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家抱怨的和你家猫说起,一向慵懒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底的他表情变得很难看,他拽着你的手很用力,在你吃痛的叫声里送了点力气,却依旧将你从头打量到脚,确定没伤到哪里才放手。
你被他的表情吓到,嗫嚅着去拉他的衣角,他只是将手放到你头上揉乱你精心打扮的头发,吩咐似的说:“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别出去乱逛。”
相处久了后,你的猫渐渐会说些话。但就像是吝惜于他磁性好听的声音被人听到一样,他很少说话。因此一旦说了什么,身为声控的你就和打了鸡血似的只想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你家的猫主子看到你因为他一句话开心雀跃的样子,抿了抿嘴角,却还是忍不住挑起一抹笑。
如果你看到了,一定会惊呼,那么温柔的笑,实在不适合他。
街上越来越乱了。你遵从猫主子的话,每天早早回家。
然而有一天,你家的猫突兀的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你发疯般找他,最后因为撞上了帮派斗殴进了医院。你的朋友来看你,你却只是哭着说:“怎么办,我把他弄丢了。”
朋友问你丢了什么,你想说猫,觉得不太对,说是一个人。朋友又问,那个人叫什么啊,你却沉默了。
那个男人像只猫一样突兀得来到你的世界里,吃饱喝足后却也像猫一样潇洒的摇摇尾巴走人,只留下当初的亲密供你回忆。
你根本不了解他。
意识到这一点,你自嘲一下,不再哭诉。
但是心里却永远留下了那个猫样的男人的身影。
你再也不想养第二只猫了。
后来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街上流传的某个黑帮少当家上位的消息离你是那么遥远,人人都在讨论这个新上任的少东家,只有你在意你家那只不知所踪的猫。
你不知道黑暗里有一双色彩神秘的眼睛一直注视你。
“那两个在X区(你生活的区域)血拼的帮派……”
“报告老大,都已经归顺了。”
“啧,谁要他们归顺,都给我端了。”
“不长眼的东西,收了也没用。”
“明白了!那老大,这位小姐……大嫂她怎么办?”
“……再过阵子,我亲自去接她。”
那个时候还沉浸在悲痛中的你不会想到,在另一个下雨的天气,你的猫突兀的回来,邀请你去参加仙杜瑞拉梦中的盛大舞会。
他会搂着你旋转在舞池,在你耳边低喃。
“你喜欢的舞会。”
“你喜欢的猫。”
“这是猫的报恩。”
☆、神会宽恕
经常有孩子来教堂玩,他们喜欢缠着你,喊你“修女姐姐”,向你讨要糖果。这群孩子里只有一个特别不一样,让你不由对他上心。
他叫安迷修,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彬彬有礼,天性善良,更难得的是他这种善良的品质并非后天培养,那是烙在他人格上的温柔。
那种品质,让他即便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在喧闹的孩子们中依旧鹤立鸡群。
他总是很贴心,只有在你应付完喧哗的孩子们后,才会默默走近,向你道谢,谢今天你编织的花环很美丽,谢你烤制的小饼干很好吃,谢你读故事给他听。
啊啊,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你当时就这么想。让人只想对他更好些、再好些。
但是这样好的,本该被捧在人群中央的孩子,却被群体孤立了。
你私下去问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终于,一个小女孩支支吾吾的和你说:“安迷修的爷爷是黑帮,他爸爸杀了人进了监狱,收养他的舅舅是个喝醉就打人的酒鬼。”
“他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一定不是什么好孩子,修女姐姐你也要小心他,别和他在一起玩才是。”
你被孩子童稚的话语吓到背后冒冷汗。
然而你无力去改变他们父母长年累月的影响,你只是尽自己最大可能的照顾那个孩子。
他轻易的就和你亲近起来。
他是那么孤独,只要有人给予他一点微笑,他就能为那点温暖奋不顾身。
他一直是笑着的,看上去健康活泼乖巧惹人爱,但只有你知道,他会在寂静无人的教堂,趴在你的膝上,哭着问你:“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大家为什么都不喜欢为我”
你什么都做不到,只是疼惜的看着他,给他抚摸,给他亲吻,和他说,你爱他。
安迷修因此更加喜欢粘着你,他什么事都做得最好,以此来向你讨要一个面颊吻。
你太心疼他,只会无条件的迁就。
然而你早就忽视了这过分的怜惜已经超出了对一个处于弱势的孩子的怜悯。
所以当那个身条抽长,青涩轮廓已隐约透露出属于男人的刚毅的少年站在你面前,向你倾诉爱意时,你终于被自己内心疯狂叫嚣着答应的声音吓到。
他可是你看大的孩子,你却对他有了别样的心思。自我厌弃让你冷下面容,你冰冷的神情浇熄了他的熊熊爱火,他像小时候那样,跪在地上,趴在你的膝盖上,敛下眼睫从下往上仰视你,闪着点点星光的眼睛满满的都是你。
“修女姐姐,为什么不同意呢”
是啊,为什么不同意呢。明明你有无数理由反驳,心里却有个声音这么蛊惑你。
为什么不同意呢,这是你看大的宝贝,他爱你,如你爱着他一样。
你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尖棱刺痛你的掌心。
你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他眼底的星光一点点熄灭,你闭上了眼,听到他离去关门的声音。
这一次,他没有和你说再见。
你抬头凝视耶稣像,只觉得那悲悯的面容里带着冰冷的嘲讽。
你没想到那是你最后一次见安迷修,下一次见面,已是很久远之后的事了。
他的舅舅喝酒后家暴,想要杀了他的舅妈,安迷修刺伤了他的舅舅,逃出了家。
以往一直默默无闻的安迷修在离开后火了,所有人都在讨论他,对他的行为津津乐道褒贬不一,只是最后总会加上一句
——啊啊,不愧是杀人犯的种,血里就有叛逆的基因。
那样子就像,他以往做的所有好事都不过是为了遮掩这件坏事的欲盖弥彰。
你愤怒,却没有理由反驳。你只是陷入无边的自责与自我厌弃中,每日为他祈祷。
想的最多的,还是……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拒绝他,发生了那样大的事,他会不会来寻求你的帮助。
如果那样的话,那样的话,你能……至少让他不要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远去他乡,不知生死。
不过有时你又会想,安迷修离开也好。他那么好的人,只要换个地方,不管是哪里,只要不是这条肮脏的街道,没有那些过去,他会过得很好。
时光荏苒,细纹悄然爬上你的眼角。你依旧固执的守着那个小小的教堂,就仿佛在固执的等待着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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