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现场气氛立时一变。薛霜行一愣,立马打着圆场道:“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三七像是没听见薛绝的话似的,完全不见有什么神色上的变化,只不过又拿起了他腰间的装着茶水的水囊喝起了茶来。
薛绝虽是薛纲的弟弟,可因生得晚,他不过比薛霜行大个六岁而已,正是年轻气盛,说起话来不管不顾,哼哼道:“若真是梁老英雄,或是其他有才能的朋友,薛某自当尊敬,可梁三七是谁?有了听说过吗?大哥、霜行,你们可别被人骗了。”
薛纲打哈哈道:“这个不会,梁先生可是带的有梁老英雄的引荐信。”
薛绝道:“有引荐信,有本事吗?”
梁三七还是不见有什么神色上的变化,只不过把茶喝了一口,咂咂嘴,笑道:“有本事怎样?没本事又怎样?”
薛绝道:“没有本事的人就该走。”
梁三七道:“薛帮主也是这样的想吗?”
薛纲脸上肌肉动了一下,干笑道:“这个这个……”其实他亦看不起梁三七这个无名之辈,但看在梁老英雄面上,自是不能说不出来。
梁三七很快便笑道:“薛帮主不说话,看来是不愿我走了。既然如此,薛总管你呢,若是真想让我走也成,只要你能用真本事让我走。”
话音才落,他出了一条腿!
只出了一条腿,且仍坐着,双手还拿着水囊,一边仰头喝,一边不停出腿!
转瞬间,谁也看不清他究竟一共出了多少腿,片刻已将薛绝逼得后退了十余步!
薛绝根本找不到出招的机会。
薛纲和薛霜行已看傻了眼,温子非心中同样一阵惊叹。
如果说之前梁三七的的左腿还能踢上薛绝的身体,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可随后薛绝已站得远了,梁三七的左腿踢不到他,又是如何让他依旧后退的?
只有薛绝感受到了。
这是轻功!
这是绝世的轻功所带起的一股无可抵挡的柔力与风力,笼罩住了他。他想离开这股柔力与风力的笼罩,只能后退,必须后退。
梁三七陡然停了腿。
最后一口茶,梁三七闭上眼睛一阵享受的回味,再睁开眼时便是一声爽朗的大笑,道:“薛总管不用再退了。再退,出去的可就不是我,而是薛总管你了!”
薛绝脸色一绿。
梁三七淡淡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千里迢迢赶过来,有些累,所以只想坐着打架,还望薛总管不要介意。”
介意?薛绝握着拳,自己能说介意吗?
薛纲却大喜,回过神来,他登时又恢复了才见到梁三七时的满脸笑容,连连道:“梁先生好功夫好功夫啊!不愧是梁老英雄的侄子,果然是阶庭自有玉树,家中自有千里驹!有了梁先生的仗义相助,相信有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前倨后恭,态度变得好快。
梁三七应和几句,视线有意无意往薛霜行那儿望了几眼,随而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薛霜行听得见的声线道:“看来有时候,虽没名气,但有本事,还是行的。”
薛霜行心下惭愧。
梁三七微笑着又喝下了一口酒。
还不错,第一步,在穹空帮站稳脚跟,已经做到了。
第127章 第 12 章
事故发生在夜里,每一次的事故都发生在夜里。恰好,是无月的夜,天空黑得如同将一池的浓墨都洒了上去。
既是江湖帮派,自有夜晚巡逻的习惯,穹空帮也不例外。几个弟子提着灯笼轮流在帮内漫不经心地走着,而其余人等早已沉浸在美梦之中了。
直到梦中的人听到一声惨叫。
不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惨叫,而是因为恐惧,一种只能在极度恐惧状态之下才发出的惨叫。待薛纲与薛霜行等人迅速跑到事发地一看,地上已躺了几具尸体,死状甚惨;只两个活人,呆呆地站在那儿。
听薛纲讲述到这儿,梁三七忽然插口道:“这是有仇家找你们的麻烦罢?”
薛纲叹气道:“起初我们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们立刻就问了还活着的那两名弟子,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梁三七道:“他们怎么回答?”
薛纲惨笑道:“没法回答,他们全都疯了。”
若问他们话,他们便一遍一遍哭着喊着说有鬼有鬼,没奈何,薛霜行只有点了他们的穴道,随而查看尸体。然而这一看,却更是令人大吃一惊,尸体上的伤痕竟全是咬痕。
这之后,穹空帮加强了巡逻。令人心惊的,随后有好几个夜里依然出了事,发生过程与第一次事故的过程一模一样,有人疯,有人死,死的人身上全是咬痕。
索性某一天夜里,大家都不睡觉了,齐聚大堂,就算有尿也憋在裤子里;那天无月,可他们竟还真平安无事过了一夜了——也算不得是无事,他们听到了一夜的哭声,完全不像是人的哭声,那一种凄厉,让多少刀山火海里闯过的好汉都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难受。再多听几夜,怕是迟早有人疯。而且,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聚一起,晚上不睡觉啊?
温子非诧异道:“尸体上全是咬痕?没别的伤痕了吗?”
薛纲苦笑着点点头道:“除了咬痕,没别的伤痕了。他们是被咬死的。”
温子非道:“这莫不是鬼罢?”
薛霜行有点不满地看了温子非一眼,薛纲却像遇到知己似的附和道:“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梁三七笑了笑道:“人也是可以咬人的。”
薛纲只道了一句:“他们的武功都不算太低。”
那意思很明白了,只要是会武功的人,被比他武功更高强的人一剑/一刀/一枪/一鞭/一拳/一腿打死都有可能,然而被人活活咬死还没有反抗,这可能吗?更何况薛纲等人赶到现场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梁三七点了点头,似恍然大悟般地道:“哦,原来如此。可既然如此,薛帮主干嘛还要请我们帮忙?不如直接去请捉鬼的法师好了。”
薛纲的脸上扯出了一个令人感到尴尬的笑,他不会说他确曾有过这个念头,只不过被薛霜行极力阻止了。
温子非却是大无畏地道:“是人是鬼都用不着怕。就算真的是鬼了,它也是怕人的,不然为什么只敢晚上出来?今夜,就让温某来会会这个鬼!”
薛纲道:“也不知道今晚它会不会出来。”
梁三七道:“出事的夜里都是没有月亮的吗?”
薛纲道:“对,只要是没有月亮的夜里,都会出事。”
梁三七道:“那些尸体和那些疯了的兄弟呢?我想见一见。”
薛纲有点为难地道:“这个,梁先生要见他们本是没问题的,可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鄙帮在城外有一座别院,那些兄弟都被送到那儿去休养了,尸体也让他们都入土为安了。”
这是为了将这事压下来,不让旁人知晓的做法。梁三七明白,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望向了窗外尚蓝的天空,低声道:“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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