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法的角度上来说,这些倒腾铜的商人,比那些在他跟前上蹿下跳地坚持不许开海禁的臣子,无论是行事的手段,还是最初的动机,都光明正大得多。
所以,不能从这个角度来解决问题的话,那皇帝就只能另寻他法。比方说,找一个新的铜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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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立刻就把严碧琚的父亲,户部主簿严宽叫到了勤政殿。
皇帝这里一开口,严宽就想起了当初贾琰还没有进宫的时候,贾赦跟他说过的话。他知道,这其实是皇后娘娘通过父亲的嘴巴转告于他,从那天起,他就准备好了全部的资料,然后一直在等,等这一天的到来。
如今,皇帝问了,严宽立刻拜了下去:
“回万岁的话,是,大爪哇这个地方的确有铜!漫山遍野都是!而且埋藏极浅,只要肯弯腰就能够捡到!而且也不远,从崖州到大爪哇,还比崖州到京师进些呢!不过茫茫大海上,一望无垠的,都是水。所以比较容易迷路。非航海经验丰富的老舵手不能找到这个地方。”
皇帝道:“朕记得你家原来就是海商,想来这经验丰富的船长和舵手都不少?”
严宽立刻拜了下去:“回万岁,是的,臣的手下的确有许多经验丰富的船长和舵手。”
虽然朝堂上很多大臣都想独占海禁的利润,但是严宽不这么看。他很清楚,大晋的百姓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在他看来,如果国家开放海禁,让百姓跟着受益,让百姓富裕起来,国家才能够收到更多的赋税,才能够有更多的钱粮去做大事,国家也会更加稳固。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朕也想组织一支船队,以皇后的名义。”
严宽听皇帝说要组织船队的时候,心里就起了嘀咕。
他可是非常清楚皇帝对海禁的执着,也非常清楚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的吃相有多难看。明明是开海禁,让国家收税,也让百姓沾染海外贸易的利润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可那些大臣们就想吃独食。
严宽一直以为,皇帝要么就是昏庸之辈,要么,皇帝就是在忍,忍得下,就罢,忍不下,就是这些人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严宽可从来没有想过,皇帝竟然会选择避开臣子,利用皇后的名义行事。
不过,皇帝行事灵活,对于他这样的臣子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严宽很自觉地献上了足够的人手,还有他们严家秘藏的海图,帮助皇帝去寻找大爪哇。
哪怕是打着皇后的名义,可是组建船队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过人的。很快,这弹劾的折子就上了皇帝的御案。
刚开始的时候,皇帝还会拿过来扫两眼,等发现那些本章不是骂他就是弹劾皇后的折子,其实本质上还是直指海禁和船队的时候,皇帝立刻就不耐烦了。
后来送上来的折子,除非这上折子的人身份特别,否则,那本章就是送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也都当做没看见,或者,直接让那些小太监们把折子送去烧火了。
作为一国之君,他忙着呢。
对于这些吃相难看的臣子,皇帝根本就懒得理会。
皇帝本不想理会,当不得有些人太过闹腾。这不,半个多月后的某一天,一个内侍急匆匆地跑来勤政殿,一进门就趴在了地上:“启禀万岁,太上皇后娘娘大怒,说皇后娘娘干涉朝政,要责罚皇后娘娘呢!”
皇帝一听,立刻跳了起来。
贾琰干政?
皇帝立刻就知道了怎么一回事情。
他当下就把御笔一丢,甚至不等宫人把御辇抬出来,急匆匆地就往外跑。
一国之君都开始跑了,下面的内侍、女官、卫士们,自然也只能跟着撒开脚丫子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帝感到清凉殿的时候,贾琰已经不在清凉殿了,他只能再度赶往太上皇后的慈安宫。
好吧,皇后身怀六甲,太上皇后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让皇后脱簪待罪地下跪,哪怕下面有草席子垫着也不可能。所以,皇帝进入慈安宫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贾琰挺着大肚子,站在欽晖殿正殿前。而皇后的随扈、侍从、宫女、内侍们,这远远地跪着。
没错,皇后罚站,皇后的侍从们则罚跪。
皇帝一看,立刻不好了。
虽然说七月流火,这天气一天天地转凉,可是这到底还没有进入八月,正午的时候暑气还大着呢。皇后乃是国母,这肚子里又怀着皇嗣,若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好啊?
皇帝几步赶到贾琰身边,道:“皇后,你没事儿吧?”
贾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给皇帝行礼,却被皇帝牢牢地扶住了。
贾琰怀着他们的女儿的时候,皇帝可是用手确认过贾琰怀孕的时候肚子有多大,可是这一胎,就是当初七斤快出生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皇帝一直都怀疑,贾琰的肚子里面是不是有两个孩子。只是因为贾琰怀着这一胎,脸上依旧光滑细嫩,怕是又是公主,所以皇帝才不说而已。
可是,这不等于说,皇帝就不关心贾琰了。
皇帝真的担心,贾琰就这样站在太阳底下,会中了暑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里面,太上皇后也没有想到皇帝这么快就过来了。
她忍不住看了看墙角的座钟,发现皇后才站了不到一刻钟。想想勤政殿到清凉殿的距离,再想想清凉殿到慈安宫的距离,太上皇后的感觉更加不好了。
她气哼哼地扶着宫人的手,走出了欽晖殿:
“皇帝,是本宫罚皇后站在这里的。你有什么话,跟本宫说好了。”
皇帝没办法,只能跪下来,道:“母后,皇后年轻,又怀着身子,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母后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多多体谅些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帝一跪,跟在太上皇后身后的众位妃嫔只能跟着跪了,更不要说周围的侍从们了。
一时之间,站着的人,就只有太上皇后和抱着肚子,根本就弯不下腰的贾琰了。
太上皇后大怒:“皇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皇帝道:“母后,儿子是不知道您为何如此生气,也不知道别人在您跟前说了些什么。但是,如果母后坚持皇后有干政之嫌的话,那么,还请母后先处罚儿臣……”
太上皇后道:“呵呵呵,看起来,你是知道她干了些什么了!”
皇帝道:“启禀母后,皇后什么都没有做。是儿子在朝堂上多有掣肘,因此不得已,借了皇后的名头。事情是儿子做的,皇后不过是顶了个名儿。母后如果要责罚皇后的话,就先责罚儿子吧。”
太上皇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开口之前,皇帝就已经认了下来。
跪在太上皇后身后的竺贵人、周德妃、赵敬妃三个恨不得欽晖殿的门槛能够更高一点,最好能够把她们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其中赵敬妃还好些,毕竟,她在宫里是出了名儿的摆设。就是皇帝要怀疑有人在背后撺掇太上皇后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这可是她这么多年下来努力经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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