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离别。”
他一字一句道。
这一剑只有极于情的人才使得出来。
无情之后便是深情啊。
那雪衣美人轻轻笑了笑:“师父是喜欢求而不得呢,还是”
“――生离死别?”
她赤着脚踏在沾了血迹的落花上,一步一步慢慢走来。
朱色丹蔻在泛白的梨花下艳的惊人。
西门吹雪面色淡淡。
任由那美人贴近。
直到那人将胭脂印在微微滚动的喉结上,眸色才越深了些。
“你在惹火。”
他声音喑哑道。
吴裙微微勾了勾唇角:“师父替我报仇,我自然得谢谢师父了。”
她眼波流转间煞是摄人心魄。
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眼神。
西门吹雪却陡然想起那日雨夜时那份手稿来。
微微冷笑:“你对所有男人都是如此报答的?”
他这话说的尖锐。
可那美人却轻叹了口气:“我若是说只有师父呢?”
她语气似真似假,却似软刀一般直直插在男人心头。
白衣剑客目光微沉。
那揽在美人腰间的手骤然收紧:“你若再骗我,我就杀了你。”
他看着那双盈盈动人的眼眸,却突然笑了。
那笑意很冷,其中的杀意也很冷。
吴裙慢慢敛下眉眼来。
不远处树梢上,一位白衣贵气公子微微摇了摇折扇:
“阿裙,你在玩火啊~”
宫九勾了勾唇角,眼中兴味十足。
剑客入魔却是这江湖中难得一见的盛景呢。
他想到城主府中的叶孤城来,面上笑意更甚。
夜已深了。
叶孤城却并未入眠。
他披着羽麾慢慢从书房往庭院里走。路过那藤蔓老树时却突然顿了顿。
那树上空无一人,叶孤城微微垂下眼来。
“要得无情方先入情。”
“城主可知这其中相思滋味?”
那鹤麾剑客握剑的手紧了紧。
“入情么?”
叶孤城目光沉沉,竟让人望不透情绪来。
高檐屋顶上,青袍男子仰头喝着酒。
他身边已有许多空坛,可还是继续在喝。
陆小凤只觉待那烈酒流入肺腑,呛得嗓子生疼才微微好受些。
这江湖中人恐怕永远也想不到那游戏人间的浪子也有这么一天。
可他却甘之如饴。
陆小凤看到树下那抹白色身影不由微微苦笑:“阿裙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58章
白云城中久多微雨。近海时凉风涩涩, 昨日里刚晴了一日,今日清晨便又下起了细雨。
青石街台上滴滴答答的落着珠檐儿,缓缓没入泥缝里。
白衣剑客持剑在前方走着,他身后跟了位穿着雪色衣裙的姑娘。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是安静地向前走着。
吴裙脚边已沾了些湿露,裙摆处也有些黯淡。
对她这样的姑娘来说很少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雪衣美人轻轻蹙了蹙眉。
她正低头看着那裙边污垢处,却见前方一直走着的白衣剑客停了下来。
那巷子的尽头站了一个穿着青衣的落拓浪子。
他不知已在那儿站了多久,或许是很久了。
陆小凤一直看着那微低着头整理裙子的雪衣美人, 直到两人走到近前才慢慢收回目光来。
“你在等什么?”
西门吹雪淡淡问。
他的眼神很冷, 自昆仑之事后, 便已再无温度。
陆小凤微微苦笑:“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白衣剑客眉头慢慢皱起:“你在说出这句话前便该知道我会拔剑。”
他眼中已有杀意, 话语也很无情。
陆小凤看着他:“我们已不是朋友?”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只是看向了手中的剑。那是一种很寂寞的眼神,陆小凤已经懂了。
雨静静地落在房檐上, 巷子里避雨的猫儿惊叫一声,从破旧的门窗里钻了进去。
良久,陆小凤苦笑道:“这世上有没有让你停下剑的办法?”
“没有。”
白衣剑客淡淡道。
那雪衣美人依旧低着头摆弄着裙角,雨丝将乌发打湿柔顺的贴在那雪肤之上, 昏沉天色下竟是艳的惊人。
陆小凤皱眉:“你与叶孤城一战势在必行?”
西门吹雪看着剑上薄雾,目光冷冷。
“剑客宿命。”
他声音孤寒,最后一句更是字字森然:“亦――我所愿耳。”
陆小凤目光悲恸。
或许他早已知道结局,可却还是心存希望。
那白衣剑客已经走了, 他却还是静静地立在原地。
吴裙轻叹了口气:“我也要走啦。”
她目光盈盈, 似秋水点波。路过那青衣浪子时却只道了一句:
“小凤凰, 好久不见。”
这一句幽幽无意,却让人心神俱动。
陆小凤拳头紧握着。
待那芙蓉衣香飘过时才慢慢松开手来。
雨下的大了些,渐渐打湿青色衣衫。那浪子突然大笑着走向一旁酒馆。
两人已走了很长时间。
吴裙轻轻转动着裙角,却见那白衣剑客突然道:
“过来。”
她轻轻笑了笑,慢慢踮着脚绕过积水走了过去。
趴在了那白衣剑客的背上。
他的背也很冷,似乎能感觉到森森寒意。
吴裙微微勾了勾唇角,将脸儿贴在那背上:“我替师父暖暖。”
那玉脂温热的触感蹭在肌理分明的剑骨之上,西门吹雪微微垂下眼来。
便听那美人软语轻笑:“师父为何不停手?”
她问了和陆小凤一样的问题,眸光滟滟意味不明。
西门吹雪脚步未停,只是冷冷勾起唇角:“如此岂不如你所愿。”
吴裙轻嗤了声,趴在那人身上柔柔道:“也如师父所愿啊。”
她从来不是剑鞘,从山西雨夜初见那日,他便知道她是一柄剑。
一柄伤人伤己的剑。
陆小凤妄想以美人收剑,却不知只是让那剑锋更厉一些罢了。
她是剑,他便一往无前。
西门吹雪目光微垂。
巷子深处有家成衣店。
那绣娘正坐在柜台前拨着珠算,见有人来了,便连忙迎上去。
“客官是买布还是要成衣?”
她话音刚落却在看清那两人时顿住了。
吴裙抿了抿唇,轻声道:“我裙子脏了。”
绣娘愣了一下,在那艳光中慢慢回过神来:“姑娘是要与身上这条相同的吗?”
她身上那件雪色芙蓉衣自然不是这种店里可有的,不过款式相类的云纱罗裙却也有新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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