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视野开阔,可以一眼望见前方的西湖,此时已是秋日,荷叶枯黄,只看见几尾金鱼在荷叶间游弋。
霍庭走到一个桌子旁坐下,这张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身形消瘦,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指尖发白握着茶杯,出神的望着窗外。
可能是听到动静,这人回过头来看向霍庭。
霍庭开口,“林兄,听说你要前往亳州?”
霍庭口中的林兄,刚想开口,却又捂着嘴猛咳了几声,等气喘匀了才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我这破身子可能撑不了几年了,我们林家几代子嗣单薄,到我这一代如今连个儿子都没有,我听闻亳州那边开了一家名叫医学院的学堂,专门教授人学医。且里面汇聚了许多民间名医,也治愈了不少不治之症,所以我想最后一次前去求诊,若是这一次还不行只能认命了。”这位林兄口气中满是无奈,以及对生命的无常感叹。
霍庭也唏嘘一声,这位林兄是他在姑苏认识的,两人淡淡如君子之交,一些经商的话题十分谈得来。
前两年还祝贺他喜得贵子,没想到转眼孩子夭折,林兄身子也跟着快垮掉。
到如今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霍庭可是亲眼目睹。
“那小弟就在这里祝贺林兄能够身体尽快恢复。”
亳州那边开了一家医学院,霍庭倒是不清楚,毕竟所做的生意又不涉及药材,自然没有耳闻。
那位林兄开口,“谢谢贤弟了,我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霍庭一听,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放到桌上推了过去,“林兄,小弟在亳州那边也有铺子,拿着个牌子可以到任意一家铺子里取百两银子,若是林兄不嫌弃,就当是小弟的一份心意。”
林兄有些感动,接过了牌子跟霍庭说,“贤弟这份心意,为兄记在心里了。”虽然不见得真拿牌子去取银子,但这份心意足以让这位林兄受纳了。
“那小弟就以茶代酒,祝林兄能够身体康泰。”
林兄举起杯子跟他碰杯。
等离开茶馆最后,林兄与霍庭道别,转到一条小路后,就有一个轿子停在前方。
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管家模样的人向来恭敬的跟林兄说,“林二爷,该上轿了。林夫人已经在城外等着了。”
林兄点了点头,随后上了轿子。
这位林兄叫林洋,林家在姑苏也算是一个大户,祖上曾经袭过列侯,不过他家是旁支,已经风光不再。
林洋上面还有一位长兄名林源,不过这位长兄却有些了不得,前些年跑到京城投奔贾家,后来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搭上了四皇子门下,越发辉煌起来。
这些年姑苏林家要不是有这一位长兄撑着,大概早就落寞下去了。
这一次长兄来信,让他前去亳州,一来是有事让他去办,二来是看看能否治愈他那些顽疾。
林家子嗣一向单薄,他这一代也只有他与长兄两人。
嫡支那边更惨,只剩下林海一人。
相对于嫡支,他们这一支还有两个兄弟相互撑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轿子一颠一颠的被抬到了城外,城外一里地的地方有个亭子,这里一向是送人的地方。
如今亭子旁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见林洋的轿子过来,马车上的车帘子被掀开,一个裹着羽绒服的妇人从马车上下来。
“见过老爷。”那妇人细声细语的拜道。
林洋走出轿子,将人扶了起来。
“夫人不必多礼。”然后又说,“这一次的奔波劳累,夫人还不如留在家里,只我一人过去。”
那妇人有些哀色,“自越儿离去,妾一个人呆在家里孤苦无依,老爷这次前去看病,妾也想随同侍候。”
林洋一想起自己夭折的儿子,心里一酸,忍不住握住妇人的手拍了拍。
“一起,我们就一起去。好好的看病,等养好了身体,越儿肯定还愿意让我们做父母。”
这也是夫妇俩仅有的念头,养好身子让夭折的儿子再投胎过来。
两人上了马车,轿子被轿夫抬着离开,林洋嘱托管家,“这次多谢贾兄的照顾,霍兄弟是我的好友,还请贾兄帮忙多照应。”
那管家连忙说,“奴才会回去告诉我们老爷。”
有一次林洋来杭州,贾家那边的人就靠上来,将林洋要过去住。毕竟林源可不是当年那个投靠荣国公府的穷小子,他唯一的弟弟,贾家自然会好好接待。
虽然这个贾家跟金陵那边关系不太亲近,但不妨碍对方拉拉关系。
马车启动后哒哒的往前跑,没多久整个杭州城就被抛在了身后。
亳州和杭州虽然同在江南一带,距离却足有千里远。
林洋等人驾驶着马车,陆陆续续走了十来天才到达这座四大药都之一的亳州。
毕竟他身体不好,所以是走走停停,浪费了很长时间。
亳州,既然被称为药都,那自然种植了许多药材,不仅有药材,而且全国各地的药材都会汇聚到这里,再经由两淮销往全国。
一进入亳州,林洋就开始打听起医学院的事情。
话说起医学院,对于亳州来说可算是一个大新闻。亳州属于一个药都,平日里的报纸也都是报道药材新闻,比如说某某药商运来一大批什么药材,都会登上报纸,有需要的就会寻过去。
整个亳州可以说是非常宁静,突然间有人跑过来买下来一大片地,盖了一座五层楼的高楼,然后在报纸上打广告招学生学医。顿时犹如丢下了一个炸药,让整个亳州都沸腾起来。
议论归议论,但却没有人敢送孩子去学什么医。这个时代要想学医,那就把人送到一个药铺中,先从小开始打杂,认识药材,背下药方。
哪里像这个一样,专门开一个大学堂,如同教授学子读书一样教人学医。
最开始没人敢相信,后来学堂开业后,一个又一个民间名医出现在亳州,惹得不少人心动起来。
那普通人家想给孩子找个能吃饭的手艺就将人送了过来。时间一长,这个学院的名声逐渐传了出去,整个江南只要学医的都愿意进这学院尝试。
一年过去,亳州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间怪异的学堂,也不再对医学子另眼看待,偶尔这些大夫带着小徒弟出门免费给人看医,百姓们都很乐意过来让这些小徒弟增长一些经验。
毕竟都是认识的娃,看着成长,他们也有成就感。
林洋打听医学院,不少人就热情的问他,“是不是过来求医的?”
大概是这里汇聚了太多的名医,一些病人也跟着追了过来,名医一多,就有各种想法,相互探讨追查古方,竟然治愈了几项顽疾,使得这家医学院名气更大。
这名气一大,前来看病的人就更多,整的整个亳州的商业也跟着繁华起来,使得各个商家那赚的是合不拢嘴。
而同样收到税的官府去加派人手巡视整个城,毕竟人一多,就很容易出乱子,城里是安危就变得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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