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蒙托不论从行动上,还是态度上,都是主和的,也一直很积极地在于内阁商议和谈事项。丹娜公主再受宠,北戎王也从未有过要立她为储的意思,否则绝不会送她入京和亲。这等情景之下,她所能调派的人手有限。更不必说,北戎此番来京的本就没多少人,”
司徒岳明白了,“所以你觉得丹娜会集中力量应对上林苑之事,不会分散人手,顾此失彼?”
林砚未答,却道:“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
“帮我同皇上说,我同意去见丹娜公主。”
司徒岳倏忽站起来,“你去见她做什么!你明知道她对你不怀好心!”
林砚唇角一勾,“就算是不怀好心,我也得确定他们怀的究竟是是什么不好心。”
究竟是什么不好心?这还不够明白吗?司徒岳不明所以。
林砚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入侵林府的不是北戎,那么会是谁?而杀死叶鹤的又是谁?敌暗我明,目前我们唯一能够寻求突破的便是丹娜。所以,即便知道她另有目的,我也一定要去。”
司徒岳皱眉,“丹娜不一定……”
“她并不一定真知道,这点我明白!皇上也明白!但万一她知道呢?此人谋算甚大,若不把他揪出来,皇上如何能安心?”
所以,皇上虽现在未曾答应,却也不过是在思量怎么做最合适。与其等着皇上开口,不如他主动点,还能博个忠君之名。
更有一点,若这次入侵林府的是他,那么上次放火烧书房的是不是?有一次两次,那么往后是不是还有三次四次?
林砚握紧了拳头,他和林如海能撑,但他不能让贾敏和黛玉林礞活在这样不定时的恐惧之中。
他要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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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
丹娜与林砚对面而坐,她的头发散落下来,唇色发白,可衣衫尚算整齐,气度仍在,眼神凌厉,半点也看不出阶下囚的窘困。
“林公子,别来无恙。”
“这话该我问候公主才对。”林砚坐下,将酒菜摆好,为她斟了一杯。
无恙,无恙。林砚自然无恙,可丹娜就不一定了。丹娜轻笑,明知他暗戳戳地刺激却也不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砚又斟了一杯,“听闻公主一定要见我,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只是好奇,林公子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前有弓/弩,今有火/枪,不知往后还有什么?”
林砚怔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害怕,为北戎害怕。有这等东西在,北戎就永远只能俯首称臣,永远没有出头的一天。这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是莫大的灾难。
林砚本来提着的一颗心突然落了下来,他想,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丹娜的想法。他坐了下来,静静看着丹娜。
丹娜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过了许久,她才感叹道:“想我北戎在草原上叱咤多年,如今竟也落得如此田地。”
林砚终于开了口,“若北戎安居草原,不来扰乱大周边防,抢掠大周粮食财物,杀害大周子民,大周素来以仁义德善为尊,自不会出兵。”
丹娜嗤笑一声,“林公子可知我草原百姓是如何为生?放牛牧羊,牲畜为主。能耕种的土地不足十分之一。夏秋还好,入冬何以为食?春季乃万物生长,更不适宜牛羊大肆啃食青草。”
“反观大周,土壤肥沃,四季耕种,江南更是富庶。我听闻林公子曾说过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知,在你们大周人糟蹋粮食的时候,我北戎有子民忍饥挨饿,为一餐温饱得拼上性命?我们身为皇室,怎能眼见百姓这般困苦而不作为?”
林砚皱眉,“各地气候不同,饮食风情自然也不同。西北少耕田,北戎冬季民生艰难,我能理解。但自身的困苦不能成为你们抢掠他人的理由。今日我急需五金,然自身所存不足三分之一,而你却有十金,难道我便能杀你全家,抢过来吗? ”
“公主想为北戎子民谋栖息生存之地。但公主可有仔细看过和谈的条款?两国互市,各通有无。北戎无粮,而我大周有粮。大周无马,而北戎有烈马。
大周更有诸多民间农事强人,有优良伺田之术,善于在贫瘠之地做出食物上。北戎可学之。北戎亦有皮毛猎术,可供大周取之。
公主不觉得这样比之你的烧杀抢夺更有利于北戎的生存发展吗?”
丹娜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林公子好口才,差点被你给绕进去了!”
林砚也笑。不愧是丹娜公主,反应还挺快。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如今烈马几乎属于战略物资,是不能随意买卖的。若大周连骑兵都能与北戎相比,那北戎该如何?
而除战马之外任何一物,大周所需若有一日没了并不会有太大影响,而北戎若是没了,便是存亡的难题。这就是经济制裁的手段。
丹娜看着林砚,“我自认为林公子已经足够大才,却没想到终究还是小看了公子。公子之才,若能为我北戎所用,该有多好。可惜了!”
“了”字尚未落音,丹娜抓起酒瓶往桌角一砸,手握碎片,另一只手往桌上一拍,跃身而上,将林砚扑倒在地,碎片对准他的喉口扎去。
林砚奋力掐住她的手腕,让她逼近不得。
守卫们围满了牢房,但丹娜与林砚扭打在一起,谁也不敢上前,怕对丹娜出手反而伤了林砚。
丹娜见此,瓷片不得进也不得退,直接将压着林砚的另一只手抽出来,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奋力刺过去。然而就在她松了一只手的这么一瞬,林砚已自怀中抽搐火/枪,对准丹娜的胸口就是一击。
弹药入心,丹娜动作一滞,手中金簪与瓷片滑落,身子一点点倒下去,口中吐着鲜血。林砚看着她,“何必呢,你既知道那是火/枪,我手里又怎会没有!”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必须试一试。你……你……必须死!”丹娜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滴入牢房的草堆之中,消失不见。
司徒岳本来在外等着,闻讯赶过来,看着丹娜的尸体和一动不动的林砚,急道:“你没事吧?”
林砚摇头,“丹娜……死了……”
司徒岳好不在意,“死了就死了。你也是逼不得已。我去同父皇说,父皇不会怪你!”
林砚一怔,知晓司徒岳理会错自己的意,可他的这份关慰却让林砚很是暖心,他笑起来,“她是个可敬的对手!”
片刻后,又叹道:“不是她!”
司徒岳迷蒙,“什么不是她?”
“入侵林府的人不是她!”林砚神色严肃,“我已确定不是她!”
丹娜要的是他的命!所以,绝不会在明知他不在府中的时候杀入林府。那么就只剩了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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