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清冷的声音吓得堂本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嗦着举起手轻轻拭了拭额头,连声应下后,这才缓缓退出了枫雅殿。
☆、失踪
彩子失踪了!
藤真从皇宫回来后,就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去了西厢,没有看到彩子,却发现了婴儿床里放着的一封信。
信是彩子留下的,上面写道:我乃一介逃犯,宇昂跟着我只会终日担惊受怕,风餐露宿。南烈虽然已为我们作好打算,但我并不想欠他人情,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知道藤少心地善良,把宇昂交给你,我很放心,纵有千般不舍,我仍是不得不走。万望珍重,有缘再聚!
和信纸叠在一起的还有那日南烈交给彩子的银票,藤真放下信和银票,走出房门,恰好遇到从刑部回来的南烈。
南烈惊讶彩子竟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抉择,于是和藤真商议之后,两人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把彩子找回来。
两人刚要踏出御史府的大门,迎面就见一人急匆匆向他们跑来,定睛一看,竟是先前见过的那位彩戏师。
那彩戏师告诉他们,今早,他在大街上偶遇彩子,见她慌慌张张的,于是跟在她身后,希望能在暗中保护她,眼见快要顺利过关,谁知半路杀出一队士兵,其中一个官兵竟认出彩子是通缉犯,将她缉拿归案了。
藤真和南烈一时听得云里雾里,问道:“阁下是?”
“在下水户洋平。”接着,他自我介绍一番,他说木暮大人曾有恩于他,是个忠军爱民的好官,所以,帮助彩子顺利出关,他义不容辞,却没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末了,他抬头见天色已晚,于是,向南藤二人提议前往刑部司狱,兴许可以见到彩子。
洋平告诉南藤二人的,只能是他愿意告诉他们的,这一点,藤真和南烈自然明白,只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头绪,倒不如试着相信这个人,兴许,他并没有撒谎。
两人来到刑部司狱时,已将近傍晚。
略作打听后,三井告诉他们彩子目前还在尚和城府衙,本就是戴罪之身,还在流放途中逃走,罪加一等,衙门需要对此再审,不过审完之后,应该就会送到刑部大牢了。末了,他瞅了两人一眼,责怪道:“我还没说你们呢,私藏朝廷钦犯乃是死罪。拜托你们两个下次长点记性。”
南烈说:“我砍了她丈夫,帮她也是应该的。”
藤真说:“我是个大夫,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一个不以为意,一个不以为然,两人同仇敌忾的样子着实让三井惊讶了好一阵子,最后,腹诽一句:奇怪,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契了?
到底是京城的府衙,办事速度就是比其他地方衙门快,第二天,就把彩子押送到了刑部司狱。
得知这个消息的德男立刻报告了三井。出于朋友道义,三井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地牢,站在牢房门口,对着里面背对着自己,躺在稻草堆上的女人说道:“你就是井上彩子?”
这声音?!彩子心中一惊,是他吗?那个十年前背信弃义的男人?她不想去确认,更不敢去证实,于是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过身,抬起眼,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三井做梦都没想到,此刻身陷囹圄的彩子竟会是自己当年未过门的妻子。一时间,又惊又喜又难过,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勉强扯出一抹浅笑,说道:“秀芝?是你?”
彩子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淡淡的说道:“是我,很久不见了,阿……寿……”哽咽的声音终究出卖了她表面的平静,一段昔日的感情就此拉开帷幕……
十多年前,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遍湘州城时,人们总能看到一个相貌俊朗,身子英挺的年轻人站在湖边习武操练,那便是三井。原来,三井年轻时曾是湘州城数一数二的侠士。
那时的他不止是无数妙龄少女心中的白马,更是无数长辈心中的最佳女婿,可他却早早的与青梅竹马的井上秀芝定下了姻缘。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场意外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十年前,他和其他仕子一样,背着包裹来到尚和城参加武举。兴许是平日里练功太过刻苦,伤了膝盖,那日,他在比武场上,旧伤复发,导致剧烈疼痛,最后昏迷倒地。
就这样,他错过了每三年一次的武举考试,当他得知与他一同进京的同窗纷纷考中举人时,他的心情跌落到了冰点,他不想秀芝替他担心,不想秀芝对他失望,于是决定留在京城等待下一次考期,可是他太天真了,京城之地,喘口气都要钱,他的盘缠很快用尽了,为了生计,他什么都做过,打更、守义庄、倒夜香,为了生存,他甚至放弃了鱼雁往来,最后用了十年才熬到了刑部司狱一职,当他满怀欣喜,准备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迎娶秀芝时,才知道秀芝一家早已搬走,音讯全无……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三井每每思及此处便是肝肠寸断,悔不当初。只是他从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还能见到他的心上人,而她,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激动半晌,三井追问一句:“为什么井上秀芝会变成井上彩子?”
彩子听后,苦笑一声,说道:“从我嫁给木暮公延开始。”说完,她立刻跪下:“民妇拜见三井大人。”
“你嫁人了?”心痛之余,三井又岂会舍得彩子向他行跪拜之礼,他立刻想要扶她,却见她往旁边闪了闪身,三井知道,她一定在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兑现三年之约,回湘州娶她,可是他有苦衷,他解释到:“其实,我有去找你……”
“敢问大人是何年何月?!”
彩子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 “我等了三年,三年又三年,九年已过,却迟迟不见大人的身影。我只能告诉自己,我爱的三井寿一定已经遭逢不幸,或者病重卧床,落魄潦倒,甚至饿死荒野,因为我相信我认识的三井寿不是一个言而无信,背信弃爱的薄幸人,你不回来,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已经死了!”说道这里,彩子终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因为三井的失约,她遭受了太多的嘲讽,太多的白眼,最后,她和父亲因为顶不住舆论的压力而背井离乡,远走他方。途中,父亲替她找人算命,算命先生说她命薄如纸,难有好姻缘,除非改名转运,就这样,她换了名字。就在她遇到木暮公延的那年,她父亲仙逝了,木暮同情她的遭遇,可怜她的处境,替她操办了丧事,又因早年丧偶,所以娶她进门,让她有了归宿。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彩子收起眼泪,感慨了一句,却逼出了三井的眼泪。
“是我错了,我辜负了你。”
彩子摇了摇头,说道:“秀芝已死,在你面前的是井上彩子,木暮公延的夫人,大人,还是请回吧。”说完,独自走到角落里,蜷缩起来,不再抬头看他一眼……
彩子深陷牢狱,在劫难逃!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南烈就像一尊雕塑一般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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