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包斜放在床头,几个拉链都拉得紧紧的。
于曼丽扯过登山包,把洗漱包放进去。
登山包的两个侧包分别放着日常用品和地图指南针等,顶包放着一架相机,主包上面装灯具,下面装换洗的衣服和睡袋。而在主包的两者中间,有一个单独的隔层。
于曼丽把隔层打开,里面装着一盘绳索和几枚梅花钉。
而在这后面,有一个薄薄的夹层。
于曼丽思索半晌,最终还是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从中掏出一张照片。黑白照片上有一男一女,都身穿礼服。像是在拍结婚照,可模样却甚是可笑——男人扯着女人婚纱的系带,伸手遮挡相机,女人则背对着男人,也是一脸焦急,就像是被人偷拍了一样。
于曼丽弯起嘴角,摩挲着右下角一个名字:明台。
忽然眉头轻蹙:照片上的女人是自己,可明台究竟是谁呢?
于曼丽用力回忆,企图从脑海中的某个角落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没过一会耳朵边果然又嗡嗡直响,声音巨大,让她根本没办法思考。而这个声音,已经伴随她三年了。
三年前,她在一座墓穴中醒来,无尽的黑暗中,如初生婴孩的于曼丽身无长物,也没有任何记忆——她只知道自己是个人,她会说话,可以自由行动,但她是谁,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却是全然不知。她的全部家当只有这张照片和那个绣着瑟的钱袋,以及静静躺在她身侧的四枚梅花钉和一盘绳索。
也就是在那时,一个声音总是时不时地找上她,似乎在用意念控制着她做一些事情。而每当她试图回忆过去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青铜樊钟的嗡鸣声,从她的耳边一直响到脑仁当中。
她也曾试图摆脱那个控制她的声音,但结果是她如果不听令于那个声音,她就常常又无端地从那个墓穴中醒转过来,一切就像是从头来过一样。
于曼丽从来不是一个会向命运低头的人,她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她得知道自己是谁,也要弄清楚那个控制住她的人是谁。于是她选择先暂时听令于那个声音,然后慢慢的寻踪觅迹,找到真相。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究竟是否是正确的,也不知道她究竟能否成功。可她确实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于曼丽叹了口气,将照片重新收回夹层中。
然而放回照片时,于曼丽惊奇的发现,四枚梅花钉少了一枚。一定是刚才扣过浴室的门,忘记拿回来了。
那个凭空跳出来的人可真给她添乱!
于曼丽慌忙合上背包,跳下床准备出去找。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于曼丽迅速握上匕首,警觉地问。
齐铁嘴在门外回道:“我,齐老板,你在浴室里落了个东西,我给你送来了。”
于曼丽对齐铁嘴的印象并不坏。一个人南来北往、踽踽独行,第一次见面就敞亮待人的不多见,她也因此愿意对齐铁嘴多一份礼貌。更何况,她还有求于齐铁嘴。这几年来,她其实一直在打听齐门八算的下落,她想,或许这个“一张铁嘴过春秋,一路神算求天命”的神算能帮她算出自己的身世之谜。
于曼丽忙过来开门。齐铁嘴把梅花钉递给她:“这是你的东西吧,我从前没见过的。”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于曼丽的神情。
于曼丽笑笑:“多谢老板,这东西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
这趟她之所以会来茶寨,绝不仅仅是来找齐铁嘴的,而是那个声音要她来茶寨,探一个墓。
作者有话要说: 新闻联播时间更
☆、第四章
天刚蒙蒙亮,窗外枝头上的黑喉噪鹛就一声叫得比一声响亮。
齐铁嘴拿手堵住耳朵,闭着眼睛崩出一句长沙话:“嘿呦这哪来一伙的山道士,一大早就吵得这样欢。”头也没抬:“佛爷你也不嫌吵。”
没人应。
齐铁嘴撇嘴:“他睡得倒香。”
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支起头一看,果然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上早就空了。齐铁嘴一个激灵跳下床,拍着大腿:隔壁那个于曼丽,佛爷昨晚上还说她不简单、摸不清底细、万事都要提防着,今早上居然不声不响地走了!这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算命的怎么提防。
让他走的时候不走,不让他走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齐铁嘴用一个形容驴的俗语对佛爷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陈词。
“在说我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启山额前的头发沾着井水,像是刚洗过脸回来。
哦,原来没走啊。
齐铁嘴看了眼天花板,颠颠地转过身去把窗帘拉开:“没,佛爷,我干嘛说你,我说的是我原来去东北长白山见到的一匹狼。哎呦佛爷,你是不知道那匹狼啊,那是又凶又狠、又不好驯服……”
张启山自然听出里面话里有话,不过也懒得跟齐铁嘴一样幼稚。他抓起床上的毛巾,一面擦头发,一面打断齐铁嘴:“隔壁起来了,你下楼去看看,看她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齐铁嘴几乎是从窗边跳过来的:“佛爷,怎么又是我呀,昨晚上就是我,今天怎么也该轮你了吧。”
张启山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你是店老板,当然你去。”齐铁嘴不置可否。张启山又道:“再者说了,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除了昨天晚上试过于曼丽似乎真不知道那梅花钉的来历以外,张启山的确还有一事未明:如果于曼丽真是冲着他们九门来的,那她为何认不出他这个九门之首的张启山呢?
齐铁嘴揉了揉鼻子,好像闻到了一股醋味……
——
于曼丽起床的动作是真快,等齐铁嘴晃晃悠悠地下楼时,于曼丽已经坐在一楼的藤椅上等着了。
齐铁嘴遥遥地打招呼:“早啊。”
于曼丽放下书,见是齐铁嘴,便提起另一个椅子上放的登山包,站起身走过来:“老板这里可以存东西吗?”她去的地方一般比较偏僻,小宾馆小客栈的,住得人不多,来往人员却很杂,丢东西的事情常有发生。探墓时不可能把东西都背在身上,所以她会加点钱,让老板帮忙寄存。
齐铁嘴捧着大茶缸子,走到前台后面,在抽屉里扒拉半天翻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一个一个试着开后面的柜子,结果一个都打不开。
齐铁嘴骂了一句,随即把钥匙丢开,扶着眼镜笑了笑:“不如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背包放我房间里存着好了。”于曼丽想了想,反正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她统共就几样东西,凡是有价值的,都被她带在身上了。就把背包放在前台上:“都行。”
齐铁嘴便伸手去提包,于曼丽“哎”了一声,想拦没拦住,就见齐铁嘴被包一坠,人整个往前一踉跄,差点没跌倒,包倒是稳稳地砸在了地上。
齐铁嘴半自言自语:“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于曼丽有点不好意思:“路上用的,帐篷睡袋还有炉子,都不轻。”说着准备提起来自己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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