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修士看凡世的态度,就像是人类看蚂蚁搭窝一般,冷眼旁观,不会想要去插手涉足。当然,修真界中还是有些另外的,比如玄天宗二长老,比如一些修为低下的散修。
遇白驭着梨花剑飞在凡世上空,看着羡仙小徒弟激动得微红的脸庞,于是摸了摸他的头,道:“为师记得你是从凡世来的,可有什么想游玩的地方?”
小羡仙窝在遇白的袍子下,探着脑袋看剑下的风景,听到遇白的话后便捏捏手心,计量了一下,仰头,“师傅,我想去南国京城!”
“好。”遇白从乾坤戒中掏出一张地图,凝神看了一会,转了剑向。
凡世的繁荣是修真界比不了的,修士大多淡薄冷清,集市也不会有凡世集市这般喧闹的吆喝声。如果说修真界是一汪深谭,那么凡世就是一泓热闹叮咚的溪流,哗啦啦地奔流。
遇白好奇地拉着羡仙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停了下来,满怀兴趣地带着羡仙绕来绕去,七七八八买了一堆东西。因为这里是凡世,不像东海集市,可以随意将买的东西塞入储物袋,为免惹眼,遇白手提着一大包小玩意。
“师傅,我饿了。”羡仙不知道为什么,逛个集市还把头一直低着,过了好半晌,路过一个客栈时才拉住购物欲爆发的遇白。
遇白扭头看了看,“刚好这里有家客栈,我们进去坐会吧,顺便定好房间。”
在羡仙的要求下,遇白让小二将饭菜端入房间,然后把小羡仙按在了椅子上。
“说吧,瞒着我什么?”
羡仙愣了一下,然后抠了抠手心,眼睫毛颤啊颤,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师傅,其实我的本名叫南西洲,是南国的十六皇子。那街上的通缉令,贴的就是我。”
“原来你有本名啊,那为什么要去玄天宗?你一个凡世人是怎么进去的?”遇白摸了摸羡仙的头,安抚他的情绪,再怎么样,这也是她第一个徒弟。
“我母后年轻时认识一个散修,母后出事后,凡世已经容不下我了,是他送我进了修真界。”羡仙认真地说,“师傅,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遇白觉得自己乖巧的小徒弟,似乎在变成一个小麻烦,“不太想,吃饭吧。”
羡仙瘪了瘪嘴,他还想勾起遇白的好奇心和同情心,然后拜托她带着他杀回皇宫呢!
用完饭,外面开始下雪,这一年的第一场雪,秋意终于散尽,冬天来了。
遇白将羡仙安置在床榻上,生了一个炭炉,然后勾了一壶酒,翻到了屋顶上。
初雪细碎仿若春日柳絮,飘飘扬扬,街市上的人开始少了起来,行人们三三两两,小贩们也收着摊子准备回家。一户户屋舍亮起来暖红的灯光,微末的白雪,不一会就在地面撒了一层。
地面薄白,天色渐昏,遇白用灵力将酒温烫了,然后从乾坤戒取出一个小桌子摆在屋顶脊上,咕噜噜倒了两杯酒。淡淡的热气飘起。
“跟了那么久累不累,过来喝一杯。”
一个身姿修长的黑袍人从空荡的半空显出身形,轻轻掀开了宽大的兜帽,龙章凤姿的一张脸,赫然是李泽言。
即便出行时特意叮嘱不要李泽言一起来,但是根据遇白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跟过来的。十多年的相处,不仅李泽言将遇白的性格摸得透透的,遇白也很了解这个粘人的李泽言。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泽言粘人的程度有增无减。以前他修为低微,遇白常常将他留在恋语山,自己御剑去四处溜达。逐渐李泽言修为飞速提升,遇白就没有什么和他分开,把他留在别的地方的机会了。
李泽言慢慢走到遇白身前坐下,将披风解开,搭在遇白身上,“天寒,师姐应该开灵气罩的。”
“无事,酒烫暖胃就不冷了。”遇白酌了一口酒,“可惜没带下酒糕点。”
“我带了。”李泽言从乾坤戒取出一盘梨花糕摆在桌子上,“师姐先前想吃的梨花糕,尝尝。”
遇白想起了门派大比前夜的梨花糕,还有坐在亭子里枯等着她的李泽言,“这还是那天的糕点?”
“是我今天早上蒸的。”李泽言将盘子推到遇白面前,然后抬手捻起一枚粉白的糕团,递到遇白嘴边,“来。”
遇白微微红了脸,挪开一些,“我自己有手。”然后接过糕点,慢慢嚼起来,甜香松软,回味绵长。
李泽言看着遇白慢慢将梨花糕吃完,又递了一杯温酒过去,眉眼在飞雪中有些模糊,“师姐曾说,初雪可以许愿。”
这是她以前无聊和小泽言赏雪的时候瞎编的,没想到李泽言还记着。
“那我现在诚心许一个愿,师姐会为我完成吗?”
遇白一愣,没想到李泽言这么大了,还把小时儿戏当做认真。
☆、许愿
“你自己许的愿望,得靠自己和老天爷给你完成,找我也没用。”遇白喝了一口酒,滚烫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暖到胃里,渐渐冻僵的四肢似乎都回了温。
“这个愿望只有大师姐能为我实现。”李泽言凝住遇白的眼睛,然后深深地看进去,“只看大师姐愿不愿意为我实现了。”
遇白皱了下眉,觉得脸颊都被酒水烧得烫烫的,“说来听听。”
“十一年来,怼怼的愿望一直都只有一个。”李泽言轻轻摸着手边的酒杯,眼睛紧紧看着遇白,手里却一直在杯壁划动。
“惟愿师姐永远不会抛下我。”
遇白被李泽言似宣誓一般的话音,震得心跳都似乎紊乱了,连忙向口中塞了一块梨花糕,然后又呛到了,咳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李泽言连忙上前扶住了遇白,然后抬手在她背上轻拍,触手冰冷,李泽言急忙握住遇白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遇白摇摇头,推开了李泽言的手,喘了一会,然后解释:“只是无聊,想体验一下凡人的感觉而已。感觉这样比较有生气,你不觉得修士平时太过薄凉了吗?”
李泽言看到遇白眨了一下左边的眼睛,不由微微一笑,“师姐想体验,我陪你一起。”说着撤去了灵气罩。
天色黑透,雪下愈大,不一会就在遇白和李泽言身上铺了一层。白花花,冰凉凉,像两个雪人。
遇白摸了摸头上的雪花,然后看着李泽言被洁白的雪撒了一层的头发和黑袍,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李泽言粘着雪花的睫毛,“小师弟,我们这样,像不像一起白了头?”
“白头?”李泽言在遇白手下眨了眨睫毛,搔得遇白痒痒的。
“人间的一种说法。”遇白看着李泽言有些疑惑的神色,突然想起,修士是不会老去的,于是淡淡解释,“在我老家,有一首诗歌,说的是白头的故事。”
“师姐的老家?”李泽言挑了挑眉,据他所知,遇白是二长老某次出外游历,从不知名角落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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