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由希耸耸肩:“不听劝加件外衣,在外头玩雪回来就感冒了。父亲大人很生气,不让她跟。”
现在估计还躺在床上红着眼睛。
及川蔷薇也来了。墨染闲依往对面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谁在家照顾她?”
“外公外婆。”
墨染闲依点点头,顺从地被外甥拉到他家队长附近的空位,旁边还有撑着脸颊、皱眉听着酒鬼们唠叨的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
“唷,墨染。”老成的少年依旧简洁地向她打招呼。
“晚上好,日番谷队长。”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热茶,墨染闲依轻啜一口,满足地瞇起眼。慕咪这个见色忘主的早就跑到蓝染那儿,此时正欢脱地靠在男人腿上。
日番谷视线淡淡地扫过凑到朽木边上的男孩,他就算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还是不忘紧紧攥着自家阿姨的手:“我以为妳不过来了。”
“难得跟大家热热闹闹挺好的,轮值也要赶来。”墨染闲依轻晃手中的茶盏,“更何况女协有活动,我许久前就发誓不再错过任何一场例会。”
“这有重要到必须许下承诺?”日番谷不解。
墨染闲依感觉到边上的目光,偏过头朝外甥身旁的男人点头致意,低笑道:“仅仅错过一次会议的后果,那回六番队副队长都差些与他的四席官决裂。”
“……多久以前的事?”日番谷想象不到银银次郎与及川镜决裂的情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都近五十年了。”墨染闲依给自己拿来一些水果,自从上回嘴馋不小心误食掺了些酒精的糕点,全身长疹子又被训得头昏眼花恶心想吐后,她就再也没敢在外头碰任何成分不明的食物。
日番谷拧眉思考,终于明白:“喔,副队长是朽木吧?”
听他又问那时的四席是谁,墨染闲依扬起嘴角,指着自己:“我。”
就着日番谷惊讶的神情,墨染闲依笑瞇瞇地告诉他当时发生的事情,又加油添醋地描述朽木白哉看到女协杂志时表情多么可怕──
“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决裂。”
这是一道很冷很冷沁入骨髓的声音。
墨染闲依往旁边挪了几吋,让话题中心的男人靠过来些。他的义妹与几名女性死神围着玩花牌,而他似乎还是那对她漠不关心的模样。
“别在过年前说这么可怕的话呀朽木队长。”墨染闲依双臂环住外甥,把下巴靠在他的头顶上。
及川由希还没长个子,身版娇小。见自家队长有意加入谈话,手脚利落地直接窝到阿姨身前,让出更大的空间。
“妳倒是说得愉快。”朽木白哉冷然道,一边想着这女人如今快乐多了,连带话也多不少。
“其实嘛,”日番谷垂下眼帘勾起嘴角,“朽木你以前挺孩子气的。”
朽木白哉淡然地看他一眼,虽然心里想的是“被个连外表都孩子气的队长说这种话颇微妙”,表面上并没什么反应。
毕竟是忘年会,死神们喝得多,平时面对长官说不出口的话借着酒意很容易便提起了。
墨染闲依不怎么喜欢酒味,原因大约是因为身体的排斥,但她并不讨厌这种高昂的气氛。偶有几名死神安静地举杯对酌,那氛围亦是风雅的。
在这个传统仪式典礼多半与酒有所牵扯的民族中,或许被贵族称作俗人的她才是异类。
她知道朽木也不怎么爱酒,但真要喝酒量还是可以的;至于她的另一名贵族友人早乙女就真是酒痴了,宅里甚至还有专门酿酒的地窖。
贵族会议若开得晚了,他们三人这些年习惯一道用餐,如果是在早乙女家,他肯定要拿出新酿好的上等美酒得瑟。
两个男人喝得克制,都不是会发酒疯的主。单论那份雅趣十分惬意,就是回宅后她的身上不可避免地要沾点酒气。
“牛奶、果汁、热茶,嗯……”松本乱菊与虎彻清音凑了过来,哈哈笑,“儿童区?”
“滚。”日番谷被戳了痛处。
“酒鬼走开走开。”墨染闲依是身不由己。
“……”及川由希以死神的年龄来看确实还未成年。
酒鬼们发起牢骚来是很可怕的,平时只有松本与虎彻两人就算了,这次还加入十一番队的绫濑川弓亲,这也是个喝酒特别话唠的主。
他们第一次在居酒屋见面时,墨染闲依没忍住盯着他右眉与眼角上的羽饰看,而对方在认出她是谁后,笑瞇着眼说“四是个不漂亮的数字”。
嘴巴没有早乙女那么毒,但爱美这点倒是一模一样。
墨染闲依在恶作剧地想着那两人如果见面可能挺有趣后,与他成了见面会聊上几句的关系。
当时她没料想到他喝醉会这么啰嗦,酒鬼精神攻击一下变成三倍,其实挺头疼的。
一个耍赖自家队长都不让她放假、一个搭着伙伴的肩膀摇摇晃晃唱起歌、一个碎念这地方这些人缺乏美感……
墨染闲依揽住外甥,指着几个酒鬼,与日番谷一道告诫他不能变成那种大人。
及川由希于是抬起头好奇地问,那么在场有哪些人是值得成为模范的?
墨染闲依与日番谷对望一眼,一番打量后,齐齐看向边上沉默不语的男人。
“你家队长啊,相貌隽朗、气质端庄,”墨染闲依内心暗笑,“最重要的是,不多话。”
“就是,你要好好与朽木学习。”日番谷同意地点点头,护廷队需要更多认真负责、热衷工作的人才。
听着自家末席、亦是队里最年轻的队士忙不迭应好,朽木白哉斜睨兀自笑得开心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将那时被病折磨得面目狰狞的模样与她画上等号。
他的祖父知道这事,却从未告知他实情,只余下要他尽力护着她的叮咛。
他终究未能做到,但她还是让自己过得挺好,在贵族间笑得比谁都还纯粹。
“墨染家那个丫头”,如今也是被称作“墨染大人”的存在了。
一次审判,有名贵族本家世子喝醉酒再次杀了庶民,事件只被提起一次就当没发生过,倒是讨论年会地点花了一整个下午。
那回走出会议厅,墨染闲依双手置于袖袍内,平静地说他们其实都有罪。
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他们正游走于一片灰色地带上,试图与这世道取得微妙的平衡。
早乙女说别想太多有益身体健康,然后她笑着表示没指望自己身体好过,只是想想无妨。
其实那番话由每年都裹得像颗雪球的她说出来不怎么有说服力,但似乎有某种力量促使他们去思考这个问题。
特别是在今年发生那件事后,他们才明白她如此感慨的原因。
他与早乙女都说不清当下痛苦恶心的感受。
早乙女没能踏进她的院落,因此也只有他见着房里的景象。
令人不悦的灵压源源不绝地涌出,墨染闲依样貌悲惨,但她身旁有个背过她的男人沉静地翻着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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