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师兄弟真腻歪,俺先走了,找师傅去。”孙悟空默默想着,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他身为猴子,树林就是他的天下,三两下就抓着气根荡走了。
可是轻微的抖动打断了两人的交流,这一株巨大的菩提树竟然在晃动。陆压看向孔宣,孔宣羞恼:“看什么,又不是我压的,我轻着呢!”
陆压收回视线,无辜道:“我又没说是你,也许是孙悟空在毁树。”
孔宣凤眼一挑,道:“他敢?!”
摸了摸孔宣头发上束着的尾羽,陆压说道:“他可是担负东西方气运转移的天命之人孙悟空,有什么不敢干的。咱们隐身过去,总不能让师傅的树受伤。”当初周文早就和两个徒弟交代好了身后事,所以菩提老祖出现后,没有几人相处的记忆,他们就很久没有回来了。
陆压和孔宣飞到菩提树的树干附近,偷偷望去,看到一幕,孔宣大怒:“大胆,竟然敢拔树!”
孙悟空和他们的目的地一样,所以先到一步,找到周文之后,看到阿文在拔树,他就拿着金箍棒一起来帮忙。他的承诺已经完成了,以后上天入地,他都要跟在阿文身边,再也不离开。
周文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将菩提树深藏在地下的那些根条都缓缓抽出来,他准备利用菩提树的特性,和阿兄接引的世界联系起来。此界到底不是久留之处,末法时代即将到来,倒不如他去陪伴接引,开创新世界。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才有机会去找被天道送走的接引,他那个小心眼的阿兄看到自己肯定得别扭至少一年吧。想到被迫离开近两千年的接引,周文就十分内疚。
周文同样注意到了天色异变,只是菩提树太大了,他的挖树工程还没结束,只好面色凝重地把自己的本体连根拔起,一部分还藏在地下的树根纷纷断裂。孙悟空的加入,动作虽然简单粗暴,效率却高了不少。
却没想到两人正干得起劲儿,五色神光轮番出现,要不是周文祭出七宝妙树来阻挡,非得受伤不可。他可不想大水冲了龙王庙,就赶紧高声喝道:“孔宣,是我,你师父!”
孔宣住手,和陆压一起上前,他们一开始不相信师父突然恢复了记忆,还得周文说上一件孔宣的糗事,才过了关。
孔宣赶紧捂住周文的嘴,急忙道:“我们信了,信了,师父别说了。”黑历史什么的,就让他尘封吧。
陆压赶紧把冒失的孔宣拉走,恭敬地和周文行礼,才询问事情的经过。如此这般,陆压才摸着下巴说道:“原来是师叔伯他们想回来,而师父准备去新世界。”
“阿文去哪,俺也要跟着一起!”孙悟空赶紧表明心志,生怕被丢下。
“我也要一起去,天天困在雷音寺,无聊得很。”孔宣神采飞扬,眼中闪烁着星子。
陆压想到自己的叔父,世界上唯二的三足金乌,下定了决心:“师父,我和阿宣的想法是一样的,叔父是我唯一的长辈,我也该在他身边孝敬。”
周文囧,东皇太一现在的体格,估计拳打三山五岳,脚踢四海蛟龙是没问题的。不管怎样,他的这几名弟子实力都达到了圣人的级别,只是缺了个名分罢了,与其在这里干耗着,倒不如去圣人的世界闯荡。于是周文点头,同意了。
周文一边打开三星洞的结界,一边嘱咐道:“你们几个都待在树上,咱们这就出发,要是迟了,难保两个世界不会撞在一起。”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法力高的甚至能看到圆形的巨大阴影。
在外等候已久的多宝赶紧飞过来追问道:“师叔,你们可是要离开三十六重天外?”
多宝在这几人中没什么好感,孔宣和孙悟空都和他干过架,陆压则是不满多宝心思深沉,表里不一。唯独周文还算温和,当长辈的也不好和晚辈计较:“正是。”
原本还盘腿而坐的多宝变成跪姿,十分诚恳地道歉:“之前我算计师叔和师叔的弟子,是多宝的不是。还请师叔海涵。”
这动作可把周文给唬了一跳,这个是多宝啊,明面上站在这个世界顶点的人物,现在却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被吓到的周文赶忙说道:“呃,你快起来。”其实说到底,大家都是天道棋盘上的棋子,没人能逃得过被摆布的命运,顺天而为罢了。
“多宝只想恳求师叔一件事,我也想去我师父在的那个世界。”多宝不在乎自己的责任,不在意身上的光环,他只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再也见不到师父了,再也无法对师父说声对不起。说到底,若不是他,封神大战时也不会把师父通天给牵扯进来,累得师父与其他圣人反目,受了大罪。他多宝万死难辞其咎,只盼着有朝一日,能重归师父身边,当牛做马都好。
多宝的道歉倒是真心诚意的,他和接引是一类人,他不认为自己的算计有错,但是为了达成目的,能求的原谅,让他将十八层地狱的酷刑都走上一遭,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不行,你好歹也是西方教的现任教主,你走了,那群菩萨罗汉什么的非要哭死不可。”孔宣幸灾乐祸地开口,他这个孔雀大明王可有可无,可多宝这个佛祖不一样。
“或早或晚,我以功德成圣后,也会被赶到那个世界,若是师叔能帮小侄一把,多宝感激不尽。”多宝这么多年来辛苦布局,非要事从不离清修之所,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周文见多宝的架势,自己不答应他也肯定会赖上来,反倒耽误工夫,倒不如直接答应了。于是,树林大小的菩提树上像是一座飞船,坐了五个人。周文在树根那里,把控方向和速度。菩提树飞行得非常快,在九重天天庭的昊天天帝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手下来汇报异象,也被他找借口忽悠了过去。他离不开天庭,他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菩提树一路突破了三十六重天,几人看到了萧索的紫霄宫,那里已经成了仙佛禁地。继续往前的时候,周文感受到了一股阻拦的力量,这个世界的壁垒近在眼前。没有办法,周文只能先停了下来,然后将菩提树的树根伸出去,一点点深入,期望尽快破开一个口子,让他们出去。
多宝实力最高,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是师傅的法力,我感觉到了。”
“乖乖,那么大的家伙,两个地方撞在一起,三界都得灰飞烟灭。”孙悟空火眼金睛,不仅看得真,还看得远,透过现象看本事。笼罩着世界的混沌之外,圣人被困住的世界正在朝着这里逼近。
周文看着这一幕,只想到了一句话——哈雷彗星撞地球。包裹着世界的结界是由混沌之力构成的,而世界树和混沌之力的关系最为密切。树根以柔韧而不容拒绝的姿态破开混沌。周文一声令下:“都躲到树干里!”
说罢,他们五人纷纷使出神通隐藏到菩提树的各个地方。就那么一瞬间,菩提树就冲出了混沌,来到了世界的夹缝之中。而被冲开的混沌之力也迅速弥合,再无破绽,然而大家没注意的是,菩提树最长的那根气根嵌在了混沌之力中。缺少世界依托的世界树急剧萎缩,不少枝叶、根系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化为灰烬,躲在树中的几人倒是没有受什么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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