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琛凝眸望了他许久, 握住了他置於自己面颊上的手腕,贴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低声道:“……是我来得太迟了。”
太子长琴侧眸相望,看见他眼中泛起的疼惜, 思及许久之前自己宛如游魂飘荡在人间的日子,又想到如今喜爱之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心头一阵翻滚,竟是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又酸又甜。
太子长琴微微笑起来,低下了头,脸颊轻轻贴在他的手掌心,温声低语,仿佛在说给陆明琛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不晚了,真的不晚了。”他从不去深想,那时候若没有对方,自己会变成什麽样子。
陆明琛手臂一收,抱紧了他,两人一时皆是沉默了下来,待到片刻後,外面的院落传来了下人清扫落叶的动静,方才重新开了口。
“我听你刚才话中的意思,‘刘晋元’受伤的事情在你计画之中?”陆明琛低声问道。
提起这位穿越者,太子长琴微微眯起了双眸,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寒芒,缓缓道:“此人的所思所想与旁人大相径庭,尽管是有些小聪明,但皆不用在正途上。”说到这里,太子长琴的话语稍稍顿了顿,“我是在皇帝刚刚赐婚不久後才来到这个时空,原本以为你也来了,没想到来个了欺名盗世的无耻之徒。”
太子长琴口中的欺名盗世,所指的是穿越者十分不要脸的剽窃了他人诗作的事情。要问太子长琴为什麽会知道,因为在察觉穿越者行为举止怪异後,他就安排人盯上了对方。再加上对方并非什麽小心谨慎之人,又有着梦呓的习惯,因此太子长琴没花费多少力气就知道了此人的
来历。
虽说对方是後世之人的身份有些独特,但自己和陆明琛的经历,便觉得这倒也算不上值得惊奇的事情了。
考虑到陆明琛之後会来到这个世界,而且极有可能是寄身到‘刘晋元’上,所以太子长琴并未对其动手。然而也许是因近来受到周围人赏识的缘故,此人的行举愈发倡狂,甚至已经妨碍到了太子长琴的地步。
此人一大弱点在於狂妄好色,太子长琴思量再三,决定设个桃色骗局让其安分一些。这家伙看着无法无天的模样,然而有贼心没贼胆,还是得自己推一把才行。
不成想这穿越者身体太废,而且中途容国公还掺和了进来,差点儿就出了人命官司。虽然过程出现了偏差,但是结果还是叫人十分叫人喜出望外的,至少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里是延和五十年。”听着他说话,陆明琛忽而想到了蝴蝶效应的事情,不知这穿越者过来,有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事件发生。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没有偏差的话,萧光誉一年之後就要上位了。”
“小事上有些变化,不过大体上确实没有变化。”太子长琴顿了顿,旋即笑了起来,“原本是打算扶持刘妃腹中的皇子上位,但如今你来了,那就简单许多了。”
原来心上人在自己没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怎麽谋朝篡位,如今听这话,透出一股要夺个皇位让自己玩玩的语气来,陆明琛沉默了片刻,他竟然生出了自己即将被对方圈养的错觉。
只是就皇帝这一职业而言,陆明琛的的确确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驸马,公主。”外头传来侍女的轻声询问,在得到了屋中人的允许之後,侍女才端着热水和乾净的帕子进了房内。
她将铜盆放到了架子上,抬起头来看到了驸马和公主两人凑得极近,耳鬓厮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公主和驸马爷两人什麽时候这麽亲近过了?旁人不清楚,身为公主贴身侍女的她却很是明白,之前公主对於驸马爷的态度很是冷淡。两人即使是共处一室,也是没有多少话可以说的。而驸马爷才华横溢,深受外人追捧,为人高傲放不下架子。
公主如此待他,他亦是瞧不上公主,只不过碍於圣上,不敢对公主如何罢了。这大越王朝只有过公主嫌弃驸马的,却没有驸马休弃皇家公主的事情,否则这位驸马爷怕是早就动手写下休书了吧。
侍女原本以为这次事後,两人的关系会愈发冷淡起来,不成想今日进门却看见了这样一幅浓情蜜意的画面,要知道即便是两人成亲之初,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公主和驸马爷的关系也不曾亲密如此。
她心中疑惑不已,却也没有傻到开口询问自家公主。无论这种变化是因何而起,但作为服侍公主多年的身边人,看到夫妻两人关系缓和,她心中还是很替自家公主开心的。只是希望驸马爷能够“改邪归正”,不在外面拈花惹草招惹诸如这次的风流债上门就好了。不过被老国公揍了一顿,驸马爷想必也是不敢了吧。
想到上次对方被容国公揍得抱头鼠窜的模样,侍女着实有些好笑,见公主和驸马两人耳语完毕,亦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过来,侍女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待问清了今日所要用的食物後,便轻手轻脚的合上了门,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陆明琛这身体大病未愈,又加上昨夜和太子长琴见面说了许久的话,之前还不曾觉得有怎麽样,现在一停下说话便越发困倦了起来,就连身体也是留下了这几天躺了良久留下来的後遗症——酸软无力。
太子长琴盯着自家心上人软绵绵的样子,眯起了眼睛,忽而眼带狭促的笑了起来,说出了一句叫陆明琛怔然片刻,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看你这幅模样……机会千载难得,只可惜……”可惜什麽,他没有说出口,陆明琛却是明白的很。
陆明琛苦笑了一下,“长琴,我如今可是身体还未痊癒的病人。”
太子长琴勾了勾唇角,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站起了身,“那你好好躺着罢。”说着,来到桌边,把搁在木架上的帕子放在水中浸湿。拧了干之後替正倚在床侧,看着他动作的病号陆明琛擦了擦脸。
陆明琛止了他的动作,无奈道:“我是病人,可不是手脚废了,洗脸我自己来就行了。”
太子长琴却不理会他,拿开了陆明琛的手,细细地为对方擦拭着脸。
他的视线仔细的扫过陆明琛的脸,在那点漆似的双眸上停留了片刻,动作亦是一顿。
无论对方的面孔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然而对方的眼神却丝毫未改,仿佛两人初识一般,这也是为何他见到陆明琛,很快就能将对方认出的原因。不知不觉间,太子长琴望着那双眼睛,竟有些入了神。等到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手中的巾帕险些堵到对方的口中去了。
“……你怎麽也不出声提醒我?”太子长琴放下手,看着陆明琛平静无澜的表情,温声问道。
“你看得太认真,我不好意思打扰你。”陆明琛的语气亦是非常平静,只是眼中却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犹如在调侃着什麽一般。
太子长琴自然明白他在笑什麽,默了默,心道自己实在不该,两人都在一起如此之久,他光看对方的眼睛就能够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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