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听见隔壁狗屋的门把被旋开的声响,她闭着眼,眼睫轻轻地颤了下,迷糊间侧身朝另一床被子探出手胡乱确认,果然那个男人还未回。
手臂与冷空气接触蓦地起了鸡皮疙瘩,她赶紧将手收回来,连带拉起棉被掩上头顶,整个人就这么幸福地缩在里头感受温暖。
“外边再冷,也别把自己裹得密不通风。”
伴着棉被被扯下开出一条缝,墨染闲依听见男人无奈的低沉嗓音,然后是对方拉开被子的细碎摩擦声响。
“今天……这么早?”甫清醒不久,她的声音还带点慵懒的沙哑。从被窝中探出上半张脸,她眨着迷蒙双眼对上男人的视线,轻声笑道。
“不早了,本想直接在隔壁睡下,”蓝染撑着左臂斜倚身子看她,“没想吵醒妳。”
墨染闲依微微勾起唇角,掀起对方的棉被钻了过去:“这可不行呢,身边的已婚友人都这么说的,夫妇间离婚的倒计时自分房那刻就……”
话还没说完,她的后颈已经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捏住,这种有点疼又带些舒爽感的小动作是对方偶然发现能让她乖巧住嘴的办法,几年下来屡试不爽。
“闲依小姐总爱说些胡话,”女人把她的被子裹身上一道滚进来了,蓝染笑了笑,把碍事的东西扯一边将她揽到怀里,语带调侃道,“明明前不久才说唯有死亡能将妳带离我身边。”
“善变是女人的特权,”鼻尖萦绕着男人沐浴后的干净味道,墨染闲依蹭蹭他的胸膛,“前一晚与您一起没有明天,明儿个……”
“明天怎么?”蓝染垂眸看女人满脸纠结,揶揄道。
墨染闲依哼了声:“那是明天的事,您现在不必知道。”
“是么?”蓝染笑笑,偏过身把小夜灯熄了,“看来这几天得把闲依小姐栓在身边,省得四处拈花惹草。”
“……才不会!”
“我知道。”
听着女人窝在怀里嘟囔些什么,蓝染揉揉她最近直嚷疼的后腰,低语道:“千风那边的项目快结束了,想去哪儿走走吗?”
“这么快啊……”墨染闲依闭目享受男人的按摩,还是那恰到好处的手劲,“他那会儿提起还说估计要花上几年。”
他的闲依小姐简直比让儿子们宝贝得当公主供养那团毛线球还像只猫,蓝染见她不自觉抬高下巴内心暗笑:“找个现世石油的替代能源并不难处理,依他的程度不到半年就成。只是我给他加上的要求是零污染,这才麻烦些。”
“怎么想到要有附加条件?”
“如果妳希望他花园里的植物还能活下去的话,”蓝染淡定地微笑,“妳会感谢我的。”
墨染闲依愣了一会儿,想通后才莞尔:“他院子里就一片色彩鲜艳的毒花,基因改造得……我都要叫不出名了。”
“尽管如此,总的还是矜贵的花种。”蓝染把手移到女人的后颈轻抚摩搓,那柔美细滑的触感总是令他爱不释手,“再说,妳也得想想空的感受。”
墨染双胞胎成年后便拥有自己的独立院落,墨染闲依除改造格局时依他们的需求给点意见,之后就放他们自由发挥了。
墨染千风外在闷骚,骨子里是个疯狂科学家。经过五千年,他院落栽植的植物、花朵从一开始的纯观赏用途,演变成自根至叶全都带些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特殊功能”,这确实是墨染闲依始料未及的。
“小空啊……”墨染闲依舒服得细瞇起眼,“也是,如果隔壁污染渗到他的玫瑰园……怕是真要兄弟阋墙。”
相较于墨染千风,哥哥墨染空是十足的贵公子范儿。
他生性。爱洁,见不得一处杂乱。甫拥有院落,他便拉起衣袖一板一眼地开垦他的花园,栽植各形各色的玫瑰,愈华丽矜贵的品种他愈喜欢。
两兄弟院落相邻,彼此的花园多年来相安无事实属确幸,若因墨染千风的新实验出了什么差池……
不光是墨染空的玫瑰,恐怕连墨染闲依的院落也得赔进去。
思及至此,墨染闲依双臂环住男人的脖颈,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蹭了蹭。
“怎么,终于要感谢我的高瞻远瞩了?”蓝染低低地笑道。
“不是,”原本停留在后颈的手掌又移回她的后腰轻揉,墨染闲依长舒一口气,浅浅勾起唇角,“总是被惣右介大人照顾着,这么幸福真的可以么……我是这么想的。”
蓝染闻言,稍用点力把她贴上自己,笑盈盈道:“与其瞎想早有定论的事,不如花点心思想想假期要去哪儿走走。”
“一身老骨头哪儿都去不了啰──”墨染闲依瞇起眼。
“不老,我的闲依小姐依然年轻美丽,”蓝染反手拍拍她的腰侧,“若是走累了,还有我抱着妳走。”
“真可靠。”她笑。
“必须的。”他理所当然。
五年前蓝染离开无间的事在知情者间引发轩然大波,然而无论当事者们如何愤慨不安,这都成了既定事实,多说无益。
蓝染惣右介与墨染闲依的组合,过往尚没有实感,如今瀞灵廷的高层们只觉细思极恐。倘若他们真想颠什么浪,作为护廷队队长的“原人类”黑崎一护而今怕是也拿他们没辙。
尽管两人身分不一般,他们至今一直很安静,没想对外表态什么、背地里亦未有任何小动作。
墨染闲依继续云淡风轻地当她的四十六室,蓝染闲暇时读读书写写字,然后成天被下班的小儿子死缠着拉进研究室给他的实验提意见。
京乐总队长偶尔会上门拜访,“顺便”带几件棘手的工作让蓝染挑选,心情好他通常是与京乐互相调侃一阵便照单全收;心情不佳便只拣几件看得顺眼的稍稍帮点忙。
墨染闲依私下问过蓝染,如若真不想为尸魂界做事,全数推拒就是了。他当时只是似笑非笑地搂着她,说他并不讨厌尸魂界,他厌恶的是尸魂界这个存在背后的意义。
一日不推翻尸魂界的原罪,未来还是会有如他这般激进之辈前仆后继走上这条路。
墨染闲依静静地听他说,过去尚能以无知作为理由,可在五千年前无形帝国一役后,许多正副队长亲眼见过灵王那扭曲的存在却绝口不提,甚至在那存在已不能称作“活着”的现今,仍将它的意志奉为圭臬。
尸魂界的人们遵循的到底是“谁”的意志?这个世界又为何只能是如此?
这是他很介意的事。
就墨染闲依来说,男人愿意与她分享心事已是十分幸运,至于他介意的其他因素,她便等着他自个儿开口,如果真等不到也无妨,在明白他的意念之后,她愿意伴他左右。
墨染闲依心想,这男人形而上的寂寞或许从不是因为力量的不对等,而是他总强调的,没有人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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