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欠银之事已久,这么些年过去,利息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数目。司徒岭是做不得主的,只能皇上来。
林砚看着司徒坤,“学生也是随口说说,还请陛下圣断。”
司徒坤皱眉想了想,“老三觉得呢?”
“儿臣觉得此法甚好,也可消退了大多欠银人家的抵抗情绪。但凡有三分之一的臣子家还银,此事就能变得顺理成章。再顽固的人家也没了借口可提。
且如此一来,也可显示父皇善待臣子之心。一举两得。至于那些利息,从大局来看,也便并不重要了。整治户部积弊为要,丰盈国库总有其他方法可寻。纵观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一朝哪一代的国库是靠臣子借贷的利润而丰盈起来的。”
司徒坤点头,“你愿意去照顾刘大人?”
司徒岭一愣,“此事是儿臣捅出来的,自然该儿臣去解决。欠银一事不能半途而废,不过是去刘大人府上住一住,没什么打紧。想来刘大人府中仆从成群,倒也不敢当真让儿臣来服侍什么。”
司徒坤眉宇舒展开来,“起来吧!回头你上个折子上来,请求免了利息。”
林砚一震,这是在给司徒岭拉声望?若是皇上直接下旨,众臣感恩的是皇上。若由司徒岭请旨,那么除了皇上,众臣最为感恩的自然是司徒岭。
司徒岭也是愣了,却见司徒坤叹道:“此事你受委屈了,朕心里清楚。你是能办实事的人,不能落下苛待臣子心狠手辣的名声。”
户部欠银之事,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若非如此,怎会一拖再拖。户部几任侍郎尚书不敢提,老二也不敢提。唯独老三不惧前途艰难,顶着重重压力将此事进行了下去。他哪会不明白?
司徒坤看着眼前的茶,笑着抿了一口,说道:“你这茶确实难得。日后若是有这等东西,直接送来给朕便是,不必经由茶水房。”
司徒岭微微张着嘴看着司徒坤,见他笑眼盈盈,心下一动,“是!”
那模样竟似是感动不已,双眸湿润,带着十分的孺慕之情。
林砚悄悄将身形往暗处缩了缩。好吧你们表演着父慈子孝,半真半假,他这个外人实在尴尬啊!
林砚本还想再缩一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听司徒坤的声音传来,“走吧!现在可能去后头试一试你这新式手/弩了!老三老九都一起去!”
司徒岭微微皱眉,“父皇,刘大人那边……”
司徒坤冷笑,“你堂堂一介皇子,难道还真让你时刻照顾着他?便是要做样子,晚些去又怎么了?难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死了不成!”
司徒岭张了张嘴,“外头几位大人还跪着……”
“那就让他们继续跪着!”
惹,看来司徒坤火气不小。老臣们这一手够臭的啊,都糟了司徒坤的埋怨了。如今不过是看着大多到底都还是元老,且好些身居要位,不可擅动。过个两三年,下头的人慢慢提拔上来,这些老臣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司徒坤甩袖先行。司徒岭与司徒岳随后。林砚抱着箱子跟上去。
宣政殿后有一大的演武场。司徒坤特意将人清了,只留了三五个心腹侍卫。林砚将手/弩取出来。
“皇上给的师傅极好,尤其他不但懂军中武器,而晓得机关之术。学生同他探讨了好些天,实验了好几回弄出了这个。我们留了前头的箭簇,削短了后头的木棍。
手/弩形式也做了改造,里头设了机关,能加大箭簇射击出去的力道和距离。再配上上面的瞄准镜,实用性更大。还能连发五铢!可用来夜袭或奇袭。”
说白了,就是枪支的改良版。没用火药,用的是冷兵器罢了。
至于火药。林砚握拳,自然是要有的。不是说吗?穿越男的四大必备发明,玻璃,火药,水泥,香皂。
他对香皂没兴趣。而且这时代已经有很好的天然花皂,相当不错。他对这东西的需求不大,更没啥好奇心,懒怠费神。
至于水泥?配方是简单,可以说比玻璃还简单。但是这东西对炉窑另有要求。制造水泥用的是回转窑,还是啥来着?他得好好回忆回忆,仔细想想。这玩意不是眼下必须,暂且也无所谓。
但火药是一定的。倘或当真开战,火药可谓神器。千百年前便早有爆竹。而大周更是在十余年前造出了霹雳弹。类似于手榴弹,按摩球大小,可威力却不咋地。至少在林砚眼里,同后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林砚寻思的档口,司徒坤已经让人设了靶子连射五发,五发全部命中红心,而且全部穿过红心,正中后头的大树树干。若非大树阻挡,恐还能更远。
“好!”司徒坤大喝,转而又道,“这演武场到底太小,改日去郊外试试。这玩意儿难吗?”
“设计的时候有些难,可如今设计已定。图纸都是现成的。每个部件的形状,大小,规格学生都有详细备注。皇上可以将部件分散,让不同的工人负责,然后再整合起来,由玻璃厂内的人组装。”
玻璃厂内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可谓各种精英,但也因此,人数不多。他们也不只这一样事。如此能减少他们的工作量,也便于保密。
司徒坤点头,面色喜滋滋地,转头看向林砚,好似这会儿才恍然发现他那双黑眼圈,噗嗤笑道:“这是怎么了?可别说是为了给朕弄这个。朕可晓得,你这几日去玻璃厂的时间不多。”
林砚苦着脸,尴尬道:“学生这几日忙着写话本子,一时写入了迷。”
“你还有闲工夫写话本子?”
“学生想开间茶楼,正拜托九爷帮忙看地方呢!可如今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学生便想着请个说书人,在话本故事上取胜。”
司徒岳吓了一跳,怎么就不声不响把这事捅到皇上跟前了呢?你要说也提前打个招呼啊!这突然说出来,爷的小心脏呦!
他张着嘴就想说话,却被旁边的司徒岭按住,但见司徒岭轻轻摇头,司徒岳无奈退回来,眼底一片焦急。
林砚却好似看不到他的示意,接着说:“这几日学生已写了两篇,皇上要不要看看?”
因对欠银的老臣们有了解决之法,又得了这样的新式手/弩,司徒坤心情正好,高兴着呢,自然对帮了他两个大忙的林砚更宽容了些。
林砚从怀里掏出装订成册本子屁颠屁颠地递过去。
文章都不长,只能是中篇。林砚计算过,每篇成四节,正好适合说书。
第一本自是《柳毅传书》。
司徒坤一目十行,看得哈哈直笑,“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写出这等故事?”
林砚讪讪跟着笑。司徒坤又翻了翻第二本,《汉宫秋》。
起初以为和《柳毅传书》一样,权当消遣来看。可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劲,故事并无什么稀奇,说的乃是汉元帝与王昭君,深化了彼此的爱情。但着重刻画的却是匈奴的咄咄逼人与汉元帝的百般无奈,更隐射了朝廷的无能,国力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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