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不想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了。
银白发少年的眼神还停留在那页纸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全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的手指轻轻抚了抚旁边那把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太刀。
“有的时候……我也自身难保啊……”
乔冉如此说着， 那纤细的手指却还是用力抓着那把太刀的刀柄，直到骨节泛白，也没有放开他。
——————
最近这段时间里，溯行军的行动有些诡异，他们比起以往更活跃了不少。
小乌丸忙得很是头疼，作为时之政府神部的最高负责人之一，批阅公文是他不可避免的事物。
他看着那些刀剑付丧神们写的报告，细细地读过了一遍，接着才用那带着神鸟鸦羽的毛笔，写下了批语。
“为什么那帮家伙最近越来越出格了呢？”
将这几份文件改完之后，小乌丸将笔放下，身子向后仰，双手抱胸，思索着。
时之政府和速行军一直都处在一个僵持的状态之中，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哪一方都没有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这是一场持久的拉力战，谁先露出了疲态，谁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而小乌丸有感觉，最近他们的行动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有计划性，反而是，有些……太过大胆了？
就比如在某个并不重要的战场之上，他们竟然施加了比起以往在那投入的成百上千的兵力……
这让小乌丸都觉得极其费解。
“而且灵部那帮家伙，这一次倒是在侦查方面颇为得力，提供了更为详细的线索……”
刀剑之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敏感地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让自己的神鸟前去监视了几日，却发现那灵部的最高负责人，安倍晴明的后代——安倍昭和，每日都在自己的府邸之中，闭门修行，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出格的举动。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眼眸微微眯起。
“罢了罢了，如果他们想搞什么小动作的话，为父接下便是，为父也不怕陪他们玩玩。”
他说着，站起了身，懒懒地伸了下腰，放松了一会儿。
小乌丸起身走到了一旁的一个画架站定，而在那模样精美的架子上，挂着一幅画。
那赫然是一名少年的画像。
画中的那名少年就躺在木桌之上，眉头微微蹙着，脸上还带着还未坠落的泪珠，更衬得那张面容，极其惹人怜爱。
小乌丸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张画上的木桌，赫然是他办公的那张木桌。
自从那一日他销毁了那幅和少年有关的画之后，又鬼迷心窍地重画了一幅。
因为他在内心不知怎么的真有几分恶趣味的构想，构想着那名少年就躺在这张木桌之上，露出这样子的面容。
他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再次伸出了手，想要轻轻地抚上那仿佛是雨间晨露一般的泪珠。
“小乌丸大人。”
而这一次，他的手猛然僵住了，因为他听到了一声清越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是他……？
那一瞬间，所有的念头都在小乌丸的心底飞快的闪过着。
他自从前几日，和乔冉主动说起了加入时之政府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去找过乔冉。
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逼迫。
而现在他为什么会来到自己的府邸……？
没想到自己看着看着竟然入了迷，连有其他人的到来都没有察觉吗？真是太大意了……
如此想着，他手上的动作却极为迅速，瞬间将那幅画，以一种能产生障眼法效果的符咒盖住了。
鸦羽发色的少年平静地回过头，却发现那只是一些还未完全成型的光点。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那光点才慢慢幻化出了一个少年的人形。
在这漆黑的夜中，那浑身散发着光辉的灵体，显得异常夺目。
等到幻化成型之后，少年才眨了眨眼睛，他显然在适应这些变化。
他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因为刚刚他在还没有完全幻化成型的时候，看到小乌丸似乎背对着他，在观摩着什么东西一般，那背影显得极为专注。
甚至……小乌丸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直到自己出声唤他，他才转过了身。
——能够让刀剑之祖……这样全心全意地观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小乌丸将藏在袖口之中的手紧了紧，面色却还挂着那令乔冉熟悉的，懒懒的笑容。
“小家伙，你终于肯来了，下定决心了么？”
“愿意来到为父的身边，加入时之政府了吗？”
乔冉的神情顿了顿，他走到了小乌丸的身边。
“我来……的确是有着一些话想跟你说。”
乔冉将视线停留在了那幅画之上，神情有些疑惑。
那一刻，一种卑劣而又隐秘的心情，几乎在小乌丸的心头不断上扬着。
画中那被臆想的主人，此时此刻就站在那幅画的前方，毫无察觉地……好奇地观看着。
在乔冉的视线中，这只是一幅很普通的画而已，画上的内容，不过是小乌丸书房的景象。
“这幅画……挺逼真的。”
乔冉是没有想通，为什么刚刚小乌丸会那么的专注，只能就这样夸赞了一句。
——而他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幅画所隐藏的少年，拥有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他趴在桌上，泫然欲泣地红着眼，就仿佛是那被雨珠打湿了的海棠。
小乌丸藏在袖口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那种诡异的兴奋看不断上涌着，他伸手咳嗽了一下，衣袖遮盖着，掩藏住那微微上扬的唇角。
还没等小乌丸再调侃几句，乔冉就转过了身，用那双在灵体之中，显得更为清透的双眸，就这样看着他。
“我仔细地思索过了，小乌丸大人。”
“非常感谢您给我这几日的时间，让我好好冷静下来，想一想您说的话。”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以前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当时我还小，所以……我对这句话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
“我一直都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乔冉的面色很是平静，“我也从来都没有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拥有什么，超出凡人的能力。”
“我觉得平凡一直都是一种很好的特质，因为追求太多的人，他们反而会拥有着不平静的生活，反而会……”
——更轻易地死去。
——就像他的父母那样。
小乌丸静静地听着乔冉的话语，没有打断他。
“而从您的口中、也从这段时间我对自己的观察之中，我也算是知道了，自己的确已经不再是一个我所认为的、普普通通的人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汤乌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