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缘由后,其实也没那么害怕了。
至于那男人……
终于鼓起勇气腆着脸去找他时,他端坐于办公桌后,淡淡地问她,什么时候才要提起求婚。
“……您想拒绝了么?”
“是。”
那低沉的嗓音不带笑意,墨染闲依知道他是认真的。
于是在一阵不短的沉默后,她细声向他告白,离开前一并带走她的夏季死霸装。
那一天,她生平第一次有藉酒消愁的念头,幸好理智阻止她这么做。
她只是没想到,就算这是她事前叮嘱过的,真被拒绝心上仍不太好受。
就这么苦着脸到隔日晚上,那男人端坐在廊边冷冷地看着她说戏过了。
“在想什么?”
眼前一片模糊,墨染闲依感觉自己被揽到有着干净气息的怀抱里:“想着琉生说,真没办法的话,他可以委屈些当我孩子的爸。”
“有人跃跃欲试了?”蓝染帮她把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低低地笑着问道。
“是有点心动,早乙女家的基因很厉害的,孩子肯定特别好看。”墨染闲依眼笑瞇瞇,然后不意外被轻敲脑门。
“闲依小姐,我随时可以销假回去。”蓝染微笑。
她确实做了让他不悦的事,只是他从来不需要女人哄。
他不笨,不会与他们剩下的时间过不去。
墨染闲依用力眨眨眼,探出手将男人的眼镜取下搁置一旁。手背缓缓抚过他的面颊,她细声细气道:“您更加好看,蓝染大人。”
“说好就请四天假,”蓝染笑着把她的手拉下来,“妳的违心之论改变不了什么。”
“……小气。”
中午过后,墨染闲依发起高烧,全身关节红肿,尽管如此,没什么比爱着的男人就在身边来得安心。
“由希说您觉得他……像我,”喉咙火辣辣的疼,她声音有些沙哑,“哪里?”
蓝染闻言,将视线从书籍移回她此时显得苍白狰狞的面容,而后想起有个女人不久前才坚持不准他盯着她丑陋的脸看,淡淡地收回目光:“笑起来的时候。”
“您是说……我笑起来跟由希一样可爱?”
“……不是,”蓝染知道她执拗于这个词很久了,就想听到他这么夸她,“这里,你们笑起来都有的。”
他探出手轻点女人颊侧一个特定的位置:“很浅很浅的小酒窝。”
“有么?”墨染闲依自己都没注意到。
“有,”蓝染轻手轻脚地把她蜷曲的身体稍挪个舒服点的姿势,“使人目不转睛。”
她是个爱笑的女人,笑起来很美,就像迷蒙的月色,温柔不扎眼。
差些,他就要失去他的月亮。
“既然如此,”墨染闲依剧烈地咳了几声,想笑却牵扯面部肌肉疼得皱起眉眼,“您不觉得,该让这可爱的小缺陷继……继续遗传下去吗?”
蓝染本以为她这么努力是想说什么,闻言不禁失笑。
“别笑,我很认真。”喉咙都疼死了,他也该怜惜一下吧?墨染闲依如此想着。
“这句话由失约的人口中说出来,挺微妙的。”蓝染笑笑,一边书籍又往后翻了一页。
墨染闲依攥紧拳头抗议,结果又是一番龇牙咧嘴:“您可以给我弥补的机会。”
“恩……”蓝染思考一阵子,“可惜我不想。”
无论好坏,凡事都得付出代价,希望他的闲依小姐未来欺瞒他的时候能想清楚。
墨染闲依瞇起眼,虽然自知理亏,仍不妨碍她与他赌气。
细声让他把自己背过身放上躺椅,特别叮嘱别管她之后,她便缩着身体闭起眼睛决定安静一会儿。
她的小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快,蓝染没打算费心哄她。
静默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当他终于发现不对劲,躺椅上的女人为了不哭出声,已经咬破嘴唇。
“别哭。”蓝染叹气,一边把她重新抱回身前。
墨染闲依靠在他的胸膛无声掉着眼泪。
几个星期被那些人囚禁她都没哭;见着母亲在病床奄奄一息她也没哭;谈条件与他们对峙,几次差些想同归于尽她都忍住了──为了死守她的骄傲,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就晚了那么一天回来,尽管并非她所愿,她还是得为失约负责。
她的生活是回到了常轨:浮竹队长对她的选择表示理解、四番队气氛融洽、家族产业依旧平稳……
但是她其实很委屈啊──
思及因为一瞬的大意便被利刃架住脖颈,她也是会后怕的啊!
既然这男人自她归来后一直都没有要哄她的意思,让她哭一下怎么了?
墨染闲依抽抽噎噎道:“……我不、不是故意失约的。”
“我知道。”
“您明明知道我很期待,”墨染闲依吸吸鼻子,语气略带控诉,“才会、才会……”
“才会努力补救,偷偷在我们的桔梗上动手脚。”女人的发色他至今才真正看清楚,黑中偏红,偶尔闪着细碎的光。
墨染闲依不久前与及川尤妮道别后才幽幽告诉他,这种发色染不出来,很容易就能判断是否具备容器的资格。
大约是种罪恶感,她的母亲希望她染黑,两百年来她也死心眼地这么做了。
“既然您都知道……”
“闲依小姐,”蓝染浅浅地笑了,嗓音低沉温柔,“我从未说过,因为妳失约就要永远失去我们的小千寻。”
他们的小千寻。
墨染闲依被这句话吓得无法言语。
“还赌气?”
墨染闲依定定地看着他,而后眨眨酸涩的双眼,如果情况允许她肯定要给男人一个拥抱,然而她做不到。
“妳看,浅浅的酒窝,不就在这里?”
她看不见自己的面庞,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在自己颊边落下一个好轻好轻的吻。
等周期返还结束后,一切随缘。
“虽然现在说晚了……”蓝染紧紧揽住她,清楚她会疼,但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她要被这种诅咒折磨,“闲依小姐,欢迎回来。”
虽然很细微,但她确实发现这永远从容不迫的男人语气中有一丝颤抖。
或许会觉得后怕的不只她一个。
“我回来了,蓝染大人。”
朽木队长说她傻,但是她却认为自己从未如此聪明过。
就算要赔上一万年,从今往后,这也是属于自己的未来了。
不再被那些人耍得团团转、不再日夜担心害怕未知。
如果他们还敢打墨染一族的主意,四十六室那时就会知道的,关于尸魂界的民生经济命脉被掌握在少数几个家族手中──该是多么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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