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柏生面容憔悴地走至她面前,让她五分钟后去灵堂外的右侧找他,蒋蓁一条眉毛,转而走至陈璧君身侧,南京的政|局内部不太妙。
没想到宣传部的悼念会,东条英机等日本人也会前来,这大大的出乎了蒋蓁的意料。
丧乐声起,四周陷入了平静,反倒是梁巧荣的妻子突然跪倒在地上,手扶在棺材处,哭声凄厉,蒋蓁看了眼灵堂最前挂着的遗照,她不在南京一年期间,内部到底是换了多少人,她的印象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待她上完三炷香,走出灵堂的一瞬间,右拐,走了不下几十米,而她的身后,有道身影正紧紧地跟着她,她不甚在意。
林柏生听到响声,蹙紧了眉头,朝她疾步走来,在他开口说话时,突然怔住了:“你知道有人跟踪你吗?”
“什么?”蒋蓁特意大声问道,“林先生,梁巧荣先生的职位是宣传部的副撰稿者,现在由我来接替他?”
她看到林柏生蹙紧了眉头,十分不解地盯着她,但也明白了她说的话,前半句是在回答她,后半句是在起头,一时间他扬起了嘴角,他早该料到,蒋蓁不是美君,不会这么任由着拿捏,甚至她还能倒打你一耙。
“是的。宣传部内部已经定下来了。”林柏生侧头一歪,见那人并没有动作,低声,语速极快抛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你被盯上了,自己小心。”随后,他在蒋蓁回过神的瞬间,“汪先生说了,你打算正休几天?”
“不知道啊!希望能够无限期,可惜不可能。”蒋蓁弯了弯眉眼,目光熠熠地盯着胡子拉碴的林柏生,“后天吧。”
两人分别之时,蒋蓁转身,原路返回,拐角处根本没有人,地面十分干净,却也因此,她看到地面上的纽扣,弯腰捡起,对着嘴吹了吹,白色的雾气瞬间覆盖在军绿色的纽扣表面,大拇指指腹抹过纽扣表面,沉不住气的汪文悌。
她将纽扣揣进口袋,见到汪先生等人已经在大门口,陈璧君此时挽着汪精卫的胳膊,对着梁巧荣的夫人说着什么,目光扫到蒋蓁后收回,上前拍了拍那女人的手背,转而回到汪精卫身侧。
“梁太太,梁先生的骤然离世,你且多保重。”蒋蓁弯腰对着梁太太一鞠躬,梁太太对着她扯着嘴角笑了笑。
“谢谢蒋小姐。”
按照惯例,蒋蓁走至汪文悌的身侧,见他身体往后一仰,而她侧头对着陈璧君说道:“汪姨,姨夫,方才林先生跟我私下说了几句,近日可是越发的憔悴了。”
“是啊,近日,柏生辛苦了。”陈璧君仰头看向汪精卫,“是吧?兆铭?”
“自然是。梁先生的不幸离世,对政府的影响很深,梁太太,切莫保重身体,我们会谨记梁先生的功劳的。”
汪精卫的话,戳中了梁太太的泪点,此时不停地捏着帕子,抹眼泪:“谢谢汪先生,汪太太。”
***
汪宅,门前的那颗常青树,又高了不少,蒋蓁走在末尾,看着眼前的汪文悌还没意识到自己少了一颗纽扣,蒋蓁双手插在口袋里,食指跟拇指不断地翻转着那颗纽扣。
陈璧君进门口,脱了大衣,继而褪去手套,提交给仆人:“我上去休息了,你们自便。天太冷了。”随后汪精卫跟着上楼去了书房,彼时只留下汪先生的几位子女。
“哥,我跟孟恒就先上去了。”
“嗯。”汪文婴看了眼文惺夫妇,继而看向蒋蓁,“蓁妹。”
“文婴哥,你先去休息吧,我等会儿要回自己的住处,已经很久没回去了,我想跟文悌说几句。”
汪文婴点了点头,转而握着扶梯上楼,眸色渐冷,今日母亲跟父亲的政|见的分歧似乎越来越大,而召回蒋蓁,不知道情形会有什么改变,说实话,他有些担心,在他的想法里,无论日本的对策如何,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就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难题。
大厅内,汪文悌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地向蒋蓁问道:“怎样,什么事快说吧?”
“你真的军校学习?”蒋蓁并不在乎的情绪,捏着纽扣的手已经伸出口袋,张开手心朝向他,“你的?”
汪文悌面红耳赤地低头看了眼衣襟,果然少了一颗纽扣,而蒋蓁手里的正是他的,跟踪被发现了。
他一把夺过:“是我的,那又怎样!不要以为这样我不会告诉我爸我妈,林柏生自从沈美君死后,就没安分过。啊,你干嘛!”
“敲醒你。”蒋蓁凝眸看着汪文悌,很难发现他身上特有的军人气质,“果然不适合当兵,汪文悌,不管你告诉不告诉汪姨,跟姨夫。反正总有人要我的性命。”
蒋蓁从迎面走来的仆人手里接过手套,知道肯定是汪先生给她的,利索得将它套在手上,走出汪宅的大门,装作没有听见汪文悌的声音,在常青树前停了停。
南京要起风了。
“蒋小姐,你有时间吗?我们能聊聊吗?”
蒋蓁听闻,看向朝她徐徐走来的人。
第31章 南京风云 2
南京风云 2
出声喊住她的,却是原本已经跟她丈夫一起上楼的汪文惺,寒冬腊雪的天气,她只是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手里拽着手套,匆匆行色中不忘给蒋蓁一记笑意。
蒋蓁对这位长小姐的好感,不仅因她传承于汪先生的美貌,还因她的聪慧,丈夫是位教书先生,而她自己呢,不曾介入汪伪政府里,除了在国外王文彬,蒋蓁不知晓外,这位汪文惺在汪家确实是个特殊的存在。
“当然。”蒋蓁伸手将理了理披在汪文惺身上的披风后,退后了半步,“不知道要到何处谈?是否要带上你的弟弟汪文悌。”
汪文惺一愣,转而了然的看向身后:“阿弟,你在家好好呆着,目前为主,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学业上。”
“文惺姐,你这!”怒极反笑的汪文悌,连说了几个好,就跑进了屋子。
南京的布里斯汀咖啡馆,汪文惺看着坐在对面悠然地喝着咖啡的蒋蓁,要说的话在心里组织了好几遍,即便孟恒在如何阻止,她都要说。汪文惺喝了口咖啡,抬眼对上蒋蓁平静的视线。
“蒋小姐,对于文悌对你的误解,我这边替他给你道歉了。我知道沈美君沈小姐的死,是因为我父亲,我猜测如今调你回南京,势必危及你的安危。”汪文惺顿了顿,眉头一蹙,“如今,政府内部十分混乱,我希望你能够离开。”
蒋蓁听着汪文惺含糊地说辞,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不由得一笑:“谢谢汪小姐,令弟的事,我希望以后由他亲口来跟我说。至于会不会危及我的安全。”蒋蓁将咖啡杯放置在碟上,“哪里又是绝对的安全呢。”
“孟恒一直跟我说,蒋小姐是个聪慧之人,定能知晓其中的门道,说来也是我多心了,话多了。”
“并不。”蒋蓁站起身,抚平身前的褶皱,“我应该谢谢汪小姐的提醒。政府机构向来勾心斗角,我能进政府,自然是将命抛在了脑后,无论今日汪小姐是否代表谁,我的话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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