握着迹部的手,就顺着戒指让指根靠着指根,十指相握。
这是一个有些古怪的握手姿势,可迹部回握了。
两个人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多多指教,仁王。”
他们对视时似乎都闻到了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
玫瑰,和海盐。
于是仁王呼出一口气,小声说:“我果然最喜欢你信息素的味道。”
“你最喜欢我,当然最喜欢我信息素的味道。”迹部有了不一样的答复。
仁王笑了笑,没有反驳。
他想真奇妙啊,分明玫瑰与海盐一个甜味一个咸味,混在一起还挺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正文完结了所以改了一下上下顺序,把番外放到后面去了。
番外凑齐春夏秋冬,共四个,婚后日常在番外里。
ABO写的太辛苦了,并且因为没有主线剧情其实是相当拖拉的。
总之感谢追到现在的小天使们吧。
☆、春潮
“你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
“怎样都行,除了标记。”
*(车的前半部分)
这大概是迹部见过最不知死活的OMEGA了。
他被这个眼神勾出很早以前的记忆来。
一个夜晚,逼仄的更衣室,像狼一样的眼神。
他们之前有足够的机会走到这一步,却都在两个人的控制下戛然而止。可时隔数年后的见面,居然就跳过了应该有的试探和寒暄,直接到了最失控的地步。
可迹部承认他是高兴的。
高兴在那样的情形下,仁王分明有更多的办法脱身,却选择向他求助。
这太不容易了。
欺诈师可不是随随便便会对人示弱的。
“你可别后悔。”迹部说。
*(车的后半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右边→春潮正片
或者走石墨→春潮正片
APP的如果点不了链接就直接搜AO3,kimisity的专栏。
如果进不了AO3就算了,毕竟上车从来靠随缘hhhhh
或者去lof有直联,不需要搜索。
以及番外大概凑齐春夏秋冬四个。当然正片还没结束,还有两三章的样子。
☆、夏夜
仁王没想到他还会有蜜月。
他的意思是,像迹部这样日理万机……好吧这样的形容词可能不太恰当。但他看过所有计划书也知道大部分场地和机动安排(之所以不是全部是因为真的太多了)的情况下,他真的认为蜜月这种事不会在婚礼结束后马上进行。
为了准备婚礼,迹部已经推了很多工作了不是吗?
况且理论上来说婚礼结束后该做的还有很多。
哦,不是指繁衍,毕竟他还没到发情期。
他被迹部拉着上了飞机时仪式才刚刚结束,亲友和宾客都还在前厅,他们甚至还没有和这些人进行过最简单也最基本的寒暄。
“迹部?”仁王难得有些懵。
而把他拉上飞机的人啪地打了一个响指,露出一个张扬到极致的表情来:“啊嗯,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之下吧。”
如果这真的能说是美技的话。
飞机升空了。
初起飞的失重感让仁王终于回过神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总觉得这种感觉以前曾经感受过。
什么时候呢?
唔,好像是国中的时候某人举办了一个什么活动……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悠哉坐下来给自己倒酒,还开了唱片机的迹部,无话可说。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一座海岛上。
仁王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他确实有些紧张,大概这种紧张很早就被迹部看出来了。但现在面前是打乱的计划和未知的轨迹。这是原本他极力避免的情境,真实面对却比想象的要好很多。
可能会有的走向都是好的方面,他便也能心平气和接受“惊喜”了。
不过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海岛……
“放心,这是私人的。”迹部说。
仁王沉默了几秒:“我以为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些比较著名的地方。”
“比如?”
“巴黎,意大利?”
“工作能去的地方,蜜月就没必要去了。”迹部说。
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可仁王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
大概是……
“阶层矛盾。”他说。
迹部听完笑了:“你得习惯,亲爱的。现在你也是阶级中的一员了。”
所谓的私人海岛不算大,除了海滩和丛林以外,该有的设施都有,包括游轮和摩托艇。岛上的人不多,一大半是迹部财团雇来维护海岛的工作人员,他们为迹部家族的人服务。通俗一点说,就是为迹部和仁王两个人服务。
这对仁王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
他喜欢海,但没体会过整片海都属于他一个人的感受。
“不,严格来说我只拥有海岛,而不拥有海。”迹部说,“但海岛附近海域你确实可以随便玩。”
“随意?”
