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我在上海的那些年_磔砾【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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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职文书很快就下达了,汪太太走之前特意来见她,客气说,有什么事尽管电话联系她。文书下达的当日,她请了假,去整理行囊,火车票是在翌日终于,汪先生因公务繁忙送她出了院里,之后就派了林柏生送她。

  就在她上火车前,林柏生拎着她的行李,对着她,第一次露出友善的笑容。

  “蒋蓁,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如果美君当时跟你一样想,也许就不会丧生。到了上海,会有人来接你。”林柏生左手食指指腹推了推镜架,“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联系我。之前对你做的事,你也知道,我。”

  “林先生,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如果有机会我们能再见面,希望,我到时候有能力杀你。”蒋蓁俏皮地说完这句话,从林柏生手中接过行李箱,凝眸看了眼进站口,“我得进站了,谢谢你送我。”

  林柏生站在原地,直到蒋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回过神,不知何时自己挂着笑意,也许干娘也低估了这位小姑娘,只是他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嘛?希望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干爹曾跟说过,蒋蓁很了解他,甚至比他干娘还要了解,有时候看到蒋蓁,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这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后怕。

  如果这个时候蒋蓁知道汪先生是这么个想法,她一定会讶然,她只是一个拿着笔杆子过活的普通文人而已。

  ***

  与汪先生,汪太太的告别后,蒋蓁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对于踌躇的前方,不绸缪,她肯定会走得跌跌撞撞,甚至性命堪忧。

  蒋蓁揉了揉抬过行李的胳膊,坐在靠窗的座位处,侧头看了眼月台,还是有所留念。

  “咳咳!”

  年轻人一咳,喉间的老痰似乎都要飞了出来,蒋蓁颇为嫌弃地看了眼来人,浓眉大眼,架不住人邋遢,整个人虽是齐整地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衫,浑身确是散发着味道。

  林柏生这是看她要走了,还要摆她一道。

  而另一头的上海火车站出口。

  孙秘书站在李默群身后,陆陆续续地已经到了几辆火车,都没有他们要等的人,他劝主任进车子等,外头太阳烈,直接被主任瞪了一眼,传闻来人的来头不小,孙秘书手背抹了把额间的汗丝,静静地站着。早上,南京方面来了个电话,就察觉到李主任的情绪变化。

  重回上海,蒋蓁一下火车,晴空万里,刚出了火车站,就看到李默群西装革履,精致得恰如几个月前的模样,可这气场稍显不同,上海真是个养人之地,他朝她挥了挥手,缓步走向她。

  “蒋小姐,我在华懋饭店订了位子,为你接风。”

  蒋蓁一身风尘,侧身,躲过了孙秘书的手,露出一丝笑意:“李主任,好久不见。让您来接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只是舟车劳顿,我实在是太累了。”

  话说间,她的目光落在李默群的脸上,未见他面色变化。

  “枪!”

  人群中,有人高声提醒,车窗的玻璃瞬间被击碎,蒋蓁突然想到林柏生缠着纱布的胳膊,不由得扬起嘴唇,双脚似乎被固定在原地,硬是被孙秘书拖着上车。

  李默群惊魂未定地坐在车里,双手不停地解着西装的纽扣,脸色苍白:“怎么回事?”他厉声地问道,副驾驶的孙秘书更显狼狈。

  “八成是飓风队,最近跟个疯狗一样。册那,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接蒋小姐的事,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孙秘书在副驾驶处喋喋不休,不时地回头看向坐在后座的两人,碍于车外不停地枪击声,最后不停地朝驾驶员吼道,“快啊,还不快点,再不快点,命要没特了!”

  蒋蓁却莫名的心静下来。

  她来上海的事,可不止没几人知道,如果这次刺杀的是她,她还真不知道她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并且屡次没有成功,显然就说不过去,如果是李默群的话,为何第一枪没有打中毫无遮挡物的李默群?这让她十分费解。

  “李主任,你还好吗?”

  蒋蓁抚平两边的碎发,嘴边挂着浅笑,凝眸,看着李默群,“如果需要南京那边的配合,我一定让汪先生全力配合。”

  “蒋小姐,真的是深明。”孙秘书嘎然止住。

  “蒋小姐,今日是李某的疏忽,李某一定会给蒋小姐一个交代。”李默群理了理衣襟,从衣兜掏出深色的格子手帕,擦了把脸,“直接去蒋小姐的住处。”

  李默群走后,来了几名便衣人,站在她房子前面的拐角处,蒋蓁站在窗帘后,瞧着那几个人,这是李默群让她安心呢,还是来看看对于今日下马威的效果?

  “扁头,什么重要人物,需要这么保护。”

  “南京那边的,听说跟汪主席有点关系。今天下午,飓风老狗差点杀了李主任跟她,所以咱们行动处……”

  蒋蓁拎着两袋花生瓜子,下楼:“给。你们也辛苦了。”

  扁头的话头被咽回了肚子里,那双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蒋小姐,你。”

  “夜深了。”蒋蓁抬眼看了眼繁星点点的空际,“都睡了啊,我跟李主任打过招呼了,你们回去吧。”

  “真的?”四喜接过话头,声音洪亮,“谢谢蒋小姐,这天气把我们哥俩冻死了。”

  蒋蓁笑了笑,见四喜接过那两袋食物,转过身,卸下笑容,冷着面容迈进大门,整理行李箱的衣物,拿到压下箱底刚订制的旗袍,过手时,见其尾摆处绣着一个图案,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当时并没有特意要求,捏着旗袍,将其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古代的象形字?她并不熟这方面,继而将其塞回了行李箱,继而将行李箱放置在床下。

  蒋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翻了几个身,脑子却一时清亮,怪不得觉得眼熟,当日沈美君穿的旗袍便是这个花纹,她坐起身,立马拉开电灯,拖出行李箱,又仔仔细细地瞅了一遍,她十分确定,沈美君旗袍上的花纹与这个花纹完全吻合。

  那么这个花纹的含义呢?

  难道,沈美君的死并非算是因为汪先生!这让蒋蓁一把扔了手里的旗袍,青色的旗袍就那么躺在床上。

  ***

  彻夜未眠的蒋蓁,还是没有想透,东方渐白,怪不得当时她会对沈美君的死耿耿于怀。而如今这件旗袍留不得,并且她也无法判断是否另有他人想要她的性命。

  上海的建筑与南京相差无几,街巷不乏早餐摊,清晨的阳光,刺得她太阳穴疼,处理了那件旗袍,她就近找了家摊贩。

  豆浆油条,蒋蓁低头,细嚼慢咽。

  “你不知道昨天火车站的枪击案,听我在那儿的兄弟说,差点杀了那群汉|奸,不过看着他们落荒而逃,也是大快人心!”

  “嘘,祸从口出,小心你被逮去了。”

  蒋蓁付了钱,前往极司菲尔路76号,跟李默群前去接她的人错开。

  黄包车外的景色不断后退。

  特工总部的门口,她碰到了陈深,几个月不见,他越发英俊,周身的气质很混浊,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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