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离开冰场,走在回家的路上,勇利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一直以来,勇利都认为维克托和从前是一样的。可是这一次他才意识到,维克托以前就算对于不喜欢的人,也不会这样说话,顶多是不温不火,不经意的样子。而现在,也许别人不会发觉,但作为最熟悉维克托的勇利,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刚刚那个声音里的冷意。然而他又不能直接去问维克托到底怎么了,只有自己一天天地观察。
一个月以后,当维克托的自由滑曲目[冰晶绽放的年代]已经基本构造完成,勇利也开始重点练习自己的自由滑——[涅瓦河随想]中那些技术动作的时候,勇利在有一天发现了当初被维克托随手放下的那本书里,夹着一个薄薄的本子。
当时他也没有在意,可是,在看了几眼以后,他才发现这个本子是维克托的日记。维克托其实是不经常写日记的,他才懒得每天像完成任务一样地涂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拿着这本就算很薄,还没有写完的、疑似“月记”的日记,黑发的青年纠结了好久。他一方面实在是好奇,想看一看维克托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值得记下来的;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很不好的行为,也许,就算是恋人,维克托也会有一些秘密或者心事,不愿意告诉自己吧?
正当勇利纠结的时候,他想起了这段时间自己仔细地观察自家恋人的异样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找到维克托的心事吗?也许这里面会有什么线索?
脑海里是一番天人交战,勇利最终还是在十五分钟以后翻开了那个薄薄的本子。
如他所料,本子上的内容确实很少,一开始几乎是几个月才写上两笔。勇利慢慢地翻过去,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纸页上的字迹变得越来越优雅华丽。突然,从某个时刻起,勇利发现维克托的记录渐渐变得密集了,翻一下时间勇利这才看出来,这段时间正是维克托来到长谷津以后。
他是什么时间写的呢?勇利弄不明白,自言自语地问自己。他那个时候从来没有看到维克托写过日记。那些内容并不长,可几乎每天都有,有时候只有几个字,边上都画着长谷津形形色色的建筑,有的还让人意外地标记了尺寸。
啊!是的啊!
维克托可是从圣彼得堡国立建筑设计大学毕业的,勇利想起来了画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讲,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情吧?
这段时间之后,也就是到了来年的夏天,日记又慢慢变少了,勇利算了算,正好是那一阵。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只见那一页上只有一行好看却随意,甚至有些颓丧的英文——“I wait for you till I\'m 35. But I would never be 35, therefor I\'ll be waiting forever.”。这段文字的下方画了一个破折号,破折号后的那个名字是一个中文的拼音。
勇利偷偷拍下来,在手机上翻译了一下,那上面赫然是一句话“我会等你到三十五岁,因为我永远不会到三十五岁,所以我会永远等你。”
手指轻轻地上划,他接下来就看到了那个中国作家的故事,再想到维克托,不一样的,勇利猛地意识到,维克托说的都是事实,对于半血族的他来讲,他的年龄早已在那天的夜里,永远的停留在了28岁的时候。他不会老去,也没有生死之分,他说会永远等待,那便是真的直到时间的无穷远处。
心里微微一惊,勇利想到了一件事。不会老去,没有生死之分,那就是说维克托其实连睡眠都是不需要的。他猜想,这是不是也是这个男人为了让自己觉得他没有改变而保留下来的呢?
有的人说,一个人睡着了的时候是最真实的,于是,这天夜里,勇利装作睡着的样子,等维克托熟睡后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去,仔细地观察这个银发的男人。
维克托抱着马卡钦玩偶,微微皱起眉头,他轻轻地咬住下唇,一副隐忍而又不太开心的样子。
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勇利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地转回了头。某种程度上,维克托的确比以前更成熟了。他表面上看起来还会和以前一样咧着心形嘴笑,还会时不时黏过来,但说到底大孩子还是几乎完全消失在了不可追回的时光里。
他其实已经不再那么孩子气,只保留了属于冰场上的性格,只有在勇利面前或者少数朋友当中,那些几乎已经消磨殆尽的天真可爱的本性一面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那个可爱的发旋还在,但已经很少因为他的主人的欢呼而微微跳跃了。一个人要怎样才会改变原本的性格呢?那一定很难受吧?偏偏那个人还想着不要改变。
前些时候,由于身为血族无需睡眠,也就没有人发现。
果然,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啊,勇利在心里这样想,自己一直以来理所当然的享受维克托的好,习惯着他似乎无所不能的样子,却没有想到,维克托也是容易受到伤害的人,在维克托这些时间努力消除自己心里的难过时,自己忘记了伤害从来都是双向的。
心理受到了伤害,那些裂痕想要重新融化弥合都需要经历什么呢?恐怕就像金子一样,上千℃的高温煎熬才可以吧?
这一切,都是自己忘记了的事啊!
勇利知道是自己的错,不能用自己那时的难过为理由推脱。但他不知该如何去说,因为说了,维克托一定会一派淡然的反问:
“勇利,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感觉很好了吗?”
“勇利,想这么多做什么?”
……
他总是这样。
勇利回想起那天,维克托醒来时的样子,冷静下来的银发男人就算看到勇利知道真相以后选择留下,真的很开心,他也只是微笑,眼中含有一种名为喜悦的神色。
他没有像刚来俄罗斯的那次重逢时一样,张扬地挥舞着手咧出心形嘴,但是有一些小习惯仍旧保留着。他想让勇利觉得,心形嘴还是会时不时冒出来的他还是以前的他。
虽然勇利一直爱维克托,从小到大,不管是怎样的维克托,只要是那个人就可以了,但他还是为他的维特涅卡而难过。
接到来自家里的电话时,已经到了三天以后,勇利的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他也忍不住问过维克托,可是却被那个俊挺的男人几句话带了过去。
当时维克托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说,“只要勇利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还是我啊!我只想对勇利好呢!我的心里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好吧,这和勇利想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个时候,宽子打来了电话。此时维克托出门去取自己和勇利的表演服去了。
“啊!是勇利吗?很长时间都没有跟家里打电话了呢!”宽子太太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勇利小小声地说了一声“抱歉”,“那、那个,妈妈……和维克托……维特涅卡我们和好了……所以……”
“这样……”宽子若有所思,“小维醒了吗?他的爱称真的很可爱呢!”当初那则视频传遍了全网,宽子他们自然也是看到了的。那一刻,他们也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之前的猜想基本上是一回事了。宽子和利也一向是很喜欢维克托的,他们后来没有少为这个家伙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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