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蓝染首次与众人一道用早餐的心得。
上至墨染总一朗、下至完美融入的及川家两个孩子,开饭前十分钟无一例外穿戴整齐、于指定的位置垂眸安静正坐。
家主依照惯例踩点准时出现宣布开饭,职阶仅低于家主的总管铃木堇有自己专属的矮餐桌,在随时能照应家主的范围内,与老铃木并着坐享用他们的早点。
偌大的和室厅堂中,除了摆放碗盘极轻的碰撞,只余边上服侍的家仆来回走动的声响。
墨染闲依说过,长老没事不会出他们的院落,在整个家族体系中算是独立的议事机构。话虽如此,他们偶尔还是会神出鬼没地出现,特别是在心情不佳想找家主谈心时。
这些年比较少了,会出现在她面前不外乎是要与她炫耀外孙、顺便催催婚什么的。在南云一族的事情结束后,说不清他们得知长老议会出叛徒时惊慌的模样,对墨染闲依来说,他们对她的控制松上许多。
这约莫就是所谓的祸福相倚。蓝染还记得她说这话时手总会搭上右侧腹部,过往不愉快的经历与身体伤疤连结,造成她下意识地忽视右侧防守漏洞,只在偶然提及时显露自我防备。
必须让她改过来,然而无论训了几次,她都当没听到似的。
“轮值的餐点都让人备好了,天冷出门请家主大人别忘了加件外衣,如果有事情随时可以让人差堇回来,还有……”
“我们回外公外婆家几天,闲依姐姐每天都要想我哦,不过小妹就算了,真的别忘了想我哦……”
分家众人都回得差不多后,墨染闲依笑瞇着眼靠在蓝染身边,于大门口陪一大一小两人上演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出的离情依依。
“得了堇丫头,难得休长假就放宽心,”墨染总一朗慈爱地看着这些年轻人,“更何况妳家主大人今年有人陪。”
语毕视线还在两人之间游移,因为孙女喜欢,就连拐走她的小子都愈看愈顺眼。
铃木堇与及川由希闻言,齐齐瞪向那个俨然一副保护者姿态的男人,然后得到他一抹温和亲切、但看在两人眼里愣是嘲弄的微笑。
待人都走远,两人才慢悠悠地晃回院落,走进为了五个新成员重新整修、扩大不少的现世风狗屋。
“墨染大人离开前与妳说了什么?”
“没什么。”
“真没什么?”蓝染右手抚着靠上他大腿打呼噜的慕咪,左侧墨染闲依倚在他臂膀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说了他与朋友们要到山中领地走走,”墨染闲依懒洋洋地回应,盯着墙上的月历努力让脑子放空,“还有这几天宅里人少肯定特别安静,很适合摸黑做坏事。”
“……嗯?”蓝染挑眉。
墨染闲依微微抬起头看他:“您说我要不把我院子里休假的暗卫唤回来?”
她琢磨着这几天有蓝染在便让他们放假去了,或许祖父觉得警备不足──
才想着,人已经像抓小鸡般地被拎到男人身前,慕咪则被那大幅度的动作吵醒,狐疑地看两人一眼,便伸伸懒腰从沙发一跃而下,混进毛团堆中。
“让他们回来做什么?”蓝染双臂环住女人的腰,下巴靠在她肩上低低地问道。
墨染闲依偏头看他,探出手取下他鼻梁上的眼镜:“加强警备,祖父大人不是说了……”
“妳是指,适合做坏事么?”
伴随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蓝染手掌抵上女人的后脑,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前,把她的脸往自己凑。
蜻蜓点水、小鸟细啄、乃至于更加深入的唇齿相碰时,他瞥见她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惊讶慌乱。
到底还未习惯,她的手指绞着他的衣襟拧得死紧,除此倒未对他的心血来潮表达任何反抗。
估摸着她也该反应过来,蓝染轻轻地把她的身子往沙发带,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笑着看她。
“如果是这种坏事,我觉得不坏。”抚过她一如凌晨清醒那般红艳的双颊,他在她耳畔如此低喃,不意外她羞窘地扯来沙发靠枕掩住面庞。
“解释就解释,何必动手动脚的,”靠枕后传来墨染闲依闷声指控,“我要求还我忠厚老实的蓝染队长。”
“为闲依小姐令人捉急的理解能力着想,这么做比较不必多费唇舌。”
“……哼。”随口胡诌面不改色,她算是见识了。
听男人揶揄地笑问她“还把暗卫唤回来守门么”,墨染闲依再傻也明白他的意思,拿开靠枕红着脸对他摇摇头。
半晌,见他缓缓起身坐好,墨染闲依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漂亮的眼睫毛还是长长的、随着眨眼上下扇呀扇。
一反过去疏离却亲切得不那么真实,互通心意后,他就是这么待她了,就算冷嘲热讽也能让她感受到仅属于自己的温柔。
心念一动,墨染闲依左手撑起身子,自个儿凑了上去。
彼此亲昵地相处了四十年,就算同床共枕,理智仍大大地凌驾于欲望之上。
并非什么守身如玉的想法,只是总觉得还不需到那一步。拥抱奠定安心的基础、亲吻加深情感的绵长,时机到了之后,一切总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不带任何目的,仅仅是想要拥有那么一个互相珍惜的人。
对这男人而言,世界很大,所以终究不会为她停留;然而她的世界好小好小,先是家族、朋友,然后全部都是他。
如果她是冒险小说里的角色,肯定是出来混个眼熟,很偶尔才出现协助主角一行人的不起眼小配角。
不过这也挺好的,小配角的生命历程不需要太多波折,她求的是一个安稳。
“闲依小姐,妳再这么主动下去,”两人抵着额头蹭蹭鼻尖,蓝染抓下她在他胸膛造次的爪子,一向睥睨自若的眸子似乎更深一些,“等不到天黑,妳就真得在这儿被做尽坏事了。”
六团毛球甚至还在边上打着瞌睡,这保守容易害羞的女人怕是还不懂事情的严重性。
“没关系,”墨染闲依细细喘着气,尽管从嫁为人妇的及川蔷薇那儿探询过,没想真要身体力行,蓝染这座大山还是八风吹不动地冷静,“我不介意当您的共犯。”
依着她纯粹美好的笑容,颊侧那很浅很浅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蓝染听她怯生生地说了她的协力宣言,狭长的眼眸细瞇成一条缝。
他的闲依小姐嗓音如此动听、提议如此动人,着实令人心痒难耐。
“大白天的得注意点影响,妳看慕咪他们也还在。”身为想慎重些待她的男人,首先试着让她打消念头。
“噢……”墨染闲依闻言眉头微皱,经过一番挣扎后,她小心翼翼地建议,“那我们到卧房去?”
他的闲依小姐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一种生物,蓝染心想。
这辈子他首次不愿意纠正她的逻辑思维,顺势就被她牵着手带进她在隔壁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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