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玉秋。”
他说出了女子的名字。
熊玉秋有着一副美丽的脸庞,眼波尤其明亮,在黑夜中也如中秋明月,看似柔弱的她,如今却满脸阴狠地对江雄道:“你已中了五毒钻心粉之毒,即使点了穴道也无法阻止毒性扩散至全身,今天我就要为爹报仇!”
熊玉秋之父当年与江雄比试刀法落败,回家后羞愧自尽,虽非江雄直接杀死,但熊玉秋却将江雄视作凶手多年,江雄没想到自己刚决定出山,便被熊玉秋所盯上。
他眼见这位美丽的少女被仇恨缠绕了一生,如今连昔日好友也被利用反目令他痛心,江雄心知恩怨终有了结的一天,也只有了结了,才能让中原镖局之行的险阻更少一分。他眼见老胡也围了上来,当看到老胡看着熊玉秋那满是色意的眼神,他也是能多少猜测出两人是如何勾结了。
五毒钻心粉乃是江湖上极稀有的□□,相传产自大内,极细的粉末可麻痹全身并可透过皮肤将毒直送心脉。
“这毒……”江雄忽然想及不久前那“索命人”所透露,是有人将剧毒交于他之事,莫非正是熊玉秋所为?那熊玉秋竟与铁衣卫大档头柳无三有关联么?
他没有问出来,因为他的手甚至全身已经渐渐失去了力气,不知是不是毒起了效用,他只感觉身体透骨地寒冷,而此时熊玉秋提刀刺来,他倒地一滚躲过,勉强握住自己的刀,用极其狼狈的姿势抵住了熊玉秋的第二刀。
他与熊家的这层恩怨赵天豪兄弟是知道的,但年轻一辈中他只告诉过蔡汉英一人,他也曾动过要和镖队分开走的心思,但汉英非但没有撇开自己,反而温和地回应有难一起扛,江雄心中便充满了力量。
熊玉秋见自己两招便已将江雄弄得狼狈不堪,不禁得意大笑,转身对老胡说:“江雄就交给我慢慢折磨罢,现在这个院子里面应该只有一个糟老头陪着伤重的赵燕翎,你去放把火烧了整个院子,这样赶去和大档头邀功,我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啦!”
老胡笑道:“好好,我这就去!”
两人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江雄。他选择重出江湖至此,就是为了保燕翎一行周全,若有人要越过他对镖队不利,他就算一死也绝不允许。
江雄咬牙起身,几乎拼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使出逐浪刀的“破浪式”砍向熊玉秋胸口,熊玉秋阴笑一声,手挽一片银花,斜劈迎上,哪知江雄的刀法忽起了变化,如狂卷的浪一般猛地落下,熊玉秋大惊失色,她哪知江雄垂死之际还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刹那间,刀被击飞,小腹已吃了一刀。
她捂住腹部的伤口,见手上沾满了鲜血,不曾想到自己竟失算落败,她啊地惨呼出声,脸色从红润一下子变得苍白,不甘心地昏倒在地。
“你,你竟然!”
老胡也没有想到此番变故,见熊玉秋已经倒地生死不明,提刀向江雄的头颅砍去。
江雄这次也再无抵挡之力了,他想起幼时和老胡一起练武打闹,随后自己去中原镖局当了镖师而老胡去做了捕头,虽然不能像少年时常常见面,但一旦有机会一定会聚在一起把酒言欢,他一直相信老胡品行端正,如今他却又不得不信,美色与钱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但是老胡的刀没有碰到江雄,就已飞了三尺远,当地一声插进了地,入地三分。
“你、你是什么人!”
老胡心惊大喊,江雄的身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位老头,自己的兵刃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打掉的,纵然他也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奇事。
“江镖头,谢谢你。”
贾湖土在黑夜中迎风而立,江雄看不见他的表情。
☆、第十五章 风沙隐异(下)
在屋外江雄与老胡见面之前,屋内的赵燕翎正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常人受伤本该静心休养,可她为了明天迎战云三娘,必须要以捷径逼自己在短时间内恢复功力,第一步,便是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可惜浑身无力的她掀开床被想坐起,就体力不支从床上滚下了地,身体与经脉再受一次撞击,疼得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三小姐加油啊。”湖土站在五步远的门口,只是站着,并没有准备搀扶。
燕翎只觉天旋地转,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可她还是咬牙撑住,倔强地将口中血都咽了下去。
湖土眼神中虽有无奈,却更多一分信任,他说:“三小姐,不妨试着回忆看你练过的那些古怪姿势中,有没有这么几个和你现在这样趴着的有点像?”
的确有过,燕翎想起有几个姿势就像这样双手双腿着地这般狼狈,她记得小时候莲姨曾教给过她这几个姿势,但数月后觉得一是用这样的姿势不易入睡,二是与别的姿势相比既没有让自己多病的身体舒适,反而会感到气血淤积般难受,便再没有练过了。
燕翎忽然明白了,难道说那几个古怪姿势正是用来应付不寻常的邪功的,所以自己平常练来毫无用处,反而会感到不适。
她对湖土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
湖土伸出大拇指,“三小姐既然记得,就快试试看?”
燕翎咬紧牙关,先试了最简单的一个姿势,双腿伸直,双手合掌仅用手肘撑地,试着运起体内仅存的一丝维持呼吸的真气。她的经脉受阻,之前用任何方法都无法运气疗伤,可是刚才从床上摔下来撞击的几处部位正好借由自己的姿势连成新的通道,燕翎成功将真气注回丹田,再使用已掌握的内功法门,由丹田引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她心中暗喜,看来不消半日,自己便能治愈内伤,回复功力了。
成功了湖土!燕翎凝神无法说话,在心里却已经不知道感谢了湖土多少遍。
湖土赞许地点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听见屋外忽然传来兵刃交接之声,两人意识到是守卫的江雄与敌人交手了。
湖土摸摸鼻子道:“三小姐,你在见到云三娘之前都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已经恢复的事,江镖头那边就交给湖土吧。”
燕翎听得见,只是点点头。
她闭目调息了数次,只觉伤痛与不适都逐渐随着汗水排出消散,而体内的真气也都慢慢回来了,时间流逝,忽然她听门外一响,湖土的声音传来了:“三小姐我回来啦,江镖头中毒受了伤情况不太好,湖土给他服了药只能先压制一下,三小姐你不用担心,等你调息过一阵子能走动了,湖土再和你详谈。”
燕翎本不该分心,但一听江雄受伤,心中升起一股担心与愤怒的情绪,她在一瞬想起了太多的事,父亲赵天豪含冤,三叔、晓蝶、梦娇、小叶、司马无情和欧阳无敌,身边太多人受伤让她心痛,这样的感情非但没有影响她调息,反而令燕翎的心神更为集中了。
夜色迷蒙,烛光摇曳,一个时辰之后,燕翎恢复了说话的气力,行动也能自如。她迫不及待披上外衣打开房门,进入大厅,见江雄平躺在草席之上,双目紧闭,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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