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那个负责给他做测验的百户拍了拍这个壮硕汉子的肩膀道,“若是还在军中,老大哥如今至少也是百户了。”这还是说少了,像他这样跟着皇帝陛下打天下出身的,就是千户副将又如何?
“不可惜。”王奇一咧嘴道,他心中自然是更想待在军中,但是军中像他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皇帝陛下让他们这样身材残疾的退役,并给了后续的生活保障,一个个衣食无忧的,比起以前那些当兵的可是幸福的太多了。他念了几年的书之后,就知道了以前的兵士在没了作战能力之后,要么被将领抛弃,最好的也是拿着一笔少少的遣散费回了家乡,钱花光了就等死!
哪里还能像是现在这样,就算他不去拓荒,慢慢的他也能从乡官上升上去。只不过,会慢一些罢了。所以,王奇是真的满意,如果皇帝陛下需要,他也愿意随时随地拿起枪来。就比如现在,他的确有着自己的私心,但是却不能说去拓荒这个行为就一点为皇帝陛下尽忠的意思都没有。
“老哥的资料都填好了,这你收好。”百户将代表着王奇身份信息的户籍还给他,现在的这个户籍详细到了一个人都干过一些什么,都去过哪里等等,相当于档案和旧时路引的功能合二为一了。刚才那百户就让人给他登记去,不同于百姓去衙门,王奇这样的军士自然去的驻军那边。
户籍登记完之后,那百户又将刚才王奇使用过的一杆枪交给他,“老弟知道老哥退役的时候,身边是留下了枪的,不过,那个配套的旧式子弹如今是不生产了。这杆枪是老弟送给老哥的,回头再给你领上一匣子的子弹来!”
他知道像王奇这样功勋退役的兵士是被允许带走自己的爱枪的,横竖这些枪上面都有着编号,武林去了哪里都能追查得到。再者,林瑜的军中正是更新换代特别快的时候,没有子弹,这些枪也就是一个铁疙瘩。也就是用来提升一下这些兵士的荣誉感,林瑜倒是还不至于因此而担心造成什么社会动乱。
王奇郑重地接过枪,他知道这是这个陌生的百户的好意。按照规定,无论何时最新最好的武器肯定是军中的。去拓荒的时候,官府肯定会再给一杆枪,但是肯定比不上手中的这一杆。到时候,他完全可以拒绝那一把,换成更多的子弹。
“向皇帝陛下尽忠!”他站直了,给这个百户行了一个军礼,百户亦郑重回礼。
很快,王奇的任命就下来了。这一回可比他想象中的更高一些,乃是拓荒治安队的总队长!
这可是意外之喜,不过,王奇想象了一下,却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想象。首先,他带上了那么多的人,这也算得上是功勋的一部分。其次,就是为了这些佃户了。
一开始的时候,王奇是帮着这些佃户保存好了契约,然后带着他们推荐出来的苦主代表去了一趟县衙。他和知县还有些小小的交情,那知县知道了之后,原本拍着胸|脯像他保证必定将那个不法地主给抓起来,却不知为何,他等了好些天,也没看见他有所行动。
他按捺不住,便偷了一个空子跑去质问。哪里知道,知县还真不是故意敷衍他,毕竟这也是政绩,而这些退役的军人往往在军中有些门路。这些门路可都是能通天的,他哪里敢不办。只不过,在他拟好了提审令之后,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被一个拿出了地支腰牌的人给拦住了。他也没用动他手中的证据,只是让他等一等,过一段时间再行抓捕。
知县还能说什么,这些地支的大爷们虽然说是没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利,但是对他们这样的小小地方官来说,京城来的这些人无疑是拿着尚方宝剑呢!见王奇一来,他虽然心有忌惮,但是鉴于那个地支的人没说保密,而且王奇也是为苦主出头,未免让他误会自己不办事,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王奇一听,哪里还不知道那个地主是惹了更大的祸了,便冷笑一声道:“老父母不用担心,王奇心中有数,自然会回去安抚那些苦主。横竖朝廷的征召令下来了,他们都愿意随我应召,此事还望老父母上心才是。”暗子办案,他自然要配合。而且,出动了这些人,只怕他捅得篓子还不小。
知县见他深明大义,还能有什么说的。无视了这些佃户身上还有的契约,直接拿着众人的户籍给报了上去。横竖,那样租子已经超过了正常范围的契约在本朝也不收保护。而等那人进去之后,他也想不到什么契约什么土地了,能少服几年的劳役都算是一个好下场。
原本王奇还让他们留下一个苦主代表来,但是这些苦哈哈的佃户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去拓荒、去挣自己的土地去了,哪里还愿意在这里花费更多是的时间,一个个都不愿意。王奇只好托了那个送了他枪的那个百户关注着此案的发展。
如今的政府效率还是很高的,在王奇他们刚抵达新大陆的时候,对于那个人的处罚也下来了。而且两罪并罚,当初他在这个佃户身上刮了多少的银钱,就要用自己的家产数倍归还。
这时候的法律可没有什么温情脉脉,让他自己主动把钱给交出来,而是直接强制执行。鉴于新大陆和中央之间的遥远距离,就没有将这些赔偿还特地运过来。而是让这些农户从官府提供的种子、工具甚至于好几十头的牛之间挑选。直接从他们的补偿款之中抵扣,不必再赊账。这些补偿款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好些佃户买好勒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甚至还有的剩,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合伙买下了两头牛。一下子变成了所有移民中最富裕的人群了。
这却是后话,这时候那人还在孔吴员的庄子里头恬不知耻地计划着春秋大梦呢!
却说酒足饭饱之后,这人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家在镇子上的宅院里头,他家祖上做过官,祖父。父亲都有举人的功名,这才一点点地攒出而来这样的一份家财。不料风云变幻,京城上的龙椅换人坐了!
他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这龙椅上坐得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凡是当皇帝的还不是要靠着读书人治理天下,这不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么?所以啊,科举还是照样考,没准还会因为新帝登基开恩科呢!刚在旧朝之时考取了举人的他心里想得美,没准他还是新朝第一批的进士,以后位极人臣也未可知啊!
更何况,他在的山东没有经历过多少的战火,他的家产一点不少的保留了下来,他那时候还想着新朝没有将整个中原拉入战火就得了大位,那是天命之兆。
结果呢?
“狗、狗屁的天命!”他一脚踹到了给他脱靴的丫鬟身上,将那个小丫头直接踢得在地上滚了两圈,战战兢兢地在一边跪了一会子,却听他嘟嘟囔囔地没有看过来,忙一溜烟地跑了。
他歪在一边,一梦黄粱,只看见自己已经功成名就,等开国皇帝死去之后,就连新登基的小皇帝尚且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怎一个舒爽了得!
好梦正酣之时,就听外头“咚咚咚”“咚咚咚”一阵又一阵催命一般的敲门声,他不耐烦地嘟哝道:“急什么,打扰了本相公务,尔等可吃罪得起?”果然,一会子就没有声音了,他满意地将脑袋歪在另一边,只觉自己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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