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的光阴,虽已将我磨练到不露声色。可那念头太过可怕,在它面前我所有的隐忍都不复存在。
孙悟空,你会原谅我吗?
还是会……杀了我?
酒的香味还在空气中萦绕,“果然是好酒。”我擦了擦嘴,抱着酒坛走出了厨房。
恨酒催柔肠,一抹暗殇,几度痴狂,化作相思泪。
外面无天正端坐在莲台上,闭上的眼也掩藏不住他心里的那股子欣喜若狂。我匆忙收拾一番,将酒菜全部一一上桌后,这才轻轻唤了声“无天佛祖”。
他微微睁开一条线,只望了一眼便道不饿。却扫到我手中的‘花雕酒’。这才想到什么,慢悠悠的走下莲台,正襟危坐在饭桌旁。
“三百年前埋下此酒便是为了以贺今日之功!”他晃了下手中的碗,我立马会意,忙给他斟满。“今日过后,我们便入驻灵山!”他轻轻啜了一口酒,并不等着喝完。“带走吧。回灵山。”他起了身,仰天狂笑起来,整个黑暗之渊都回荡着无天的狂傲不灭,经久不衰。
如来佛祖涅盘,无天侵占灵山仙境,又占领了天界,冥界,接着命令手下十大弟子率领众妖,四处搜索三界漏网之圣,妄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百长巨蟒在灵山圣境大雄宝殿上空盘旋巡视,巨蝎带领一伙妖孽冲进藏经阁。怀揣燃灯佛祖舍利子的燃灯弟子云居尊者正躲在藏经阁内……
再说那阿修罗界,这是一个依岩壁开凿的复制人神的巨大作坊,是无天的一大创造。无天为实现名正言顺地统治三界,在这里将一伙妖孽复制成玉皇大帝及众天神天将,以此以假乱真。嗯,用现代的话来说,叫做克隆!是一项已经被国家禁止的医学项目,而在这个世界里,好像成了一种流行!
所以,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灵山——原本金光万丈,梵音渺渺,如今,却黑云环绕,妖魔为道。
刚踏进去便感到寒气四起,就好似从星光大道突然来到了太平间一样。就不能把烛光点亮些吗?非得黑沉沉的才方显邪魔本色吗?我心里止不住的抱怨,在黑暗之渊已经够暗了,来了这灵山,却还是如此。
无天已经高升莲台,那本是如来的位置,七彩宝莲也已换成了乌光黑莲,泛着紫蓝色的光芒,看起来神秘莫测。而台下其他魔众皆已侍立两侧,静候着无天的“圣旨”。
“众皆一心,唯我二心,真性灵投,入释凡家;唯子唯系,方解此厄;乾坤清朗,善心归一。”他念出了如来圆寂前留下的佛谒,又问谁能解此佛谒?
众魔面面相觑,半晌无声。无天见此有些微怒,只骂众魔愚钝!我虽知晓,可也不愿做出头之鸟,索性躲在角落,静观其变。
无天叹了口气,只好自问自答道:“这佛揭中说众皆一心唯我二心与最后一句乾坤清朗二心归一,两次用了二合一,二合一相加两次就是我统领三界的时间当是三十三年。真性灵投入释凡家。这句话是说如来并没有真的圆寂,而是灵性转世投入凡人之家,化为灵重,总有一天会回归净土重掌灵山。
“唯子唯系方解此厄。这句话是说只有一人可以解得此难。子系两个字加起来乃是一个‘孙’字。也就是说孙悟空可以解得这三十三的浩劫。”
众魔听后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我冷哼一声,暗叹这无天还挺聪明,唐三藏的话怎么就到了他这?
还没等我想明白,无天又唤出了六耳猕猴,我把身影往角落里缩的更深,方才觉得这大雄宝殿太暗了,而此刻又嫌它还不够暗,不然为何会被那道凛冽的目光发现?
于是乎,我和六耳猕猴便领了无天登上宝座的第一道‘圣旨’——前去东胜神州花果山‘邀请’孙悟空前来灵山‘做客’……
第19章 三百年后再遇
第十九章
东胜神洲花果山,乃孙悟空的生身之地,也是斗战胜佛的道场。孙悟空的道场设在山坳中的一块平地上,搭了几间禅房,用竹篱围起了一个小院,显得简单、清爽、幽静。
三百年的沉淀,孙悟空虽仍是一副旧嘴脸:毛面,雷公嘴,火眼金睛。然而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着和稳重。
夜色沉沉,他盘膝坐在云床上,已经入定,进入瞑想。冥冥之中,他突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过去整整三百年了,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够忘记一个人。然而就在他快要忘记有那么一号人物的时候,却冷不丁的想起。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日……
那个女子就那样猝然地倒下,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他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抓住她,她便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怀抱。
眼前是一团黑影,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逆天妖气,让孙悟空不由的浑身一怔。“何方妖魔,竟敢闯入灵山!”耳中掣出金箍棒,已蠢蠢欲动。却又顾及那女子在对方手中,铁棒只握的更紧,却不敢轻举妄动,这种情绪,可煞磨人!
那团黑影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声桀桀。“她现在是毒发了。而三界之内,能救她的只此我一人!”这般自负的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是危险耸听。连孙悟空都不知为何竟在心底里肯定了他这般无厘头的话。
可他还是不放心,遂问道:“俺老孙凭什么相信你!?”是的,他不能轻易冒险。
“因为你别无选择!”简单的几个字却压的孙悟空喘不上气来。身边的白云缓缓掠过他们,由白渐变成黑色。不过须臾的时间,却似历经了沧海桑田,孙悟空颓然地放下握棒的双手,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最后的一眼是黑白交错的虚影,生平以来第一次,让孙悟空深刻感受到了那四个成语的含义:无能为力。
当日是为了救她性命才将她拱手让于黑暗。而如今,若是知晓她这番改变,定要问上自己一句,他孙悟空,究竟生不生悔?
一切幻像都消失了,孙悟空的眼前一片黑暗。他抚了抚有些沉重的脑门,方才的一番回忆,似用尽了他的心力,他没有掌灯,这样的黑暗,或许能让他的思绪沉淀下来。
忽而,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孙悟空”。孙悟空猛地一挥手,禅房内的烛光瞬间燃起。一朵五色祥云停在他的面前,悬在半空。孙悟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祥云幻成人形落在地上,原来是普陀落伽山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其实,是六耳猕猴假扮,而我则扮成善财龙女侍立旁侧。
三百年未见,本以为会陌生到原点,可再见时,我却觉恍如昨日,一切都未曾改变,孙悟空还是那副模样,让人看着便有十足安全感的模样,待在他的身边,似乎永远可以肆无忌惮,无所畏惧。可一切终究是改变了,如今,我亦成了他眼中的妖邪。那些个他口中要杀要打的妖邪,呵呵。
而执着了三百年的那句疑问,此刻已变得毫无半分意义,是他将我交于无天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再无回转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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