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告辞。”
司马无情与欧阳无敌相视过后，双双朗笑离开。
金不凡愣愣地望着竹林青绿，身影轻盈。
再次轻笑，笑声中却多了几分空虚。
☆、第六章 一波未平（下）
黑夜中忽然闪出了光亮，原来是开封城南不起眼的一座院落里点起了灯。
传音身形矫健，掠过前街落至院口，不久脚步声传来，大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美妇人身着米色的宽大衣裳，斜倚在前厅的檀木椅上，一手搭着把手，一手轻抚横于胸前的古琴，美艳至极。
美妇人身旁立着一位长发俏丽少女，神情冷漠，装束与传音无异，只是衣色偏青一些。
传音瞧见青衣少女，惊道：“传剑？你不是在京城吗，怎竟也来到了这里！”
传剑道：“我在京城已完成主人的任务，又于前几日探听到二档头战风云离开长安驻地赶往这儿的消息，便快马加鞭赶回主人的身边听候差遣。”
传音咬牙道：“别说那血手屠夫了，今日大档头的隐身客卿也来传信，说严大人已有微词，让主人你速战速决并及时回报，不要向段长虹那样贪恋杀戮，还有那阴少卿，明明接替段长虹任务的是主人才对，他偏要以四档头的身份横插一杠，简直恶心。”
美妇人悠然开口、话语中透着三分慵懒：“传音，你放心，本座胜券在握，阴少卿狂妄自大，从不懂知己知彼，是绝不可能抢在我们之前拿走这份功劳的。而二档头和大档头二人就识趣多了，只会废话不会捣乱。倒是我让你办的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她便是铁衣卫三档头 “水无痕”云三娘。
传音应道：“是，今天已去给那位乾坤三奇门下的女子传信了，主人的计谋当真防不胜防，赵燕翎这回可算是凶多吉少了。可惜啊，真想让那个死了的段长虹看看主人的胜利。”
传剑点头，显然也对五档头之死毫不心疼：“就是，谁让他一直瞧不起主人，死了活该。”
云三娘摇头道：“若论阴狠手段，本座自认不如姓段的，虽然本座一直以来不待见他，但本座承认，以他的伎俩与手下阵容，确是最适合夺回血书任务的人选，可惜他将恶事做绝，不得人心，老天也看不下去，才让他栽了跟头。”
传剑道：“我听说段长虹在金陵城明明已经要将中原镖局击溃了，却被赵天豪的女儿打败，真是这样吗？”
云三娘道：“你们千万不可小看赵燕翎，以她小小年纪，竟然能破解五档头段长虹借以成名的血饮剑，并屡屡解除险势，可见确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加上这一路来得到的诸多协助，先有司马无情、欧阳无敌这两个碍眼的人物，如今又多了叶振宇与江雄两位高手，要除掉赵燕翎一行夺回血书，要远比本座事先预料到的困难得多。”
传剑不解问：“那该怎么办？”
云三娘道：“赵燕翎再过厉害也只是个经验不足之人，非但经验不足还和我们一样是个女人，女人最懂女人的弱点，略施小计便可。其实真正让本座担心的并非赵燕翎，而是一个隐身在暗处的神秘人物。”
传音与传剑对视一眼：“谁啊？”
云三娘字字落地有声：“冷面阎罗万见愁。”
传音疑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云三娘道：“那只是江湖传言，至于真相如何，至今仍然扑朔迷离。听说阎罗令牌三年来重现江湖都是为解救中原镖局危机。本座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试探冷面阎罗万见愁是否仍存活于人世，也可了了‘那位大人’的心愿。”
“那位大人？”
传音与传剑面面相觑，主人的心思她们恐怕一辈子也捉摸不透。
不过正因为如此，方可见云三娘的厉害之处。
“阿嚏！”贾湖土的喷嚏打得响亮，才将饭桌上的冷静气氛给打破。
赵燕翎与金不凡好久没说话了，赵梦娇只知瞪着金不凡、也不理叶振宇的话语，蔡汉英本是沉稳安静的个性，江雄没有了话茬也放不开豪爽的本色。算来算去只有自己闷着慌，所以老天才会派这样一个喷嚏给他吧。
赵燕翎这才道：“这几日的衣食住行一直靠金公子从旁打点，今日还请我们吃这么丰盛的宴席，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入住开封以来，在经验丰富的江雄指点下，燕翎、梦娇与汉英对护镖又涨了见识，燕翎参考江雄的意见为四位镖师安排了分工，她本意先行购置辎重顺道探听敌情，谁知金不凡不过三日便上门送上了足够干粮，他借此事再作邀请，燕翎等人也不好拒绝了——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冷场。
金不凡回应道：“哪里哪里，能照顾燕翎姑娘一行让金某深感荣幸，何况金某师承乾坤三奇，想必铁衣卫顾及到他们的面子，也定不敢打燕翎姑娘的主意，这几日，就当是略尽金某的绵薄之力罢了。”
赵梦娇轻声问江雄：“江叔，乾坤三奇难道比爹还厉害？”
江雄还没应答，坐在他边上的湖土却听到了，忽然“哎哟”一大声：“那当然，这名号一听就非常厉害了，你看，这不一下子能骑三匹马嘛！”
叶振宇见金不凡脸色一沉，忙拽了拽湖土的衣袖：“湖土、错了啦！是奇怪的‘奇’，不是骑马的‘骑’！”
赵梦娇见金不凡满是不爽的神情，又见叶振宇可爱的慌张样，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梦娇一笑，叶振宇也陪着她笑，蔡汉英和江雄也笑了，湖土自然是笑得前仰后合，金不凡只得跟着笑。
燕翎听着满桌的笑声，心情倏然舒畅的同时，不觉又惆怅了起来。她缓缓饮下一杯茶，自酒肆楼上放目四望，她视力过人，片刻后眼光却停在了另一家酒店的窗边。
司马无情与欧阳无敌举杯共饮，声音虽被酒肆的喧哗声所遮掩，但燕翎却能瞧见两人开怀的笑容。
和她先前看到的笑不同，那是一种自信前行、临危不乱的笑容。
两人亦似乎发觉了自己的目光，一同举杯往这边致意。
燕翎忙偏回螓首，舒一口气，也想试着这样笑，但却笑不出来。
镖队前日收到开封附近的正义之士提醒，进入开封地界，很可能将与铁衣卫三档头云三娘的手下正面交锋了，她曾从杨云翼那里听过云三娘之事从而为此设计过段长虹，知她深得严嵩之子宠幸，武艺高深莫测更是心狠手辣，燕翎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几日紧张得都没有睡好。
楼上忽然一阵骚动，食客们都一阵哄跑，个个直往下楼的楼梯冲去。
蔡汉英摇了摇头：“想必不知又是哪里来的恶人兴风作浪。”
木楼梯被踏得蹬蹬几声，上来了三位中年人，一双眼睛直向中原镖局中人巡视过去。燕翎知那三人均是内家高手，稍一瞪目便能聚起好几分气劲，此举分明是来向众人示其威风的。她便也装作无关紧要的样子，笑咪咪地睁大了双眼，眼神刹地如电射之光，棱棱有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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