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隐!冷静一些——”
“冷静什么——”话音未落,却被白玉堂暴怒的厉喝打断,展昭猛地回头,只见白玉堂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手中长剑出鞘,森森然闪着金属白光。似是再也无法容忍老板的一举一动了。
“展昭!”他盯着老板,却一字一顿,冷冷的对展昭说,“如果我是你,此刻就不会阻止阿隐。”
这语气之中,居然还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趁着展昭这一瞬间的分神,阿隐已经一把拨开展昭拦着她的手,朝老板的方向冲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锵”的一声,原是卢师父,他的速度比阿隐要更快一些,还未等阿隐反应过来,便已然挡在了老板面前。
而老板的面色竟一如往常,带着一股子令人厌恶的轻柔微笑。就好似他面对的并非这性命攸关的危机时刻,而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局势一般。
白玉堂“啧”了一声,慢慢走到了阿隐的身边,目光之中阴霾一片,平日里为他增添了几抹邪气魅力的笑意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像是森森然的修罗一般可怖。
“我白玉堂今天就把这话撂在这儿了,”他冷冷的开口,“阿隐今日就算要放火烧山,我白玉堂也绝不允许有人阻拦!”
说罢,却也不想再等什么,便率先提剑向卢师傅攻去,白玉堂的功夫本就是上乘,此时怒火中烧,下手更是狠辣。卢师傅一边应付于他,一边还要担心老板安危,很快便落了下乘,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安,趁着空隙之间,一个信号烟花放出,意在叫留守本部的杀手们前来支援。
娘娘庙的杀手们平日里本就多受老板戕害,似是一堆行尸走肉般被老板支配。刚才三人潜入之时便已发现这些人麻木似是人偶一般的样子。这屋子里似是有再大的动静,只要没有老板一声令下,怕是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瞧一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故而,直到卢师父放出信号烟花之时,十几个杀手才陆陆续续的提着刀剑武器出现,白玉堂见状,不屑的哼了一哼,狂放吼道:“便是一齐上罢!”
杀手们见状,也齐齐举起刀剑,便向正同卢师父对峙的白玉堂冲来,只是忽的一道蓝影闪过挡住他们的去路——原是展昭手持巨阙,一副万夫莫开之势。那副心痛泣血的模样似乎只对阿隐才显露出来,此刻已是一副饮血修罗样子。使得众杀手不由面面相觑。
白玉堂嘴角微微勾了勾,道:“你这脑袋不转弯的猫儿,可算是想清楚了?”
展昭瞥他一眼,却不言语。长剑森森向前一指,颇有些挑衅那众杀手之意。众杀手得卢师父令后,便同展昭缠斗在一起。而卢师父这边,也被白玉堂死死压制不得分心。
老板本不会武,此刻手下们不得分心救他。俨然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严峻形势。阿隐杀气腾腾,似是下一秒就准备扑上来取他首级。但老板愣是不慌不忙,轻抚胡须。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仇人,而是一只毫无杀伤力的鸟儿一般。
阿隐提起了剑,眼神就好像再看一个死人。
老板微笑开口道:“今时今日之场景,你怕是不知想过多少次了罢。”
阿隐面色还是惨白的,冷冰冰开口道:“难道你以为,此刻你说些有的没的,还能为你争取些时间,让你今日能逃过一劫?”
老板听罢,却好似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忽的大笑了三声,笑罢,才面带讥讽的说道:“阿隐啊阿隐,到了此时此刻,你也依然从来都没能猜透的的想法,”他顿了顿,才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难怪你这傻姑娘,一直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话说的极为恶毒,其间又带着他不加掩饰的洋洋自得,阿隐只觉得那股子烧了很久的怒火忽的一下冲上了头,一时之间竟是干了什么都不知道,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她的剑刃已经贴着老板的脖颈,一用力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只听她语气森森道:“就当是我一直以来都没能逃出你的掌控吧——只不过,到今天为止,也就该结束了。”
“结束?”老板却挑了挑眉,似是觉得她这话说的着实滑稽。“你莫不是以为,只要我死,你便真的能够毫无阴霾走出过去,开开心心的开始新生活吧?”
也不等阿隐开口,他再次开口道:“或许你以为,只要我死了,你便能和你那情郎展昭——你那杀死了你唯一友人的情郎一起甜甜蜜蜜,弃暗投明?不不不,阿隐,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阿隐猛地睁大眼睛,心中最大的不安被老板尖利的话语猛地撕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咬紧下唇,不肯说话。
见她这幅模样,老板微微一笑,接着道:“所以啊所以,即使我死,但我这双手还是抓着你,我早已决定了你下半生的活法——”
他眯起眼睛,抬高脖颈来观察阿隐的表情,只不过这一次却并没有他预设中的大惊失色。她似乎强稳心神,不住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此以来让自己莫要太过失控。但老板却知道,他的目的早已达成。这个人,这个叫隐娘的女人,终其一生怕是都走不出自己所创造的牢笼,就算自己已经死去,但自己的阴影却永永远远的挥之不去。
他又餍足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蓝色身影——能让闻名天下南侠展昭也陷入同样的牢笼之内,自己这话本写的是一顶一的妙。
本来年过四十,他实际上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这个世上似乎任何一个人的武艺都能在自己之上,就连随手捡来的流浪孩童,也是“天资聪颖,乃是天生习武之人”。琴棋书画,治国之学,桩桩件件一样一样,都令自己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即使靠着这玩弄人心之术走到了今日,心中却愈发的厌恶了起来——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这刺客阿隐,同以往无数次一样的,毫无自觉的被自己当做握在手中的工具,随心所欲的掌握好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是用来“自杀”的工具。
“你为何还不动手?”老板问道。
阿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其间的厌恶和仇恨赤|裸|裸不加掩饰。
“原来……你此刻竟是一心求死。”她声音沙哑的出口,竟有些超然的嘲讽和凄凉之感,好似是看透了自己此时此刻在这样的场景中所处的位置。
“但是……就算这是你最后一次利用我,操纵我,”她自顾自的说,“我确实没想着要反其道而行之,我之后该怎么活,怎么过,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说着,她的眼中忽的迸出凶光,长剑猛地刺出。老板本就无武功护体,又一心求死。自然是不会反抗。只一刹那,剑尖便已送进他的脖颈,老板脸色迅速变了,透出一种属于死亡的灰白色。阿隐咬着牙呼吸急促,似是怕他没死透一样,又更用力的把剑送了进去,刺穿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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