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下笔极快,站在白起身旁,不一会儿就把刚刚的谈话全部记录了下来。
“白警官,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如果有新的问题,我们会再来找您的。”白起起身,看了木离一眼,“我们走吧。”
到了上课时间,走廊里已经没有了吵闹的学生,学校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已经快到暑假了,校园里显得有些闷热,炽热的日光洒在头顶,好像连头发都开始热起来。白起怕热似的解开了衬衫的一颗扣子,木离瞥了一眼,然后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移开视线。心里暗骂,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姿色十分撩人啊,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解扣子!
然而,发呆般注视着阳光下白起投映在地面的剪影,她此时想起的,却是高中时候的某个雨天……
没有带伞而被雨水淋湿的少年的背影,仿佛被纤细的雨丝隔绝出一个不容侵犯的领域。只可远看。冷透的红色从少年的侧脸顺着雨丝滑落,那是滴落的鲜血。那天,木离宛如被附身般,安静地撑着伞,站在盛开的桃树下。桃色的花瓣随着雨水零落,从眼前飘然落下,仿佛越过了少年冷漠的背影,进入了那个与世隔绝的领域。木离就这样站在远处,“观看”了白起被十多个同龄人围殴全部过程。
说是围殴,其实白起也有反抗之力。但是从结果来看,还是单打独斗的白起被揍得比较凄惨。白色的衬衫早已经被雨水、泥水、血水弄得看不出原样,在打斗中扯落的纽扣,也不知道滚落到了何处。
木离只是“观看”,而没有上去帮忙的意图。
她只是想看看,这个人,最后,究竟……
可是她等到最后也等到什么剧情反转,白起只是很单纯地被十多个人围殴、打败,然后孤独地站起来,站在雨中发呆而已。
那时候,木离很想上前,很想和他说话,然而……雨丝如同强大的结界,隔绝了彼此。
她从头到尾,只是在“注视”发生的一切。然后离开。
但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像是发现了同样孤独的同类,忽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2.2(小修)
夏悠然在许墨家醒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了,但醒来看到客厅墙壁上的油画,还是有一种陌生感。
“醒了?”许墨站在沙发边上,手里端着热咖啡,脸上挂着微笑。
“我怎么了?”夏悠然扶着额头,觉得脑袋不是很清醒。昨晚,怎么睡着的?对了,是许墨说要继续讲故事的后续,邀请她来到他家。
“你和上次一样,听故事睡着了。”许墨笑得无奈,“看来下次要选个你不会困的时间讲故事才行。”
夏悠然脸色通红,“画家和蝴蝶,最后怎么样了?”
“没有结局。”许墨笑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得临时编一个结局给你了。”
夏悠然摇摇头,站起身,却脚下一晃,没有站稳。
许墨及时扶住她的腰,“没睡醒的话,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我马上要出门了,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不了。”夏悠然觉得主人不在,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不好,“你要去哪儿?”
“你在关心我?”
“算是吧。”夏悠然投降,看着他好看的眉眼,承认。
“研究所不在了,我得找一个新的工作地点啊。”
“嗯。”
“那我先出门了,晚上找你。”
“好。”
夏悠然站在门口,像妻子送别丈夫一样目送许墨离去。
转身收拾沙发的时候,她的目光被墙壁上的蝴蝶标本所吸引。
画家与蝴蝶的故事……
许墨说的这个故事,有现实中的原型吗?
夏悠然回忆起昨夜的梦。
黑暗的空间、宛如牢笼的的铁门,还有成堆的药品、实验器材。
这是、新的预知梦吗……
她站在许墨家的客厅,看着玻璃框里五彩斑斓的蝴蝶,思绪飘远到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高中生。
每日中午,例行在琴房弹钢琴的自己。还有玻璃窗外随风而起的银杏叶。
那个时候,学长是不是就已经在偷偷关注着自己呢?
夏悠然摸了摸手腕上的银杏手链,心中涌起不知是幸福还是惋惜的心情。
同时夏悠然也记起了另一个人。一直到昨天在警局做笔录的时候偶遇木离学姐。高中的时候,似乎经常能在校园里遇见那个一脸阴沉的学姐呢。
学姐自己看上去毫无知觉的样子,但其实木离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可以算是相当有名了。不是因为美貌之类的,而是因为超越寻常人的记忆力。
据说学姐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相当博学多才,很多学生都在暗地里崇拜着木离,其中也包括夏悠然。
只是学姐的性格太过孤僻,总是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所以敢和学姐说话的人很少。
当初夏悠然在阅览室大着胆子和木离打了声招呼,却被一个冷淡的“嗯”字堵得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最终不了了之了。
啊,白起学长似乎也常常显出一副冷淡的脸来。
这两个人,意外得相似呢。
夏悠然陷入回忆,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闲着无聊,她也不想立即回家,于是在许墨的客厅里四处乱看。这时候,斜斜插在书桌上的一本类似画册的本子从里面掉出来。夏悠然翻开本子,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里面……
全部都是她的画像。
用铅笔素描的、她的身影。不管是正面、侧面,或是熟睡的身影,全部都是她。
而在第一页空白处,还写着一行小字:
“世界是灰白的,悠然,只有你,是彩色的……”
夏悠然想起许墨所讲的故事。故事里的画家,其实就是他自己吗……?
夏悠然默默将画册放回去,决定找到许墨问清楚。
乘车到了绿盈广场,刚刚许墨发短信说让她在这里等他,可是此时广场上空无一人。夏悠然在广场上来回走了两圈,依然没有等来许墨,不由焦急起来。
她很想现在就见到他,见到他,然后问清楚——那个眼中只能看到黑白色彩的画家,是他吗?
可是她最终等来的,却不是许墨。
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凭空出现般停在夏悠然面前,车上的黑衣男子用手帕蒙住她的口鼻,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相当轻松地把她弄晕了。夏悠然被男人拖进车里,手腕上的银杏手链随之掉落。
就在此时,夏日午后的天空里,降下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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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木离关上窗户,喃喃自语。
由于是阴天的关系,即使刚过中午,办公室内已经一片昏暗了,只有电脑显示器发出微弱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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