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余奎明白这件事情很危险,但是又听了一遍陆云的布局和安排,觉得成功率还是很高的,自己并不用太过担心,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更何况现在显然不是自己拒绝就能不做的。
等余奎下去休息,准备出使之事,胡危才又开口:“先生,你把余奎送过去有什么作用吗?”他很是嫌弃的说:“此人不通武艺,胆子又不大,除了口才稍微好些,我看不出他哪里有什么本事。”
陆云叹了口气:“我要建议主公,还是将你收做亲卫吧,你,并不适合做鹤鸣的统领。”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胡危也能听明白,这是骂他笨呢。
这句话,胡归也经常说,不过胡危从来不在意。
“先生放心,师尊对我满意的很,鹤鸣这种组织,不怕里面的人太聪明,而是怕心思太灵活,我虽然笨了些,却足够忠心。”
陆云没有说话,这话倒是没错。
只是,主公麾下弟子各有所长,这个胡危真的就是如此蠢笨么。
陆云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太过深究,他解释道:“那余奎能从蛛丝马迹中就能推测出王氏逃离这种情报,可见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他收集和分析情报的能力很强。鹤鸣和鸿雁在汉国根基浅薄,一直无法打入高层,行事太过束手束脚,这余奎放到明面上去,所接触之人必然都是汉国高层,那时候他接触收集到的信息就是另外一个档次了。”
胡危恍然,随即笑嘻嘻的说;“听先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把这位余奎收到鹤鸣之中呢。”
很快,余奎就带着王浚原本大出血准备的那些礼物并翼州方面准备的一些奇珍异宝上路了,他身边不仅带着一队忠心的‘幽州护卫’,还有两名鹤鸣中培养出来的高级间人。
要知道,凡是文学、术法、典籍等等方面的精通的文人,纵然是世家出身,最起码也需要十数年的勤学苦练,才能成为‘才子’,这些速成培训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功底。所以胡危听从了主公的方法,先不谈内涵,将这些高级人员的外形风度训练出来再说。
而空有外貌也不可能骗到那些真正想要用才的人,所以游鸿吟替他们准备了速成秘籍。
那就是背诵。
诗词歌赋,清谈名篇等等,游鸿吟特意抓了很多人做枪手,准备了许多资料就塞进了速成秘籍中,供给那些间人学习。
有目的分类别的背诵,等到要用的时候,随意挑一两篇出来应付应付即可。而背诵大量资料后,这些人的腹内也多少都有了些墨水,拿出去很能唬人了。
余奎带着的这两个人,便是这样的高级间人,基本的职责是监督和帮助余奎在汉都站稳脚跟,若是被伯乐相中,可以攀上高枝那就更好不过了。
而与此同时,幽州城内气氛越加不好,彼此之间的矛盾越绷越紧,似乎是现在只要一个火星就能彻底摧毁如今的平静。
王浚很快就将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送回太原王氏的族地,而族地中的王氏族人,早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打包,由部曲护送,立即将就上路,准备穿过翼州,途径青州,到达徐州,最后再到广陵城,投靠司马睿和王导。
王浚的心腹却很担忧,若是那郭溪稍微不讲究了些,王氏这些部曲怕是护不住那么多人。
而王浚却很笃定:“郭溪怕是恨不得老夫早日走,如今我将族人送走,不就是表态已经准备放弃幽州,拱手送给他么,为了名声,为了不成为整个士族的敌人,他是绝对不会对王氏动手,反倒是要保护王氏才对。”
心腹听闻此语,不由得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老爷,你真的要与幽州共存亡么?”
王浚却面露一丝恨意,道:“非是老夫不惜命,如今这种情况,若是我一逃走,王氏便没有了护身符,即便没有郭溪,还有刘渊,还有无数的人。若是我与幽州共存亡,便无人知晓鲜卑人南掠占据幽州之事乃我授意。这样,我王氏才有一线生机。”
心腹却说:“老爷何必与那些胡人虚与委蛇,这幽州送与那郭溪,想必他也不会真的拿老爷怎么样。”
王浚却叹了口气;“郭溪夺下幽州之后,便是坐拥三州之地,而兖州也估计是他囊中之物,看他所作所为,的确是天下大才,有共主之象,若是让他继续坐大,必然威胁到陛下基业。我怎有可能将幽州送与此人。胡人虽凶狠,却并无治世之能,幽州落入胡族之手,也不过是多出一块贫瘠的草原而已。”
心腹泪眼婆娑,抱着王浚大腿哭到:“天下之人都说老爷无能昏聩,谁又知道老爷心中忠义呢。”
王浚傲然说:“无论如何,准备迎战鲜卑骑兵吧。拿我战袍来。”
王浚如今年事已高,但是人老心不老,他打算自己亲身守着城门,虽然有心将幽州送与鲜卑诸部,却终究不愿做的太明显。
如今与刘渊联合的想法已经被打破,自己也无法通信他处求得援助,只能做最坏的准备了。
好在,家中之人应当无虞,他虽然不耻郭溪的反叛之举,却也明白,陆士龙并未选错人,那是位真的英主。
但是,等王浚沐浴完毕,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战袍,喝完身边侍妾心疼他而特意炖了一天的鹿肉汤,还不曾踏出刺史府大门,城中便喧哗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王浚恼怒的问。
“使……使……君,”一名值班的小吏战战兢兢的跑来,说:“城中百姓哗变了!”
王浚脸色陡然暴怒:“什么!那群贱民到底在做什么!守城军呢?干什么吃的,每个月那么多粮饷都喂狗了吗?!”
小吏心惊胆战,心下不免后悔,自己跑这么快做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口上却立即解释道:“想必因为没有一点兆头,守城军诸多将军日夜护卫城池,注重抵御外敌,难免忽视了城中之事。”
王浚直接理了理身上战袍,说:“一群饭桶,这种小事还要本官亲自出马。”
小吏赔笑道:“使君一身戎装,当真十分精神。”
王浚不由得回忆起年轻时候:“早年本官在洛阳求学之时,随当世剑术大家习剑,只是为了幽州,习得一人敌无法护我幽州平安,只有习得万人敌,才能做一位治世能臣。悠悠岁月而过,不知老夫这身剑术还能剩下多少。”
小吏拍马道:“使君如今依旧身手矫捷。”心中却暗暗吐槽,这些旧事不知道要说几遍才好,自己好话早已说烂,都快想不出什么话来附和夸奖了。
最后小吏目送使君带着刺史府护卫前往军营,准备镇压城内乱民,而他则留在刺史府,准备处理一些文书工作。只是他没想到,那是他最后见到那个骄傲、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出身名门的使君。
这晚,城内乱民如同星星之火,彻底燃烧了整个幽州城,使君带着护卫不及到军队,便被乱民裹挟,最后践踏而死。
随后,乱民和翼州的探子打开了城门,城外如狼似虎般的翼州军一拥而入,与幽州守城军交手了几次,最终幽州守城军见大势已去,便投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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