“对。”
迹部没有明说,但仁王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们会在这里度过结婚后的第一个发情期。
而这里,没有其他人,在需要的时候整片沙滩都会只有他和迹部。他们甚至可以在海里来完成标记。
仁王肯定自己没想太多。
毕竟某个ALPHA的信息素里透露出了太多信息。
计划赶不上变化。
几天后的夜晚,仁王在海岛上宫殿式别墅的台球室里打台球。
他们不可能完全丢下工作,而在开放式海岛也意味着玩的同时也能处理别的事务。
这些天他和迹部并不是总在一起的。迹部每天有固定时间要处理公司的事情,而他自己也会打打电话开开视频会议顺便完成日常的训练。
这天仁王训练结束后洗了澡,心血来潮去了台球室。
他不太会打台球,但几次以后就发觉这并不算太难。
球类运动总有相似之处,而台球考虑的力度和计算点这类精细的操作反而算是他的特长。
迹部找下来时仁王正伏在台球桌上。
握着球杆的人一只手摆在桌面上,手指和手背划出的弧度在灯光下好看的似乎在发光。
从浴衣里伸出的手腕看起来很细。
迹部脚步顿了顿,索性换了个方向。
他走到侧面,这个角度能看清被遮住的半边脸和浴衣下的锁骨了。
胸肌的弧度从浴衣的衣襟里露出来。
抿着唇的人眼神是很认真的,大概是在计算球的弧度。
啪。
球杆击中了球。
几次撞击后,原本在角落的球落到了底袋。
完成一次成功击球的人呼出一口气。
他直起腰来。
不用转身他也知道迹部来了。除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以外就是信息素。
这些天他对迹部信息素越来越敏感了,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
“看起来你不需要我教你。”迹部说。
“我也没说我不会。”
仁王想有些太近了,但分明迹部还没走近,他们还有几步的距离。
可是这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太浓了吧?
下一秒他突然觉得腿软。
迹部跨了一步把他圈在自己和台球桌中间。
“你……”
发情期来势汹汹。
到底是这段时间太过亲密的相处紊乱了信息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以至于发情期提前,两个人都没心情追究了。
仁王抬手勾着迹部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宽大的浴衣袖子顺着手臂滑下来,露出他肌理分明的小臂。
他觉得身体里有把火在烧,让他想要找点降温的办法。
于是他愈发贴近了迹部。
(一辆三轮车)
重新恢复理智时身体深处还是疼的,后颈也是。
他全身都是汗,一只手抹过他的眼角。
仁王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有些鼻酸。
“很痛?”迹部的声音有些沙哑。
仁王嗯了一声。
他换了一只手枕着,侧过头看着桌子上因为他们的动作而换了位置的球:“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标记还没结束。”迹部安慰似的吻了一下还在渗血的腺体,“发情期也没有。”
他们很快回到了二层的卧室。
这一次成结的时候仁王终于有力气了。
他抓过迹部的手选了小臂的位置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疼痛只能让ALPHA更加兴奋。
而仁王不想示弱。
迹部的想法还是实现了,三天的发情期里他们真的去了海滩。
虽然没有人,但沙子的触感也并不是那么舒服。
而海水的味道也不只是咸。
标记让他们之间仿佛多了些什么,大概是精神力直接连接的桥梁,也或许是相互融合的信息素。
仁王对精神力更敏锐些。
他发现标记能让他更敏锐地察觉到迹部的一些情绪。
比如某人面无表情时可能并不开心,又比如他笑的完美时往往心里毫无波澜。
但最直观的是,他能感受到迹部什么时候真的在生气,而什么时候没有。
OMEGA的天性是畏惧ALPHA的怒火。
但仁王显然不是这样。
他甚至有闲心研究迹部不同的怒气程度对他自己的影响。
“它在让我臣服。”他说。
“啊嗯?”迹部有些不解。
“如果我觉得你在生气,就会有做点什么让你生气的想法。也许我会觉得你生气都是我的错。钻牛角尖的话,我可能会跪下来拿着鞭子祈求你的原谅。”
“……我觉得你在开玩笑。”
“我只是在描述通常情况。”仁王耸了耸肩,“你要知道,OMEGA对标记他的ALPHA言听计从是有理由的。”
“言听计从?……我还是觉得你在开玩笑。”迹部微皱起眉。
仁王便笑起来:“我当然不会。”
“……我相信你这句话是实话。”
那只是因为从精神力上,你没有压过我。
仁王想。
不过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他希望满足他的ALPHA。
在任何事上。
不过这种希望的程度也是能够控制的。
这大概就是弱小的OMEGA只能在ALPHA脚下瑟瑟发抖,而强大的OMEGA却能让ALPHA跪在自己脚下的理由?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仁王伸出手,“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了。”
“所以?”
