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狠声道。
嘴角也已缓缓流下鲜血来。
那红衣美人心口处已被贯穿,原本水红的衣裙竟被染成了嫁衣一般的颜色。
她的目光依旧很美,像是盈盈动人的水仙一般:“师父。”
吴裙咬了咬唇,面色雪白:“师父这次没有收剑,阿裙却收剑了。”
她眼中仍带着笑意。
西门吹雪指尖微颤。
却听那刺在他心口的人轻声道:“师父可否侧耳过来,阿裙……”
她声音已有些颤抖,细弱地几不可闻。
白衣剑客缓缓靠近,便听那美人轻笑了声:“师父千万别忘了阿裙啊。”
她面上已沾了血珠,每说一句话便要喘口气。
水红的衣裙上盛开着大朵大朵血色的花,顺着指尖蜿蜒流下。
吴裙长睫轻颤了颤,最终慢慢闭上了眼。
她这样子极美,像是睡着一般面上犹带着笑意。
风寒簌簌,月落星移。
枝头梨花沾血沉谢。
良久,那白衣剑客轻笑:
“阿裙说心悦我可是真的?”
他声音清冷,听着却有几分诡异,可惜院中却已无人回答了。
‘习得那人平生之剑,再一一还给他。’
‘毁他所愿。’
师父,你此生都无法入道了啊~
隐约听得一声叹息,院中梨花落血溶溶,那滟滟红衣慢慢化作灰尘,被雨打湿在泥土中。
剑客经脉碎裂的手深深插在湿土中。
良久,却缓缓笑了。
“阿裙,你休想再骗我了。”
锦元十二年冬。
江湖盛事,当世两大剑客决战于紫禁之巅。
西门吹雪身陨。
陆小凤将其尸体与妻子衣冠合葬。
白雪覆盖,万梅相送,却始终寂寂。
南海白云城内:
已是深夜,却仍有人未眠。
书房内灯火还亮着。
披着鹤麾的剑客咳嗽了声,慢慢将那银珠铃铛置于烛台。
叶孤城缓缓闭上眼,却想到那人深夜赤足而来。
“城主可愿尝尝这相思滋味?”
那声音已不见了啊。
第60章
隋帝九年, 天下大赦。
帝杨坚初平北方,驱逐胡掳于玉门之外。
大赏四大门阀。
岭南镇国公宋缺奉旨入朝觐见。
入天子近旁不得携兵器。
宋缺走到宝殿外时便有侍卫上前来解刀。
他敛下神色,将随身佩刀放于一旁。
宝殿内歌舞升平。
胡女赤着脚在皮鼓上作舞。
丝竹靡靡之声不绝于耳。
杨坚正卧在美人膝上饮酒,散发敞怀, 好不浪荡。
宋缺面色不变,径直走到最左侧落座。
那拖着曳裙的胡女拍了拍手,娇笑着将铃铛扔给文帝。
杨坚微微招了招手,那美人便扭着腰肢款款而来。
胡女多为高鼻深目, 长相颇具异域风情。
那作胡旋舞的女子更为其中翘楚。
杨坚接过身后妃子新剥的葡萄, 笑问:
“你叫什么名字?”
世人只道文帝昏庸, 却不知其相貌颇有玉树之姿, 散发癫狂之时,不知惑了多少少女春心。
这宫中人谁不想爬上龙床呢。
胡女微微抬眼,柔声道:“奴婢尚未有名, 坊中先生因奴婢舞姿尚可,便取小字为:裙华。”
“裙华么?”
文帝捻着玉杯喃喃道。
他长眉懒散微舒,端是一片风流之态。
裙华面上已沾了些红晕,柔柔地跪在男人腿边。
文帝目光懒懒扫过宴饮群臣, 看到宇文化及时目光顿了顿,却又突然转向一侧的宋缺。
“镇国公觉得这个胡女如何?”
他语气玩味,目光深深地看着那位年轻的宋阀阀主。
宋缺淡淡抬眼,他只看了那胡女一眼便缓缓皱起了眉:“姿色平庸, 体态不堪。”
他这话一出, 宴饮祥和之色顿时一变。
宝殿内静静地, 连宇文化及也眯了眯眼。
众人顿时想起宋阀向来拥护中原正统,不喜胡人一说来。这本也没什么,可在天子近前,尤其隋帝对那胡女颇有兴趣,如此便有些不知收敛了。
一旁坐立不安的李渊刚想站出来打圆场,便听文帝突然抚掌大笑:
“宋卿果然颇得朕心。”
这笑声刚落,杨坚便随手抽出一旁宝剑来。
他少时不比如今,这赫赫皇位亦是由血骨堆成,杀人时也是干脆快意。
听得一声尖叫,那妃子已晕了过去。
鲜血点点飞溅上白色屏帐,那刚才还言笑晏晏的胡女顷刻间便已人头落地。
那珠翠滚落在一旁颤着身子的大臣旁,发出叮咚地响声。
“贱奴安得为裙?”
文帝冷冷将剑扔在一旁。
旁边太监识相,那被吓晕的妃子也已被抬了下去。
大殿上静静地,众臣连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雄才大略,近年来多行收复失地之举,可脾气却也日益暴躁。
尤其事关九公主之事。
宇文化及微微敛下眼来,在方才那胡女报上名号时他便已了然。
九公主小字阿裙,那贱奴不知由何人献上,竟是如此犯了忌讳。
大殿内静静地,文帝长袍拂地,随意卧在塌上。
“大家怎么不说话了?”
宇文化及侧身道:“许是孙大家候场,众位期待不已,难免寂寂。”
他话语刚落便有人附和。
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那长身玉立的官袍青年一眼,饮酒长叹:
“奏乐吧。”
丝竹靡靡响起,舞女们鱼贯而入,众人才不由松了口气。
宋缺摩擦着指尖玉杯,缓缓垂下了眼。
这大隋向来以两派四门阀为尊,不知何时格局竟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原本昏溃的文帝韬光养晦,数月前一举拿下李阀在陇南的势力,迫使李渊幼子入朝为质。看着是收复失地,实则已是对门阀下手。
这一切风云都是由那在外静养多年的九公主回朝开始。
宋缺想到前日里收到的密报,嘴角噙了丝沉沉笑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个非皇室血脉的人,如何能成为整个大隋的忌讳呢?”
那来路不明的九公主啊,到底是何方神圣。
太熹宫里:
穿着粉色桃衫儿的姑娘静静坐在窗口。
她看着年幼,实际却已是女孩儿最美的年华,寻常姑娘家像她那般大都已寻思着嫁人。可她是文帝的珍宝,这大隋最尊贵的九公主,自然是不用在乎那些的。
况且以她的样貌,即使不会说话也是不缺世家公子竟相追逐。
九公主生来不语,已是成为这隋宫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即便这样,也无人敢怠慢分毫。
嬷嬷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便跪在地上不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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