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未来是否还能再见那个孤清冷傲的孩子一面,收起飞刀是为了留个念想。等真的见到人了,那把飞刀贴身多年,早已带上了他的体温,自然更舍不得了。
两个人说话间,追命已装作不经意地侧了侧身,悄悄将飞刀揣进怀里。无情的眼睛怎么可能没看到?看到了,偏过头,随追命小动作,自己只当没看见。
追命道:“大师兄,这下不生气了罢?”
无情道:“我没生气。”
这是实话,他有不高兴,却没生气。
这会儿更是什么心结都解了,很平常地纯是难掩好奇地问闲话般问追命,道:“那么,那个人是谁?”
追命糊里糊涂道:“那个人是哪个人?”
无情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怕追命又不安了,遂补上一句,“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一句话,让追命觉得比方才还要冤枉,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无情提醒道:“办万通钱庄的案子的时候,你说过一次。后来我们去雷兄和唐二娘的喜宴,你也说过一次。”
这下追命算是记起来了,愣个好半晌,忽又一笑,道:“那个人,也是你。”
无情微微一怔,定定地望向追命。以为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很久了,可突然得知,原来那个人喜欢自己,远比自己喜欢他久得多,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无情道:“你的意思,在那之前,是什么时候?”
追命道:“很久了,比你想象的要久。”
无情倏然地将两件事联系起来,犹疑道:“很久……你、你捡那把飞刀,那时候……”
追命立刻打断道:“大师兄,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无情笑了。
追命也笑了笑道:“我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脑子里就全都是你了,大师兄。”
最起初的单纯对一个倔强孩子的疼惜与敬意在温柔的岁月里渐渐发酵,酿成了一种很浓很浓的别样的感情。
那些往事,让追命回想着唇角又带上了醉人的笑意,走到无情的身后,俯下身子,右手搭上无情的肩,在无情的耳廓轻轻地道:“现在你明白了罢?成大捕头,你看,你这次可是错判了冤案。”
这种音调,缓慢而又低沉,与追命平时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很奇妙的感觉,无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家三师弟真不愧是阅尽千帆善于调情的高手,无情这样想,却殊不知,一个人在动情的时候,他所爱的人任何细微的举动,都能够让他心潮澎湃。
本来准备着接受他家大师兄再次将暗器朝他扔过来的追命敏锐发现,他家大师兄的睫毛这时在快速地眨呀眨呀恍若蝴蝶欲飞,喉结还动了一下。
这个发现,令追命的脸莫名地热起来。
自己都多大的年纪了,不再是当年味螺镇的少年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反应。追命想控制自己此刻的心跳,然后他听他大师兄的声音缓缓道:“好,算是我冤枉了你,你想要怎么办?”
明明知道追命是无理取闹,无情还是顺着追命的话说下去。
他是在期待追命提什么要求,他也说不清。
追命没有提任何要求,头低得更低,只差一点点便可以碰到无情的嘴唇。无情的唇没有血色,泛着白,这时却被案上灯盏摇摇晃晃的火焰一照,显得极艳。
于是他真的去碰了。
追命捧着无情的脸,先是轻轻地含住无情的唇瓣,柔软得不像话的唇瓣,舌尖在无情的唇上打个转,舔了一舔,继而探进无情的牙关。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无情轻声道:“你在怕吗?”
他闭上了眼睛,揽住追命的脖子,吮着追命的舌含糊不清说出了这四个字。
追命是怕,他的大师兄身体向来不好,他怕太过热烈的吻会让大师兄喘不过气来。可从无情带着调笑的语气里,追命分分明明感受到,无情是笑话他上一次亲吻时被暗器刺到的事情。
这让追命生出了一点怨气,他摁住无情的后脑,不再压抑自己,用力地不留情地在无情的口腔里一阵探索,从上颚到舌底,他扫过了每一个地方,似要证明给他大师兄看,他独独避过了暗器。到了最后,他的舌勾起无情的舌,尽情纠缠着,口唇里溢起了水啧声,无情便真的有些喘不过气了,呼吸开始急促。追命终是顾念着无情的,缓缓停了下来,放开了无情。
他的嘴角上扬着去看无情,手放在无情的腰部,仿佛是在说,我怕吗?
无情没说话,伸手抚上了追命下巴的胡渣。
正是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追命刹地一怔,放在无情腰上的双手缩了回来。
这下,倒是无情笑了。
追命咳嗽两声,随即也不由笑起来,道:“我去开门。”
开门之后,看见的是四个熟悉的小脸蛋。
三剑一刀僮同时进了门,招呼了一声:“公子好,三爷好。”旋而道,“秦大人已经将官兵都召来了。”
第79章 第 30 章
院子里,四队整齐划一的军士,每一个人都威武非常,标枪般站着,安静等待着无情与追命的命令。
没有过多的语言,无情与追命带上了他们出发。行得不多时,一行人来到白露湖边。
要去转轮岛,还是得乘船。只不过这次,他们所坐之船不再是小船。
这么多的人也坐不了小船。
一艘大船,能容纳他们所有人还有剩余的大船。上船之后无情出了“红颜”,一个人平平飞去了船头坐下。追命又去找酒坛,往他的葫芦里倒满了酒,然后也走去了船头。
白露湖雾气甚多,船头的风吹得比任何地方都猛烈,无情和追命喜欢在风里的感觉,却身在雾中而不自知。三剑一刀僮坐在一起玩闹,玩了一会儿,商议着去找公子和三爷,侧头遥遥望去,白雾弥漫中的无情和追命并肩坐在一起,恍然有仙气缥缈之感。
何梵道:“公子和三爷好像在说话。”
陈日月道:“我们去了会不会打扰他们?”
叶告道:“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白可儿道:“我也这么觉得。”
如此,无情和追命在一块,三剑一刀僮在一块,天色渐渐地黯淡下去,太阳也徐徐地向着西边而落。
无情望向被镀了一层金的茫茫湖水,道:“傍晚了。”
追命起了身,灌了一口酒,道:“希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可以尘埃落定。”
只听湖水上方一声长啸,兀然出现了一只苍鹰。
追命抬头看天,喃喃道:“这鹰有些奇怪。”
无情手腕霍然一转,一枚蜻蜓镖自他手中直直飞出,飞至云端,竟力度不减,眼看飞镖要穿破苍鹰的咽喉,苍鹰翅膀一挥,向旁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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