“所以,我会努力变得善解人意的。”他说完自顾自笑了。
迹部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吧。本大爷也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善解人意。”
“噗哩~”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车的部分走AO3→夏夜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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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实
深秋凉爽又晴朗的天气里,突兀地来了一场雨。
忍足从电影院最小放映厅里走出来时还沉浸在剧情的悲伤里,寥寥无几的观影者中有些还在小声抽泣,也有被女友拉来的年轻男孩小声安慰说这根本不可能是现实里会发生的事你别哭啦。
他拐过弯下了楼,一阵冷风就扑面而来。
他打了个寒战。
雨下的很大。
进电影院时还干燥的地面已经有了积水,门前几辆车开过,压出鲜明的水痕。忍足对着视野里绵绵不绝的白线沉默了一会儿。
几个自以为勇敢的倒霉蛋在雨中抖成鹌鹑。
忍足很轻微地苦了脸色。
他今早才刚结束连续一个月的加班,通宵值夜的疲惫也抵不过对新上映的文艺电影的期待,还是跑来了这家小放映厅连续看了两场电影,以至于现在他身上除了手机和钱包以外什么都没带,连午饭都没吃。
还打算看完电影去附近的商场吃饭的。
可附近的商场也要步行五分钟。
老电影院就是这点不好,既不靠近公交车站也不靠近地铁。
打车……
忍足尝试着拦了的士,呼啸而过的出租车在他视野里开走了。
这种天气果然很难打车啊。
他叹了口气。
自己的公寓离这里真是太远了,偏偏为了防止疲劳驾驶把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里。这附近熟悉的朋友也有,可都在上班也没办法解燃眉之急。
啊,好饿,好想吃章鱼小丸子啊。
忍足皱着眉查了查天气预报后,想起了一个大概能提供帮助的人。
他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通讯录。
半个小时后他下了车,从地下车库的电梯往上敲开了迹部家的门。
让助理去接人的迹部开门时表情还带着不耐烦。他身上穿着居家服,对着难免淋了一点雨还从头到尾露出疲倦味道的人露出嫌弃的神情:“真是太不华丽了。”
忍足嗯嗯嗯地点头说是啊我实在实在是太不华丽了麻烦你了嘿。
迹部哼了一声,懒得计较。
他随手指了指浴室的位置,忍足知趣地先去洗澡。
热水浇下来时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原本只打算借用这个公寓歇一歇的他可没想到迹部居然在啊。原本的工作狂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居家?
果然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
也对,这家伙结婚典礼还没结束就拉着另一个人跑了,连带的他们冰帝的其他“亲友团”在立海大幸村君的微笑下都莫名心虚。
话说回来,迹部在这里的话,仁王也在?
他还没近距离见过这两个人相处的样子呢。
这世界变化真是太快,前两个月迹部的生日会上还有大把的人用拐弯抹角地方式关心这个大龄ALPHA的感情生活,后两个月这家伙居然就开了订婚的新闻发布会,对象居然还是……
忍足想起自己接触过的温柔又柔软的OMEGA,又把这个形象和仁王做了对比。
然后他打了个寒颤。
从浴室里出来时门口放了干净的居家服,还带着刚拆包装的味道和抑制剂的气味。忍足看了一眼自己打湿了的衬衫,熬夜值班过后上面有很浅的消毒水位。
没怎么思考他就决定接受迹部的好意。
然后对着抑制剂的味道皱眉。
客厅里迹部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敲击键盘,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啊恩,收拾好了?”
“麻烦你收留我到雨停了。”
“无所谓,这里不缺客房。”迹部说。
忍足捡了单人沙发坐了,玩了一会儿手机。
那头迹部似乎刚好结束一个阶段的工作,起身去倒茶。
忍足便飞快地放下了手机。
十几年的交情让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对了,迹部,仁王不在家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忍足微笑着,展现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和关心来:“你们蜜月回来后还没听到仁王的消息。“
他话说到一半正准备再编一些理由的时候,跃层公寓的上层传来开门的声音。
忍足收了声抬起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踩着楼梯下楼的人表情淡淡,一副久睡初醒的模样。他踩着毛绒拖鞋,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长款卫衣,露在外面的腿很细,肌肉和骨骼的比例在忍足看来是很有美感的,只是太过苍白了些,甚至能看清楚上边青色的血管。
忍足屏住了呼吸,然后就感觉到身后某个人信息素带着一点威胁的意味压过来。
喂喂喂我什么都没做啊。
忍足在心里喊冤。
但他张了张口没能说话,迹部已经端着杯茶迎上去了。
“睡醒了?“迹部温声说。
仁王嗯了一声,自然地接过迹部手里的茶杯。他左右看了看,脸上倏地浮出一点笑意:“有客人来了?”
迹部点了点头,他往侧边迈了一步,挡住忍足的视线:“去换一件衣服。”
仁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他端着茶杯转身又上了楼。
忍足: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他感受着自己穿着的居家服上抑制剂的味道,和面前迹部传过来的信息素,抬手推了推眼镜:“我说迹部,这可不是我的错啊,我也什么都没……”
“哼。”迹部打断了他。
金发的男人往沙发上走,坐下来时信息素已经重新收回来了:“本大爷说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
“你不是问他在不在家吗?”迹部抬了抬下巴,“有事找他就说。”
不,没事,我只是有点八卦。
还有点想知道你们午睡前是不是在进行亲密交流。
不然工作狂如你怎么大下午地穿着居家服在家?
