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平复了一会就跟他解释了这些,他怕江芜多想所以老老实实将巫情的医嘱一字不差的背给他听,还泛红的眼圈像极了弃犬的眼神,他越说越觉得心疼,越难受就越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实在是混账之极。
江芜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憋红了一张俊脸,路承在外头再怎么风光厉害到了他面前也还是个懵懂莽撞的孩子,他还没消化完路承之前说的事情,路承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江芜只是试着做了两个吞咽的动作发觉嗓子没有干涩难受便断续的开了口。
“契……契佪……别……呜嗯——”江芜努力了半天也只能说出来契佪的名字,路承从他第一字出口就立刻变了脸,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从小耿直心善也够机灵,唯独一个倔脾气却是谁都改不了的,江芜毫无办法的被他咬了颈侧,嫣红的吻痕留在苍白的皮肉上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江芜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已经被路承压在了松软温暖的虎皮上,无力的身体仰躺着,欺身而上的青年已经足足比他强壮上了好几圈,江芜狼狈的咬紧了牙关,路承现在是他体内蛊虫的宿主,他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无论是亲吻还是抚慰,就算他心里再抗拒生理上也是甘之若饴,仰起绷直的颈子有着流畅漂亮的线条,路承气归气但他还是不忍心让江芜难受半点,落在脖颈和锁骨上的吻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实际上也只是浅尝辄止的吮出了浅浅的印子。江芜吃力的呜咽出声,契佪着实是将他逼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可他没法恨他,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他曾经亏欠契佪的早晚都要还,路承微乱的衣领中间露出了层叠的绷带,他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心口下面母蛊的存在,契佪落到路承手里不会有好下场,他没法坐视不管。路承在自己呼吸乱掉之前停下了动作,他抚过江芜颈上的吻痕又堵住了他的嘴,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让他说话,他摸上身下人柔软顺滑的发顶,江芜被他弄得毫无力气,本身就是气血亏损身体虚弱,没过多久就浑浑噩噩的合上了眼睛,路承松开压制的动作转而吻上了他的鬓角,喃喃似的话语低沉而虔诚,“别问也别想,都过去了,师父,我来接你走了。”
车队到了长乐坊之后暂作休息,路承抱着江芜下了马车,长乐坊一直受恶人谷的庇护,眼下恶人谷元气大伤但求休养生息,路承一行没带任何与浩气相关的衣饰腰牌,他几年前盘下了了长乐坊边缘的几处民居,拿皮毛商贩作幌,为的就是方便日后有个落脚周转的地方。
屋里点了两个炭盆才能驱走寒气,江芜躺在床里,松散的发丝被路承拿发带拢了扎在一边,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呼啸的寒风似乎比之前还要嚣张,江芜睡到入夜才醒了过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几声,手脚都被捂得暖和舒服,江芜浅浅的打了个呵欠枕着枕头半睁着眼睛,昏黄的烛火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他试着自己起身,瘦弱的小臂堪堪撑起大半个身子,他许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只是在昏迷的时候被路承强着喝了点汤药米粥果腹,眼下整个胃口都火烧火燎的难受。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正努力整理思绪的时候路承顶着风雪推门而入,高大的青年一手端着碗一手还遮在碗上,看样子是生怕雪花飘进去,路承拿肩膀抵住厚厚的木门挤身蹭了进来,饶是这样江芜还是被窜进屋内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寒噤。
路承快步走过去,将碗筷放下又连忙拿起边上的毯子给江芜披在肩上,昆仑常年酷寒,吃食简单,路承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只能煮了碗面,圆滚滚的荷包蛋趴在热腾腾的面条上,面条也澄亮清澈没什么油星,路承伸手揽过江芜让他依靠进自己怀里。
面条的热气熏得江芜睁不开眼,路承从小最喜欢的就是面条,煮得、拌得、炒得、只要是面路承就能不哭不闹自己捧着比脸还大的碗舔个一干二净,江芜的厨艺不怎么样,自己弄点吃的填肚子还行,带孩子就捉襟见肘了,别处的饭食他又怕不干净,只能硬着头皮下厨做饭,后来他有了自己信得过的厨子亲信,这才免去了隔三差五炸一个厨房的尴尬。
路承夹了一筷子面条吹了又吹才喂到江芜嘴边,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勾得他胃口饿到绞痛,他下意识张口将面吃了,咸淡始终,有些烫口但不是不能吞咽,路承见他吃了又拿勺子盛了点汤,只是加了盐和酱油的面汤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江芜喝下去却感觉一路被暖到了腹脏。
路承是他一手带大的,若是抛去从前的事情不提,他连师徒伦理都不会顾忌分毫,可他到底是比路承年长了十五岁,路承未降生的年月里他经历了太多无法抹去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扎在他的心里,鲜血淋漓无法忽略。
外头风雪肆虐,屋里烛火暖黄,江芜吃了大半碗面条,饱腹之余连精神都好了不少,路承夹了最后一块蛋白喂给他,江芜咽下之后他便自己把蛋黄塞进了嘴里,又端着面碗三口两口的吃干净了剩下的面条。
路承撂下面碗却没舍得松开手,他拿袖口给江芜擦了擦嘴角,神情温柔的能将人生生溺死,江芜想移开目光却被他扳着下巴吻了个结实,舌头规规矩矩的舔过两片薄唇,路承没迫他半分,只是上瘾一样的将他唇瓣舔了个便就放开了他。
江芜暗自攥紧了手指,他没法对这样的路承生出任何的不满,路承已经完全是一个大人了,挺拔英俊,锋芒毕露,骨子里的倔强和坦率被时间镀上了一层沉稳的外壳,江芜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真的要被路承不温不火的彻底攻陷,可他不能选这条路,当年昆仑一别他只求路承能忘记一切从此有个不一样的生活,而不是像他这样陷在泥潭里连自保都做不到。
放在腿上的右手被青年抚上握紧,江芜一怔刚想挣开就被身后人完完全全的抱进了怀里,青年人宽厚的胸口让他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阵,江芜绷着后颈只觉得体内沉寂了几日的蛊虫似乎又有活跃的征兆,轻微的疼痛开始在心口蔓延,他这会才正八经的感受到母蛊与子蛊之间密切的联系。
契佪早年曾走火入魔遭毒蛊反噬,给他种蛊的时候经脉已经损伤了大半,而且周身的体液都带毒性,江芜起先被他折腾的几乎丢了命,抛去下身撕裂的伤势不计,单是契佪身上带的毒就差点让他烧到肺病,后来契佪便很少再真的进入他,即便是有插入也会避免接吻和内射,蛊发之后全靠自己死撑,偶尔契佪会给他缓解的药物,久而久之他就发现若是事先受了寒,便可以推迟蛊发的日子,契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苛责自己,渐渐的子蛊和母蛊之间的联系就没有开始时那么强烈。
路承不一样,他年轻气盛,内功底子深厚气血也旺盛,母蛊入体之后便比之前在契佪身体里还要活跃,母蛊换了宿主之后蛊发的日期便要重新开始算,巫情估摸着是十天为限,所以眼下并不是江芜蛊发的时候,路承本意只是想跟他再亲近些,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他甚至还担心着江芜到时蛊发要怎么办,做是铁定要做的,可他根本没把握能将清醒之后的江芜安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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