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琰笑道:“宝姐姐说什么?什么是我不该说的?”
薛宝钗道:“自然是将来的事儿。”
贾琰愣了一愣,继而大笑:“宝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那些蛀虫的事儿!”说着,就指着由那些婆子们抬进来的箱子,道:“以前啊,我们家养着不知道多少蛀虫,但凡好一点儿的东西都被他们摸过了,就是我这个正经的贾家女儿也只能捡他们剩下的。在今日之前,我们姐妹何尝想过这满满的缎子往屋里搬?也就家里的蛀虫被扫干净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说着,又冲着薛宝钗眨了眨眼睛,道:“对了,该不是这次进宫一事黄了,宝姐姐心忧前程,这才不小心失了口?”
薛宝钗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然后变得绯红。
只见她强作镇定地道:“二妹妹知道?”
贾琰道:“当然,宫里选人,无论是宫女还是宫妃,都要求家里必须干净清白。偏生宝姐姐的哥哥在这个当口儿出的事儿,还让金陵府定案把你哥哥定为罪人。宝姐姐怎么可能还能进宫呢?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宝姐姐这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干脆利落地拒绝让你的嬷嬷指点我也是这个缘故?”
“没错。”
第36章
莺儿一听,大急,忍不住插嘴道:“二姑娘,难道我们大爷的案子断错了?”
贾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径自带着探春薛宝钗二人往屋里去了。
莺儿才要跟进去,就被薄荷拉住了。
薄荷把莺儿跟侍书两个拉到廊下,方才对莺儿道:“都说宝姑娘宽容,我看宝姑娘对你真的是太宽容了!在我们姑娘面前轮到你说话么?也亏得你不是我们家的,若是你是我们家的,让两位奉仪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侍书道:“薄荷姐姐,毕竟他们薛家如今就这么一位大爷,莺儿会担心也是自然的。”
连探春都要让着薛宝钗、由着薛宝钗踩着她的名声,更何况是侍书?就是心中有无数的不满,在这种场合,侍书就要维护莺儿,哪怕她心里有许多的不情愿。
薄荷笑笑,在美人靠上坐下来,又招手让侍书莺儿两个也坐下,方才道:“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我们姑娘才没有生气。不过,你们薛家真的要问这种事情,也该是宝姑娘跟我们姑娘开口,要不,你来跟我们开口才是。你倒好,大大咧咧地直接问上我们姑娘了!”
莺儿连忙赔不是:“原是我一时心急,还请姐姐见谅。只是,我们不去屋里伺候,这,不大好吧……”
薄荷笑道:“怎么,怕我们姑娘委屈了你们姑娘不成?放心,就是白术姐姐要接收那些缎子,也有连翘和苍耳两个呢。”
侍书道:“苍耳?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哪里有给女孩子取这样的名儿的。”
苍耳,因为很容易就粘在衣服上,导致衣服损坏,因此还有狗屎粘的别名,意思就是跟狗屎一样讨厌。
薄荷道:“你懂什么!白术、连翘、苍耳,还有我的薄荷,都是药名儿!尤其是苍耳子,那可是预防、治疗疟疾的一味极重要的药材。去年的时候,京里不是闹过一次疟疾死了很多人吗?听说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药材,尤其是苍耳子不够才会死那么多人。我们姑娘便是因此记住了苍耳子这味药,还特特地把这个名字留了下来。”
贾琰成了县君,她身边的丫头自然是跟着水涨船高。以前贾琰在贾母屋里的时候,她的丫头们自然不会对探春的丫头不客气的,不过,如今不同了,如今的薄荷等人可不会尽让着侍书翠墨这些人,相反,因着探春让着薛宝钗连带着侍书等人都要让着莺儿,薄荷几个不爽很久了。
探春落了自己的身份不要紧,连着贾琰和惜春也跟着跌了身份就不行!
莺儿道:“原来是这样。到底是府上的姑娘,就是慈悲。只是我们大爷的事儿,姐姐能否指点一二……”
薄荷微微眯眼,略带探究的眼神扫过莺儿,把莺儿看得心里直打鼓,小心翼翼地道:“姐姐这样看我,可是我有什么不对?”
莺儿最怕的,就是薄荷把她跟薛蟠搅和在一起。而她最担心的,就是薄荷跟薛宝钗一样,有事儿没事儿就把别人家的姑娘往那终身大事上扯。
虽然是个丫头,可莺儿一样知道,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怕是个丫头也不能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更别说拿这种事情打趣人。
薛蟠在薛家的地位,莺儿一清二楚。如果被人认定了她对薛蟠有意,薛姨妈绝对会把她给了薛蟠,可薛蟠那个样儿,哪里是良配?她还指望着能够跟着薛宝钗嫁给贾宝玉做妾呢。有贾宝玉这个温柔体贴又出身高贵的贵公子,谁会看上薛蟠那个呆子?!
可是这了解事情的始末的机会都摆在她面前了,如果她不问清楚,回去以后肯定是会受罚的。而这个惩罚,很有可能就是给薛蟠做妾。
莺儿很清楚,对于薛蟠来说,只要是漂亮丫头就行,无论是那个刚进来的香菱还是她黄金莺都没有差别。如果她去伺候了薛蟠,自然是香菱上来伺候薛宝钗。
她不想给薛蟠做通房丫头。
薄荷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按理说,姨太太也是王家出来的,怎么二太太都玩得那么溜儿的事儿姨太太怎么跟一点儿都不知道呢?难不成姨太太跟我们二奶奶一样都是打小没娘教的,还是姨太太是庶出的?看我,这嘴又快了。还请两位妹妹忘了这糟才好。”
莺儿和侍书连忙说不敢。
侍书道:“好姐姐,这原是我们求着你开口的,就是有了不是,我们也跟你同罪。若是我在别人面前多嘴了,日后叫我穿肠肚烂!”
作为探春的丫头,侍书很清楚探春的身份和地位,也知道探春是多么的努力上进。可是探春终究是庶出,有的事儿探春就是再努力再上进也摸不着。如今这现成的机会就在面前摆着,能够让她们了解外面的事儿,侍书如何不知道把握?侍书知道,真要从薄荷嘴里挖出什么事儿来,事后只有她的好处。
莺儿也连忙跟着发了一个毒誓。
薄荷道:“罢哟,两位妹妹怎么发下这样的毒誓来!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还请姐姐教我。”“还请姐姐教我。”莺儿和侍书异口同声道。
薄荷这才略略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啊,原是周瑞在外头做熟了的,如果不是我们老爷发现不对亲自去查也不会发现二太太拿着这府里的帖子在外头包揽诉讼,而这跑腿送信儿的人便是周瑞。就跟薛家大爷类似的事儿,周瑞原来就办过好几回。据说,周瑞办事儿是按着银子分级的,他拿多少银子就尽多少的心。就拿你们大爷的这种事儿来说吧,旧年也有一家类似的,那犯事儿的家里给了一万两银子,周瑞就跟当地的知府联合起来,说死了的那个抬回家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过是折了腿受不得昏过去而已,会死是他们家就这么一个独苗,有人看上了他们家的田地这才故意害死了那人然后嫁祸给别人。到最后,那打人犯事儿的人屁事儿都没有,不过是罚了点银钱就完事儿,反而是死了人的那家连族里都倒了霉被抓了好几个人,连其中两个有功名的秀才也遭了难被革了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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