话说回来我不会真的打扰了你们的亲密交流吧?
忍足摸了摸下巴看着迹部莫名流露出可惜的表情。
迹部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收回你莫名其妙的想法,啊恩,太不华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忍足笑道。
迹部冷笑。
看表情就知道了。都是ALPHA,还能瞒过谁?
再下楼时仁王换了一身休闲服,宽松的风格,莫名显得人清瘦。
他脸色有些苍白,看过去像是不太舒服。
把空了的茶杯放回厨房,他走回客厅,坐在了迹部的旁边。
但没过两秒他就蜷起身体,往沙发上一躺。
迹部刚好关了电脑,往后靠了靠,他托着仁王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顺势理顺了人的头发。
半长的头发散在肩上,被全部捋到脑后。
仁王半阖上双眼深呼吸了两次,对着目瞪口呆的忍足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忍足干笑道。
他愈发觉得自己像是打扰了什么。
不过仁王这个样子……
他想起自己幻想过的柔弱的OMEGA,又看了看眼前的仁王,觉得有些口渴。
他能感受到信息素,抑制剂让他对信息素更加敏感了。
刚才收回信息素的人又放出了信息素,但里面含着安抚的味道,原本就带着甜味的玫瑰花香几乎要渗出蜜来。忍足一边被ALPHA的信息素弄的不舒服一边又不得不收敛自己的信息素。
而仁王的信息素则十分不稳,似乎被玫瑰味包裹着,又时浓时淡。
他依偎在ALPHA身边,是一副他从没见过的温顺的样子。
忍足看着这样两个人,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然后他灵光一闪:“你们有孩子了?“
这应该换一种问法,比如你怀孕了吗,不过对着仁王一瞬间投过来带着冷意的眼神,他舌尖一绕自然而然换了说法。
然后他肯定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应该没错。“
“你们速度挺快的啊,不是五月份才结婚的吗? “他勾起唇角,”真实有效率啊,迹部。“
仁王枕着迹部的大腿,翻了个白眼。
他这相当于默认的意思。
忍足心下感慨:去年还同是单身狗,今年这家伙就结婚有了孩子……啊啊啊为啥有种不爽的感觉呢?
一边在心底飞速吐槽,一边他已经熟练地和迹部聊起了孕期注意事项。
考虑到他目前在读医学博士的身份,迹部居然分了一丝注意力给他听的还挺认真。
仁王:“……你不是产科的吧。”
“这对于学医的ALHPA来说,属于必备知识呢。”忍足微笑回视。
虽然学医的ALPHA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单身。
特别是博士在读的这一批。
仁王不知道忍足说的是真是假。他也有学医的小伙伴,但关系最好的那个虽然学医却是个BETA,不受特殊性别限制。
抬眼看到迹部认真倾听的模样,散发出很难得见的傻气。
仁王抿了抿唇觉得这幅样子让忍足看到真是太便宜他了。
天擦黑时雨还没停,甚至没有更小一些。
忍足自恃和两个人关系都挺好的,就决定留下来蹭个饭。
他被这两个人闪了一脸,却还是想知道更多。大概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和……朋友的八卦。
迹部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去了厨房,仁王就半坐起来斜靠着沙发靠垫。
忍足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迹部会做饭?”
“啊恩,你对本大爷的手艺有意见吗?”迹部不满道。
“我可以替你叫外卖。”仁王眨了眨眼非常善解人意地提议。
忍足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被一对情侣围攻真是太惨了。
不,不是情侣,是夫妻。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仁王有些困。
他最近变得嗜睡,但总是睡不安稳。食欲也不太好。
虽然他食欲基本没有好过,可迹部还是表示担心。
他有时候不满迹部把他当做瓷娃娃,又对标记那头ALPHA明显的关心没有一点办法。被偏爱的人自然有恃宠而骄的资本,可仁王也不想太过分。
倒也有不小的惊喜,迹部的手艺真的还不错。
旁边忍足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仁王这会儿反而不烦躁了。
他勾起唇笑了笑:“准备留下来蹭饭么?“
“我可是来避雨的。“忍足说。
仁王嗯了一声:“没吃过迹部做的饭?”
“迹部家大厨的手艺不错。”忍足坦然道,“我还以为迹部不会做饭。“
比较起来,他不能说对迹部和仁王的事情一无所知。
虽然自己的感情经历乏善可陈,但骨子里挺文艺的人对这方面出人意料的敏锐。
一开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