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没有熬过冬天的严寒,在北方第一场雪还未落下的时候,用干枯的手紧紧握着孩子:要好好的…活着…
哥哥出国留学,没有回家。
父亲在大城市里辗转,没有回家。
守着曾经的家的,只有孩子一人…
【透过这窗口,有人会猜我们是亲人,最陌生的亲人甚至不点头…】
宅子里更加空空荡荡,没有人气。
孩子在这大大的屋子里,度过了最灿烂的年华。
除了偶尔的信件和寄来的钱,什么都没有。
一些问候…
【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何会牵手,是什么理由…】
一别经年,没有再见。
信件的字也越来越少,只是写着近来发生的什么,单纯的叙述。
没有问候…
【你想过没有,是什么时候,我们上一次牵手…】
孩子慢慢成长,有烦恼,有迷茫,有动摇…
但还是执着的守着,守着那个家。
没有家人的家。
唯一的家…
【那是你的手,曾经把我捧在你胸口…】
记忆如同沉香,熏染的让人泪眼朦胧,隽永的刻在心头。
永不消散…
能与孩子一同回忆的人,谁都没有…
孩子的笑容,越来越淡,仿佛烟雨中的薄雾,慢慢飘逝了…
【但今天以后,它不会再敲我门口…】
渐渐的,还是开始怨恨了。
恨着所有人。所有人。
可是,恨有什么用。
什么都回不来了,谁也没有回来。
回哪?家?凤儿已经没有家了…
【有一股腥红的哀愁,缓缓的流出卡住我喉头…】
抱着仅剩的回忆,孩子站在屋子门口,做最后的告别。
向过去,向现在,向,原先幻想的未来。
再见,再也不见…
【你远远的抱着手肘,只站在外头…】
没有怨恨,没有怀念,所以的一切,尘封在那一年冬天。被时间没收。
那时的她还不懂得,屋内的白绫,祭祀的不仅是生命,还有回忆里最漂亮的那朵花。
本来以为它会常开不谢,原来在最初的开始,花已经凋谢地,艳丽,绝美,无声。
鲜血遍地,无法挽回…
【但抱过你以后,有什么已被没收…】
飞机的螺旋带出阵阵声响,做着最后的告别。
他乡的生活,带着未知,还有恐惧。
可,那也是希望…
我已经,无法平静的与你们呆在同一片土壤。
不是因为会给我无尽的悲伤,只因我,无法对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诀别…
而你们,只是连家都不愿回的陌生人,陌生人…
世上有些事,如果是他们,不能也能;如果是你们,能也不能。
——凤儿。绝笔。
【然后,没有然后…】
【甚至不再挥挥手…】
【再见,也不需理由…】
从今以后,我只是周宸瑶。②
愿与不愿,喜与不喜,已成定局。
只因我,心愿不改。
【但抱过你的手,以后还能放在谁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 ①:驾鸾凤以上遊兮,从玄鹤与鹪明。鸾凤,指鸾鸟与凤凰。
鸾鸟,是古代传说中的神鸟。《山海经?西山经》中的描述:其状如翟而五采文,见则天下安宁。
凤凰,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天下太平的象征。《尔雅·释鸟》描述: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伦,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安宁。
②宸,北极星所在,帝王的代称。瑶,石之美者。
修改一下岁数~~~
周恩来 1889年3月出生
周宸瑶 1911年2月出生
楚云飞 1911年7月出生
要是按照原来的设定,这文就成姐弟文了~~~
所以只能让万十二姑和陈三姑晚几年死~~~
☆、017
李云龙等人是用过晚饭才走的,楚云飞也不挽留,送他们到门口便回了。
天色已经渐暗,周宸瑶挽着楚云飞,在园子里散步。碍着楚云飞的身体,两人走的很慢,即使楚云飞不愿被人这么对待,却也没有多说。
“瑶瑶,今天在医院发生了什么?”楚云飞问道,自那时起周宸瑶的脸色便有些不好,这在平时很是少见的。
“没什么。”周宸瑶不是很想多提,“只是想起某些不开心的事。”
楚云飞见周宸瑶如此说道,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安慰道:“既然不开心,何必放在心上。”
周宸瑶过了好久,才低声说了一句:“太难了……”
静静地看着园子里的冬梅,安静却恣意地绽放着自己的生命,一如她幼年时所看到的那番光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只可惜,都这般,都这般付与断壁残垣…
入夜,楚云飞白天耗费了不少精力,已经早早的睡下。只有周宸瑶一个人坐在书桌旁。
桌上摊开着一本相册,上面只有一些老旧的黑白照片,很少,却被主人保护的很好。周宸瑶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已经有些卷起的边角,眼神很是柔和。
相片上的她还年幼,父亲的身体看上去还是那么硬朗,母亲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哥哥们的神情还是那么飞扬…
现在看来,恍如隔世。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哥哥自母亲去世后随着父亲离开绍兴,便再也没有回来;父亲一直在外地辗转,很久才能得到一次消息;而自己,先是由乳母照顾,待乳母去世后,前往国外求学,等到学习告一段落,回到家里,家里仍然没有人,还是原先空荡荡的屋子,和满地的灰尘。再然后…周宸瑶靠在椅子上,脸上微微有了些笑意,再然后便是碰到了云飞,成家,继续在国外求学。那些亲人的消息,只有时断时续的靠着自己仅有的人脉才能传回一些。就连父亲逝世,都是在三个月后,才得到的消息,做女儿不孝到她这份上的,也是少见吧…周宸瑶不禁苦笑,眼角有着不小心溢出的泪。
可能,他们早就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个女儿、妹妹了吧…
明明说好再也不在意,再也不想念,那为什么,还是要在乎呢?
徐蚌会战结束的比想象中快,楚云飞的伤休养好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八路军准备过江的消息。
楚云飞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一怔过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一个下午,出来的时候,神色已经平静。
“云飞?”周宸瑶还是有些担心,楚云飞太重情义,现在国民党的败势已经显而易见,只怕他还是放不下…
“放心,我没事,只是……”楚云飞一笑,隐隐有种解脱的意味:“终究还是赢了……”
不是‘败’而是‘赢’,周宸瑶听到楚云飞的说辞,心里一安,只要他放下了,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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