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赶紧起身相迎,刘占兵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套,只用冷冰冰的口气回道:“明楼同志,组织上有些情况想要和你了解一下,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妈耶。
连省里都惊动了,这明书记到底捅出了多大的篓子啊?
梁仲春也是震惊不已。
他原以为早上汪芙蕖的表态只是宣战罢了,万万没想到他的攻势如此密集,甚至可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显然是处心积虑密谋已久。他朝曾为民那边偷偷瞥了一眼,发现对方对刘占兵的到来也一点都不意外,除他以外,整个会议室里也就汪芙蕖和他的亲信始终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早就有所预见。
这姓曾的家伙藏得够深啊。
梁仲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头,总觉得他跟汪芙蕖应该是一伙的,之前那出一唱一和根本不是宣战,不过是让明楼放松警惕的伎俩,让他以为自己还有斡旋的时间和空间。实际上那些证据材料其实早就交到省里了,省纪委一到场那就是下达最后通牒。
刘占兵说了解情况,不过是卖个面子,好让明楼走得体面一点罢了,这要是还不老实,被法警从这里拷出去,场面可就没这么好看了。
想来明楼也明白这点,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连桌上的文件都没动,就低着头跟着两位检察官一起走出会议室。而刘占兵还是那副阎王脸,面无表情地跟稍后走上前的汪芙蕖握了握手,嘱咐大家正常开会,不要受影响。
话虽如此,可明楼和刘占兵一走,台下还是立刻炸开了锅,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各有各的说法。
这时,汪芙蕖已经坐回原来的位子,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脸朝大家压了压手,会场这才重新安静下来。一旁的田秘书拿走了明楼的茶杯,却把他桌上的材料转交到汪芙蕖手里。
“同志们,明书记有其他事情要忙,我们这边会议继续,下面我们就老昙乡的改造规划做下表决吧。”
话音刚落,汪芙蕖率先举起手。
曾为民以及他的其他亲信也毫不犹豫地表示支持。
台下又是一通叽叽喳喳,这怎么回事啊,之前汪市长不是一直反对明书记的意见吗?众人面面相觑,不是他们跟不上时代,是这世界变化太快。脑子转得快的,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都纷纷举起手,剩下一些榆木脑袋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起码还知道随波逐流,便也跟其他人一样投了赞成票。
一旁的招商局局长跟梁仲春有点交情,赶紧向他求助。
“傻呀,明书记一倒台,老昙乡交通改造的事情由谁来接手最合适?”
梁仲春反问。
“当然是汪市长啊。”
招商局局长立刻脱口而出。
“所以啊。”梁仲春白了他一眼,表情就像在感慨朽木不可雕也,难怪到现在还在清水衙门里混日子,“老昙乡的改造对省里市里都有好处,明书记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规划还只有一个框架,具体需要多少投入还不清楚,省里的态度也都不明了,所以很多人心存疑虑,这很正常。现在明书记已经把细节搞明白了,上上下下也都通了气,虽然从短期来看,云海市肯定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未来却回报可观,也能契合省里的长远规划,那可是一笔大政绩啊。”
“哦,我懂了。”那人这才恍然大悟,“汪市长揽下这个活,明书记的政绩也就顺理成章成了他的政绩。”
梁仲春放下茶杯盖,嘴里啧啧道:“依我看,这次汪市长进省委的事——怕是板上钉钉咯。”
第二十九章
自从明楼跟着刘书记离开以后便彻底不知所踪。
即便是曾为民出马也没能打探到任何消息,看样子明楼的案子应该是由省纪委全权负责,保密的程度相当高。
汪曼春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立刻气急败坏地赶往云海市政府,虽然田秘书再三强调汪市长现在正在处理重要的公务,但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冲进办公室里,一掌拍在桌面上,大有要追究到底的架势。
而汪芙蕖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笔,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然后揉了揉两眼之间的穴道,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伏案工作太久眼睛就酸得厉害。田秘书也慌忙追到门口,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老板一眼瞪了回去,他只好默默退出门外,里面两位应该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对话被外人听到。
“这段时间你跟着明楼那小子尽学了些什么坏毛病,到现在做事还毛毛躁躁的,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市政府里瞎胡闹!”
汪芙蕖摆出市长的架势,口气不善。
“今天是怎么回事?师哥怎么会开到一半突然被人带走了?”
刚才基金会的财务也打电话过来,说有人过来查封慈善基金会,办事处的电脑和橱柜里的所有文件也被全部带走了。就
“既然你已经听说了,那也应该知道他被人匿名举报的事情吧?事情都捅到省纪委了,你还指望谁能保住他!”汪芙蕖哼了一声,“你和南田通过那个基金会都干了点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没数吗?”
但女人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家都这么操作,又不差我一个,怎么偏偏就查到我头上?再说了,这和我师哥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在基金会挂个名而已,又没有干涉过基金会的运营。”
“哦,你和那个日本女人就没有通过那个基金会给明楼输送什么好处吗?”
他才瞧不上直接送钱这种低端的敛财手段。
这点汪曼春十分确信。
这件事果然有蹊跷。
她这才意识到叔父正企图将她的思路引往错误的方向。
可惜论控制情绪的道行,她显然不是汪芙蕖或者明楼的对手,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被尽收眼底。
汪芙蕖试图视而不见,但汪曼春显然不是那种能把疑虑藏在心底的类型,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观点:“是你故意嫁祸给他?”
“那是他咎由自取!”
汪曼春当然能听出叔父口气里的不满,但她却选择性地无视了,只顾着继续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哪里得罪你了?”
“他得罪的难道还不够多吗!”汪芙蕖也终于丢弃了斯文的伪装,起身呵斥眼前快被男人迷昏头的蠢侄女,“当初让他批项目,拖拖拉拉死活不肯,私底下也不知道跟那个日本女人达成了什么利益交换,居然把藤田商社的项目拿了下来,这么大一笔政绩白白便宜了明楼那小子!太平镇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全是他在背后一个劲地推波助澜,差点把我也一起拖下水!幸好我及时跟黄友德谈妥了条件,只要他能把所有脏事一力承担,我会一次性给他家里两百万封口费,并且帮他好好安顿家里人,否则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以为能这么容易收场?到时候别说是省里的位子,我连这个市长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所以你就想抢先一步把他拉下马?”
“小孩子懂什么?政治斗争本来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妇人之仁的早就被人当成垫脚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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