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收藏珍宝一样,追命拿着二胡进了走廊后面的房间,无情转过头,视线一直向着追命。而追命把二胡放好,背对着无情,忍不住低头亲吻了一下胡琴琴身。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连忙又抬起头,大拇指不禁地摸着胡茬子,自嘲地笑,要是大师兄看见了,该是笑话自己了。
转身,追命重又走到走廊,对着无情笑道:“大师兄,我们走罢。”
说到第二个字的时候,追命身体一振,仿如离弦之箭,向着空中一飞。便在他之后,紧接着,又是一道白影,无情使起轻身功夫,只在瞬间跟上了追命。
“咦,刚才怎么忽然觉得有一阵风?”
“有吗?秋天,风大,正常。”
“也是,继续巡逻罢。”
严家是武林世家,夜里自也有人守夜巡逻,两个严家弟子对完话,无情和追命已飞至厨房前端。飞跃中,无情一弹指,一枚飞蝗石打开了厨房窗户,一声未响。
下一刻,无情和追命已一齐坐到了厨房的椅子上。
追命道:“大师兄,又是你赢了。”
无情道:“我们一起到的。”
追命去点灯,边走边道:“一起到的,可是我比你先行。”
无情仍道:“再多一会儿时间,我就跟不上你了。”
话刚一落,只见满室一亮,追命点燃了两盏油灯,厨房整洁,一尘不染。
追命叹道:“严兄家里还真是有钱啊。”他望着一厨房的鸡鸭鱼肉,好长时间没进主食的肚子很快就被吸引了,“大师兄,你想吃什么?”
不是你饿了吗?无情想了想,道:“随意。”
追命负着手,巡视了一圈,慢悠悠地道:“随意?那好,大师兄,那就由我做主了。”
说完即刻动起手来,先找出了一些大米,淘净,加水放入瓮中,点燃柴火慢慢熬着。接着,又选了几样素菜。
他一边做,无情一边注视着他的动作,见状道:“你不用替严兄省钱。”
追命道:“大师兄,你觉得我是替别人省钱的人吗?”
无情想也没想就道:“你不是。”
追命大笑,道:“所以,还是大师兄你了解我。我不是为了给谁省钱,你发烧,吃点素比较好。”选了一根藕,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大堆的桂花,他回头看无情,大师兄,我们吃桂花蜜藕好不好?”
无情问道:“哪儿来的桂花?”
追命笑道:“院子里不是有株桂花树吗?我刚才掠过那树的时候,顺便给弄了一点。”
无情怀疑地看他,道:“你会做?”
追命不服气地道:“大师兄,你又小看我啊?”
无情立即摇首,道:“不敢,三师弟,你请。”
追命的确会做,不但会,做得还不错。几样素菜甚为可口,连米粥也在熬好之前加了一些野姜花,盛到碗里,便闻得到一股清香味。
“怎么样?”追命很紧张无情对菜肴的评价。
无情尝了几口,点点头,道:“想不到你手艺还真的很好。”
追命自得地道:“其他的食物不敢说,这素食我是专门研究过的。”
无情不解道:“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追命除了嗜酒如命之外,对其他的食物都没有特别的喜好,一向是有什么吃什么。
追命正在喝粥,半碗粥下去,又夹了些菜放进无情碗中,忽然道:“你不是喜欢吃蔬菜吗?所以,是为了你。”
无情怔了一怔,瞬间明白了追命这话里的意思。
追命研究吃素,确是为了无情。那是许久许久之前,他发现他开始关注无情的生活,甚至,有些关注,超过了兄弟情的界限。只是,当时还不自知,总觉得师弟爱戴师兄是应该的,到了后来……要是今晚以前,无情问他这个问题,他恐怕是不会这般痛快回答的。今夜之后,他们之间再不用遮遮掩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地坦坦荡荡。
无情微微一笑,忽地,从腰后摸出了一个东西,是一个小小的酒囊。
追命睁大眼睛,道:“哪儿来的?”
无情道:“一直在我身上。”
追命直勾勾地盯着酒囊,不移动半分,道:“难怪,我觉得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我还以为是暗器。”
无情看着追命热切的目光,不由失笑,把酒囊递给追命,道:“我就知道,你醒来之后,一定会很想喝。”
追命接过,什么话也不说,仰头就咕噜咕噜灌了几口,一抹下巴,笑道:“大师兄,你真是太了解我了。知我者,大师兄也。不过——”他稍顿了顿,又道,“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无情平淡道:“空腹喝酒,不好。”
追命眨眨眼,道:“是吗?”
无情道:“你觉得不是?”
追命笑道:“不不不,大师兄你说是,那就就是了。见大师兄你这么关心我,我实在是感动。”
无情不置可否,继续吃菜。他才不会说,刚才是因为想着该怎么告诉追命,自己的心意,所以忘了自己身上有酒这件事。
有了酒之后,追命彻底满足了,真正的吃饱喝足。
吃饱喝足,说正事。
无情喝了一口水,将话转到正题上,转得无比自然,道:“三师弟,你之前说,方采是金字招牌方家的人?”
追命依然在喝酒,很享受地,边喝边道:“大师兄,你是不是担心她若又易了容,就算她在我们面前,我们也认不出来了?”
第73章 第 24 章
办案的思路,无情和追命从来都是一样的。
无情颌首道:“是。”
追命把酒囊放到了桌上,面色一凝道:“金子招牌的易容术,能称一绝,不可轻视,她若再易一次容——”
无情道:“她若再易一次容,我没有把握认得出。”
追命笑了笑,道:“你看,连你都没有把握了,我还能有把握吗?”
无情道:“她的易容术,在方家,也是出色的。”
追命叹气道:“我大约猜得出,她的易容术为什么会那么好。”
那张脸,任何一个女孩子,有了那样的一张脸,都很想去改变罢。
无情道:“你在想,她的脸为什么会那样?”
早在他们回岩城的路上,他们已把各自的遭遇,知道的事情,都无一遗漏地告诉给了对方。
追命道:“我问了看守我的人,他说方采是小时候被人给下了药,我想,这会不会跟神鬼录,跟梁净宵的死有关。”
无情沉吟道:“她既是方木松的女儿,那么有可能。”
追命屈指敲案,道:“我真是好奇,当年梁净宵和方木松、厉长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情抽丝剥茧,道:“依目前看,当年之事,只有梁净宵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我们不得而知;其他的,我们可以做个假设。何见石突然遗失神鬼录,厉方二人都脱不了干系,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二人合谋夺取。后来方木松的女儿被人下药毁了容,就是厉长闻下的手,因此神鬼录最后落到厉长闻的手中。再之后,他们一个想要解开 神鬼录的秘密,一个想要抢回神鬼录,一晃多年,两人都没有做到,便已故去,只剩下他们的儿子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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